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诧异,随后便恍然大悟。
或许金凤来根本就不想走,而是想留在闵庭柯的身边?
白蓉萱顿时皱起了眉头,看金凤来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厌恶。
不过转念一想,乱世之中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又能如何为生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或许不该怪她心思不纯,而该怪这世道,想要活下去实在太不容易了。
白蓉萱轻轻叹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
常安领着不死心的金凤来走了出去。
闵庭柯吩咐人将早饭摆起,婆子们顿时忙碌起来。白蓉萱小心地剥起了鸡蛋,第一个当然不会留给自己,而是装在小碟子里送到了闵庭柯的面前。
闵庭柯有些意外,“给我剥的?”
白蓉萱还以为他在嫌弃自己,忙解释道,“我洗过手了。”
闵庭柯微微一笑,拿起鸡蛋吃了起来。
他自出生之日起,就一直被人呵护备至,几乎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动手,甚至只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做好了。他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之处,向来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别人的尽心服侍。但看到白蓉萱为自己剥鸡蛋,他的心里居然有些不自在,一边吃着鸡蛋一边道,“这都是下人做的事,你以后不要做了。”
白蓉萱不解地看向他,“又没有给外人剥,这不是给你剥的吗?”
他是长辈,为他做事有什么不对?
白蓉萱想不明白。
闵庭柯却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那你以后就只给我剥鸡蛋好了。”
什么?
白蓉萱只觉得匪夷所思。
两个人能有多少机会坐下来一起吃早饭,谁要一直给他剥鸡蛋呀!
白蓉萱白了他一眼,“六叔不是说那都是下人该做的事情吗?以后还是让下人来照顾你好了。”
闵庭柯吃完了一个鸡蛋,亲自为白蓉萱盛了一碗小米粥,“不能让你白忙活,我也服侍下治少爷。”
白蓉萱接了过来,笑着道,“你快安心吃饭,我自己动手就是了。”
闵庭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清晨明媚的阳光落在那张白净的俊颜上,仿佛银色的月光洒落光滑的玉石,映得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闪闪发光,如同暗夜中的北极星,整个人沐浴在暖暖的光芒中,纯洁美好得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白蓉萱抬头时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六叔,你怎么了?”
闵庭柯猛地回过神来,猛地低下头,“没……没怎么,快吃饭吧。”
那别别扭扭的样子特别反常,白蓉萱一脸的不解。
闵庭柯却心惊不已。
自己这是怎么了?
居然会盯着治哥发呆……
可那奇怪的感觉又完全无法形容,是之前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让人捉摸不透。
闵庭柯低头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想明白。
彭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你们好早呀,吃饭也不让人叫我一声。”
闵庭柯想的专注,压根就没听到他的话。
白蓉萱虽然听得清楚,却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低着头喝粥。
无人搭理的彭屿立刻不满地道,“你们眼里都看不到我吗?现在连话也不愿意跟我说了?”
他一脸的委屈,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白蓉萱忙笑道,“彭少爷,快请坐,我给你盛碗粥。”
没想到这句话却被闵庭柯听到了,他立刻道,“他又不是没长手,让他自己盛。”
本来脸色稍缓的彭屿一听,委屈得更加厉害了,“六叔!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闵庭柯平静地道,“你自己起得晚了,凭什么要怪别人?我就不信你在彭家的时候也这样?”
彭屿辩解道,“这不是没在家吗?难道我在外面也要守日出而起的规矩吗?那我也太辛苦了吧。”
闵庭柯道,“你对自己要求这样松懈,得过且过的,能干成什么大事?亏你还满嘴抱负呢,有些话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你这样下去,肯定会一事无成的。”
彭屿臊红了脸,“我……我以后不这样了。”
闵庭柯点到为止,语气温和地道,“坐下吃饭吧。”
彭屿果然乖乖坐了下来,伸手给自己盛了碗粥,沉默地吃起饭来。
白蓉萱忍不住看向了闵庭柯。
每当他拿出长辈的气势来时,她都觉得特别的陌生。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闵庭柯吗?琇書網
闵庭柯冲她挤了挤眼睛,一脸得逞后的笑意。
果然是故意吓唬彭屿的。
白蓉萱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过了早饭,白蓉萱问道,“六叔,你打算在扬州留多久?”
“怎么了?”闵庭柯道,“你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白蓉萱道,“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返程。”
彭屿立刻插嘴道,“咱们才出来几天,你就惦记着回去了?怎么也要待个十天半月的,要不然不是白来了吗?”
十天半月……那端午节不是要在扬州过了?
白蓉萱惊讶地看向闵庭柯。
闵庭柯缓缓道,“用不了那么久,再有个两三天就该回去了。”
白蓉萱松了口气。
彭屿不满地道,“赶得那么急干什么?”
闵庭柯道,“我们可不像你,端午节不在家里也没关系,出门之前我答应了母亲,端午节之前一定会赶回去的。”
彭屿叹了口气,“你们可真扫兴,我难得出一次门,结果就待这么几天。”
闵庭柯微笑道,“既然这样,你以后少跟我出门就是了。说好像我多愿意带着你一般,要不是你硬撑了三天三夜,我才不会出面和你父亲说情呢。”
彭屿道,“六叔,我错了,能跟着你出来长见识是我的荣幸,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是我不知道珍惜,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与我一般见识。”
三个人正说着,常安进来道,“六爷,几位掌柜过来了。”
闵庭柯点了点头,“请到书房去。”
白蓉萱趁机道,“六叔有正事要忙,那我先回房了。”
闵庭柯道,“去吧。”
白蓉萱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开了。
彭屿还来不及开口,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治哥,难道是属兔子的不成?跑得这么快。”彭屿道,“六叔,那我……”
闵庭柯道,“你也回房吧,等我忙完了再让人去叫你。”
彭屿哪里待得住?
只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闵庭柯便抬步出了门。
彭屿无奈,只能垂头丧气地回了房。
白蓉萱在屋内看了一会儿书,闵家有小厮进门来禀告道,“治少爷,门房那边有帖子给您。”
帖子?
白蓉萱十分诧异。
她在扬州不认不识的,谁会下帖子给她?
她接过帖子扫了两眼,立刻厌恶地丢在了一边。
居然是昨晚余家那个二儿子送来的帖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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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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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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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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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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