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朗笑而不语。
白修尧则无聊地坐在一旁。像这种话题他永远也插不上嘴,索性什么都不说,脑子里盘算着端午节出去游玩的事情。
白蓉萱道,“则大伯父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行事一定会更加谨慎的。”
则大伯父也是担心她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会被闵庭柯也给算计了去吧?
他不了解自己和闵庭柯相处的方式,就算有这样的疑虑也很正常,毕竟闵庭柯名声在外,有人称之为神童,也有人称之为魔童。是神是魔,皆在一念之间。
白元则见她能体恤自己的一番苦心,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
等中午吃过了饭,白蓉萱在回去的路上还一直琢磨着白元则的话。
过了几日,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便以临近。往年这个时候,杭州的唐家便要忙着包粽子了,大家一齐上手,热闹极了。可在白家又是另一番景象,老宅这边没了当家人蔡二太太的操持,过节的气氛便淡了许多。加上长房为了大少爷的事情焦头烂额,更没心思去理会什么端午节了。闵老夫人也兴致不高,只是让小灶包了些粽子分给下人,她自己却一个都没有吃。
易嬷嬷悄悄告诉白蓉萱,“老夫人上了年纪,轻易不怎么吃黏米这种不好消化的东西了。”
白蓉萱不禁怀念起在舅舅家过端午节时的情景,包粽子挂葫芦,戴五彩绳,还要绣香囊……
还有叽叽喳喳的唐学茹在身边。
多有意思呀。
端午节的前一天,闵庭柯登了门,白蓉萱正跟在闵老夫人身边学画画。
闵老夫人擅长国画,尤其擅长鱼虾,但画起山水便没那么得心应手。好在画画对她来说只是怡情,也没什么得失求胜之心。这一日闵老夫人学着白描和工笔,正好白蓉萱没什么事儿,一老一小便一边切磋一边临摹起来。
闵老夫人到底有功底在,只画了两张便掌握了窍门。白蓉萱却连直线也画不好,闵老夫人从旁指点,白蓉萱总算有了一点儿进步。
闵庭柯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老一小两人站在桌子前,聚精会神地盯着纸面,居然连他到了都没发现。
“咳!”闵庭柯故意发出了一些声音。
白蓉萱最先抬起头来,一见到他,惊喜地笑道,“六叔,你怎么来了?”
闵老夫人也回过神来,“小六到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闵庭柯笑道,“我这不是想看看姑姑在忙什么吗?”又对白蓉萱道,“听你这语气,好像并不欢迎我来似的?”
白蓉萱急忙解释,“哪敢呀,六叔贵人事忙,我是觉得意外呀。”
闵庭柯道,“我来看看你们这边的端午节都是如何安排的。”
闵老夫人淡淡地道,“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什么节不节的,越是这样的日子越累人,我情愿都不过才好。”xǐυmь.℃òm
闵庭柯道,“我就知道您会这样,所以才特意赶过来的。明儿黄浦江边有游船,我已经定了观景最好的酒楼,到时候会提前派车子来接,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闵老夫人立刻道,“每年端午节出门踏青的人都不少,我实在不喜欢那乱乱糟糟的场面,还是待在家里舒心,就让治哥陪你出去转转好了。”
闵庭柯道,“那酒楼已经被我包下,最是安静不过,一点儿都不吵人。何况我爹妈两人也会去,您正好去热闹热闹。又没有外人,您还生分什么?”
闵老夫人犹豫起来。
闵庭柯向白蓉萱使了个眼色。
白蓉萱会意,轻声劝道,“老夫人,过了端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到时候就算想出门都动不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您也好久没出过门了。”
闵老夫人稍稍有些活心。
闵庭柯道,“咱们早上踏青,中午就在酒楼里用饭,下午江岸上还会搭戏台唱戏,晚间还要放烟花,您几个长辈若是撑不下去,听完了戏我就让人把你们送回来,我和治哥看完了烟花再回家。”
闵老夫人笑道,“唱戏?江边上搭戏台,这还是我小时候才有的场面,这些年早就不多见了,今年这是怎么了?谁想出来的法子?”
闵庭柯得意地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宝贝侄子了。前些日子听我爹提过一嘴,据说当年祖父曾带着他和您去江边听戏,他还骑在了祖父的脖子上呢。”
闵老夫人一下子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忍不住道,“他当时年纪还小,为了看得远些,只能骑在你祖父的脖子上。你祖父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不行,不管做什么都乐呵呵的。这样算起来,咱们闵家的子嗣的确是不多,你将来成了亲,可得多生几个才行。”
怎么又扯到了成亲上?
闵庭柯连忙道,“我听他的口气还挺怀念,便张罗着让人搭了个戏台,到时候在上头唱戏,让您和我爹也找找当年的回忆。”
闵老夫人见他孝顺,欣慰地道,“行吧,那你明儿早点派车来接,免得赶上人群扎堆的时候,去哪都走不开。”
闵庭柯道,“您只管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闵老夫人留他吃饭,闵庭柯道,“饭就不吃了,外头还有别的事儿呢,我来看看您就得走。”
闵老夫人道,“那让治哥送你出去。”
白蓉萱立刻放下笔跟上了闵庭柯的脚步。
出了栖子堂的大门,闵庭柯忽然问道,“最近二房的人有没有上门?”
白蓉萱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没有,出什么事儿了吗?”
闵庭柯道,“今年端午节白家二房没什么动静,正所谓反常既妖,我担心他们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白蓉萱道,“不会吧,是不是被别的事儿绊住了?”
闵庭柯沉吟着没有开口。
白蓉萱又道,“华洋商会可有什么举动?”
闵庭柯道,“还是老一套,就是游街表演和唱大戏。苏成先现在的心思都不放在正经事上,就想着如何抱上洋人的大腿。”
白蓉萱不解地道,“我有点儿不明白。洋人要的是利益,不管是谁,只要能为他们带来好处就行了,为什么就是看不上苏会长呢?”
闵庭柯道,“要怪就怪苏成先的性子太急切了,还没走稳就想着该如何跑,华洋商会这几年的底子又越来越薄,洋人自然看不上。”
白蓉萱道,“那白家呢?为什么白家也不行。”
闵庭柯解释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了。闵白两家的竞争由来已久,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在闵白之间,洋人必须要有取舍,最后他们取了我,舍弃了白家。当然了,这也跟你那位二伯父的作风有关,他这么不靠谱,洋人能信得过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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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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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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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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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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