白元则道,“你先别慌,这也只是我的一点儿思虑罢了,到底怎么样,还要看当天的情形。何况只要六爷能赶回来,自然会保你一切平安,不会有什么大碍。”
六叔有这么重要吗?
白蓉萱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
白元则道,“这件事你心里有个数就行,却不用记在心上时时乱想,免得别人还没怎么样,你先自乱了阵脚。”
白蓉萱点头答应下来。
白元宏在一旁道,“大哥做事谨慎惯了,凡事都先往坏了想,然后再往好了想,总之结果是好的就行,咱们小心些总是没坏处的。”
白元则又道,“元普住在三房,你要安排人精心伺候,千万别怠慢了。”
白蓉萱道,“我一定会打起精神来的。”
三人正说着话,小胡管事慢慢走了进来,“治少爷,则大爷,宏二爷……睿二少爷回了二房的园子,今晚怕是不会走了。”
白蓉萱十分的诧异,“他要住在这边吗?”
小胡管事道,“已经吩咐下人清扫房间,应该是要住下。”
白修睿会留下早在白元则的预料之中,毕竟北平来了人,白修睿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要是让北平和三房的关系更进一步,二房的处境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因此白元则并没有特别惊讶,反倒是小胡管事的态度让他很是意外。
他打量了小胡管事两眼,笑着道,“治哥年轻,又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繁琐的事,我正担心他会应付不来,有小胡管事从旁提醒,那我就放心多了。”
小胡管事道,“提醒不敢当,不过是给治少爷跑个腿罢了。”
白元则客气地问起了胡冠仁的身体。
小胡管事道,“义父一切都好,就是喜欢喝酒,谁劝也不听,一天三顿,顿顿都少不了好酒作陪。”
白元则道,“老话说人过七十随心所欲,胡管事也快年近七十了吧?都这个岁数了,咱们做小辈的就别劝阻,凡事由着他的性子来,让他高兴比什么都强。”
小胡管事恭敬地答应下来,“是,我也是这么想的。”xǐυmь.℃òm
白元则又留了片刻,叮嘱白蓉萱几句,尤其的不放心,特意把陶清也叫进来交代了一番,“早前院子里没有主子,你们也都自在惯了,这冷不丁地来了贵客,一时半会怕是打不起精神来。只是事关三房的脸面,稍有不慎便会让人心里不痛快,北平白家和咱们上海白家虽然早就分成了两支,但这里面的复杂关系别人不清楚,你陶清肯定是明白的。要是不想你主子丢脸丢到北平去,你就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哪怕夜里不睡也不能让立雪堂出一丁点儿的乱子,知道吗?”
陶清一头冷汗地答应着。
白元宏也道,“你们三房夜里有人巡视打更吗?”
陶清道,“有的,每天夜里都有两班人轮流值夜。”
白元宏道,“两班不够,起码要四班才成,要注意火烛,可别一不小心生了火灾。”
陶清道,“是,小人一定谨慎提防。”
白元则还是不放心,但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要看三房自己的造化和治哥的表现了。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在白蓉萱的身边,更多的还是要看他自己的处置和应变。
白元则对她道,“以后这样的事情只怕会有很多,正好趁这个机会先熟悉熟悉,谁都不是一出生就什么都懂的,一步步地往前走,一点点地用心学,经历得多了,自然什么都明白。”
白蓉萱感激地道,“多谢则大伯父。”
白元则微微一笑,“我们先告辞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说完便带着白元宏离开了。
白蓉萱一直将他送出了大门。
等到外长房离开,白蓉萱才感觉到疲惫,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掏走了一般。她软软地靠在门边缓了会儿精神,这才又去了立雪堂。
天色渐暗,屋檐下已经点起了灯笼。
白蓉萱领着三房的下人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当,她不安地向小胡管事问道,“劳烦你也帮忙看看,可还有哪里不妥当?”
小胡管事平静地道,“治少爷别慌,如今这里是您的天下,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有什么紧张的?”
白蓉萱深深吸了口气,又向他问道,“二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小胡管事轻轻摇了摇头,“睿二少爷这会儿还没吩咐摆饭呢。”
估计是没心情吃吧?
看来北平白家的这一举动实在打了二房个措手不及,以至于让白修睿都变得焦躁起来。
白蓉萱去了安置白元普的厢房。
他已经收拾妥当,洗漱干净,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衫在屋檐下出神。
白蓉萱快步走了上去,“普二伯父,您还没歇息呢。”
白元普道,“路上一直在睡,我并不困。正好治哥来了,陪我说说话吧。”
说话?
说什么?
白蓉萱打起精神来,和白元普一起进了房间。
厢房布置得极其雅致,屋内还摆着先前闵庭柯送来的茶花。
淡淡的花香中,白元普道,“治哥,听说交接家业时,请的见证人是闵六爷?”
白蓉萱心中一突,总觉得他这话问的别有深意。
不过既然是早就决定了的事,也没有必要隐瞒。白蓉萱轻声道,“是啊,当初则大伯父是想请北平出面做见证人的,只是碍于种种事由,您那边实在是走不开,我们自然也是理解的,最后便请了六叔出面,让他帮着做个见证。”
白元普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毕竟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家,有他出面对三房也是有好处的。”
白蓉萱更不明白他的用意了。
白元普似乎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问起了白蓉萱舅家的情况。
白蓉萱对北平白家没什么好感,自然不可能照实说,随意地敷衍了几句,便以不打扰白元普休息为借口离开了。
回了燕栖阁,陶清向她禀告了夜里安排巡视值夜的情况。
白蓉萱听完点了点头,“就照你的安排来。”
小胡管事在一旁道,“还要派人盯着二房那边的动静,看看夜里睿二少爷都见了什么人。”
陶清一愣,看向了白蓉萱。
白蓉萱觉得小胡管事的话很有道理,有些是不得不防,还是有个准备比较好。
她吩咐陶清找个机灵可靠的人过去盯着。
这边安排完,小胡管事因担心义父的情况便告辞离开,白蓉萱本要将他送到立雪堂门口,小胡管事却说什么都不答应,“您就别让我难做了,这会儿已经被二房记恨上了,若是让您亲自相送,二房指不定会怎么想,我和义父以后想在白家过几天安生日子也是难了。”
这话不假。
白蓉萱立刻会意,“好吧,那我就不送你了,回去代我向胡管事道谢。”
小胡管事道,“您别客气,您什么时候方便再给他张罗两瓶好酒,那就比什么感谢都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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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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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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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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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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