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文思楼。
闵庭柯自顾着向大门走去。
闵家早就派人提前通知,得到消息的掌柜和伙计都站在门口相迎,“闵六爷,多日不见,您老可好。”
您老……
闵庭柯还是个少年郎呢。
这也太恭敬了吧?
白蓉萱在后面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闵庭柯淡淡地道,“自然是好的,要不你还能看到我吗?”
掌柜恭敬地请他入内。
白蓉萱担心地道,“六叔,要不要等等彭少爷。”
别到时候他的船靠了岸找不到人,那不是要糟糕吗?
“等他干什么?”闵庭柯轻声道,“又不是我逼着他非坐船不可,就算找不到也是他咎由自取,别管他,就让他饿着肚子好了。”
说着便背手走进了文思楼。
常安上前两步道,“治少爷别担心,湖边已经留了人,等彭少爷上岸,自会将人带过来的。”
白蓉萱这才放心,快步追了上去。
文思楼装饰华美,包厢里更是金碧辉煌,让人有一种误入皇宫的错觉。
文思楼的伙计送了茶点上来,“六爷,饭菜怎么做?还是老规矩吗?”
闵庭柯道,“就按从前的来吧,加一道软兜鳝鱼。”
伙计道,“还是六爷会吃,今儿的鳝鱼可新鲜呢。”
等他退出去,闵庭柯便向白蓉萱介绍道,“软兜鳝鱼可谓是扬州菜当中最负盛名的一道佳肴。当地婚丧嫁娶,大小宴席上都会有这道菜,我赌你肯定没有吃过。”
白蓉萱笑道,“别说吃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呢。”
闵庭柯道,“一会儿你多吃点儿,男人吃鳝鱼,有好处的……”
白蓉萱开始还有些懵,但看到他脸上那古怪的笑意后,顿时明白过来,脸也热得发烫。
他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白蓉萱垂着头不敢说话。
闵庭柯笑着道,“都是男人,你有什么可害羞的。”
白蓉萱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闵庭柯亲手为她倒起了茶,“不逗你了,尝尝这里的茶如何,扬州的茶点可是很出名的。”
常安忙抢上前来,“六爷,哪能让您动手呢?交给我吧。”
闵庭柯道,“不用,这里也不用人伺候了,留我和治哥说会儿话。”
常安立刻会意,“那我去门外守着,有什么需要您只管叫人。”
言下之意便是要帮着守门,防止有人偷听。
闵庭柯笑着道,“没那么严重,只随口说几句,不用紧张成这样。”
但常安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白蓉萱坐正了身子,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闵庭柯。
闵庭柯道,“你也放松些。”
白蓉萱连忙端起了茶杯,小口地喝起茶来。
入口清香甘甜,茶汤里居然还放了双糖,味道果然不一样。
闵庭柯道,“想必你也知道了吧?彭屿也想入股机器织布局。这件事我起初是不答应的,也没准备和彭家扯上关系。不过彭屿的情况的确比较棘手,他还算有志气,不想和兄长分家产,也不想靠彭家支持,也只能靠自己了。这孩子还算靠谱,我又抵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就带上他好了。”
带就带,可为什么要向自己解释?
白蓉萱有些不理解,“你的想法总是没错的,我都听六叔的安排。”
何况她也没有发表意见的立场呀。
闵庭柯心里却很高兴,笑着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嫌我带上的人太多呢。”
怎么会?
白蓉萱道,“这本是你张罗的生意,带什么人都有你做主。”
两人正说着,游船败兴而归的彭屿推门走了进来。
闵庭柯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船翻了?”
彭屿‘哼’了一声,“六叔很希望我的船翻掉吗?”
闵庭柯道,“我想有什么用?要是我想的事情都能实现,我还用每天都为这些细碎的事烦心吗?”
彭屿喝着茶道,“我一个人坐船好生无趣,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你们两个也不陪我,反倒背着我说悄悄话,还让常安守着门,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闵庭柯道,“怎么会?不是还有摇橹的船夫吗?难道他也不理你?”
“哎!”彭屿叹了口气,“那船夫是个结巴,说得又是扬州当地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闵庭柯笑了笑。
说话间文思楼的伙计已经送菜上桌,大家便开始吃起午饭来。
闵庭柯一边为白蓉萱夹菜一边替她介绍,“这是清炖蟹粉狮子头,滋味醇和,很讲究火候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这是大煮干丝,这道菜讲究刀工,要求十分严格。这是三套鸭,你看装汤的瓜雕,乃是一绝,享誉四方。这是水晶肴肉,清鲜平和,略带甜味。”
白蓉萱的碗里很快便被装满了菜肴。
她连忙道,“六叔,我自己来就行,你也赶紧吃吧。”
一旁的彭屿道,“六叔,你也给我夹呀。”
闵庭柯理也不理,“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扬州,难道还要人照顾不成?你那手是个摆设,连筷子也拿不稳吗?”
彭屿撇了撇嘴,“六叔,我发现自从有了治哥,你对我便冷淡了许多。”
闵庭柯道,“别臭美了,我什么时候对你热情过?治哥来与没来,我都是这样,难道从前我就给你夹过菜?”
好像……就……真的没有……
这样一想,彭屿更难过了,“六叔!那你为什么给治哥夹菜?他年纪比我还大呢。”xiumb.com
闵庭柯微微一笑,“因为他又听话又懂事,让人见了就喜欢。不像你,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烦。”
彭屿一脸委屈地闷头吃饭。
闵庭柯用自己的碗为白蓉萱盛了文思豆腐,“这豆腐很嫩,你尝尝看。”
白蓉萱已经吃不下去了。
闵庭柯见她盯着自己,还以为是介意用了自己的碗,“这碗我还没用过呢,要不就让伙计再拿几个干净的新碗来。”
白蓉萱忙接了过来,“我只是快要吃饱了,不是嫌弃你。”
闵庭柯微微一笑,“几块豆腐,又不占肚子,有什么吃不下的。”
彭屿化悲愤为食欲,嚼得更起劲儿了。
闵庭柯嫌弃地道,“你吃饭能不能不要发出声音,亏你还是大家公子呢。”
彭屿绝望地哀嚎道,“六叔,你也太过分了!不给我夹菜也就算了,居然还挑我的毛病,有你这么偏心的长辈吗?”
闵庭柯笑着道,“我就偏心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回家跟你爹告状吗?”
彭屿道,“我要把这些菜都吃光,让你们什么也吃不到。”
白蓉萱轻声道,“那你可真是帮了大忙,多吃些。”
气得彭屿只能干瞪眼。
三人吃过了饭,出门又在湖边转了一圈,这才回了闵家的别院。
一回到厅里坐下,明伯就快步进来禀告道,“六爷,扬州余家,乔家,葛家,孙家和周家都派人下了帖子,有的邀您晚上出去用饭,有的邀您去听戏……您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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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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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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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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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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