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嬷嬷道,“怎么会呢?六爷又没有出家,顶多算有佛缘罢了,怎么可能没有姻缘?”
闵老夫人还是没有主意,望着白蓉萱道,“治哥,你和小六相处的时候,难道从来都没有听他提过婚姻之事吗?”
闵庭柯对成亲的确是有些抵触,根本不愿意提及,不过看着闵老夫人那六神无主的模样,白蓉萱还是笑着安慰道,“老夫人别担心,六叔是不可能做和尚的,昨儿晚上离开的时候还逗我要去找几个佳人陪着喝酒呢,他怎么舍得这花花世界啊?”
闵老夫人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白蓉萱笑着道,“你也要相信六叔才是,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到什么年纪办什么事儿,他心里都明白着呢。之所以对婚事非常抵触,多半是还没到时候,您和闵夫人又总是催促,不免让他逆反了心理。”
闵老夫人听后连连点头,“治哥说得有道理,就是这么回事,以后可别再催他了,等到了时候,他自己想成亲了,咱们拦着怕还不行呢。”
白蓉萱在一旁微微地笑。
闵老夫人越看她越顺眼,“还是治哥看得明白,真真把我给吓坏了。”
易嬷嬷道,“老夫人自己吓自己,我们也跟着担心,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闵老夫人道,“回头我还得跟致远和他媳妇说一声,虽说小六是闵家的独苗,但也不能盯得太紧了,那孩子一身的反骨,真触了他的逆鳞,怕是最后不好收场。”
易嬷嬷道,“六爷素来自由自在惯了,肯定是不受管束的,倒也没什么反骨。”
闵老夫人淡淡地道,“我还不了解他吗?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
白蓉萱陪闵老夫人喝了一杯茶,便起身告辞。
等人走后,闵老夫人又低着头沉思了起来。
易嬷嬷奇怪地道,“老夫人想什么如此出神,今儿不画画了吗?”
闵老夫人忽然道,“阿易,你觉得治哥如何?”
易嬷嬷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不明白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有此一问。
闵老夫人道,“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还能怪你不成?”
易嬷嬷失笑道,“倒不是不敢说,只是您冷不丁地冒出这个一个问题,我一时没反应过劲儿来,您说的是什么事儿啊?”
闵老夫人道,“还能是什么,治哥的人品和性格呗。”
“那自然是没的说。”易嬷嬷道,“治少爷在栖子堂住的这些日子,自上至下就没有一个不满意的,为人处世彬彬有礼,待谁都客客气气的,就连见了守门的婆子每次也都会打声招呼,办事又温和淡定,不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从容不迫,让人看着就喜欢。”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
易嬷嬷道,“我早就跟您说过,治少爷不像白家的孩子,身上的温厚是其他几位少爷都没有的。虽说外三房的唯少爷仗义磊落,但论起尔雅温文,终究还是差了一大截。”
闵老夫人道,“治哥自小长在外家,想必是随了唐家人的脾气。你看唐氏就知道了,过去在白家生活的时候,不论受了什么委屈都是一脸的平静,仿佛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似的,连我看着都觉得惊奇。”
易嬷嬷忍住了心里的话没有说。
唐氏不是受了委屈不肯表现,而是她太过木讷,根本没察觉自己被人针对,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委屈了。
闵老夫人道,“治哥下头还有个妹妹吧?照这么看来,想必也该是个内敛温柔的淑女……”
易嬷嬷眼睛一亮,“您这是要……”
闵老夫人低声道,“你觉得如何?”
易嬷嬷迟疑着道,“治少爷的妹妹……和六爷差着辈分吧?”
闵老夫人微微一笑,“都什么时代了,谁还会在意这些?我看治哥的样貌,想必他的妹子也不会太差。”
易嬷嬷接口道,“那是自然,不论是随了三爷还是三太太,都是人中龙凤,样貌肯定是顶尖儿的。”
闵老夫人心中立刻活动了起来,“回头你帮我探探治哥的口风,看看她妹子有没有定亲,咱们可别剃头担子一头热。”
易嬷嬷道,“您放心吧,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自然会向治少爷问的。”
闵老夫人立刻提醒道,“可别被人看出什么来。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别到时候没成,让人说三道四的惹麻烦。”
易嬷嬷道,“这是自然。”
闵老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靠谱。小六和治哥亲近,两个人以后亲上加亲,相互也有个照应。至于辈分云云,倒也没那么重要。
闵老夫人这样想着,起身去了小书房。
过了两天白蓉萱坐着马车去拜见白元则,车子停在外长房的大门前,来迎接她的是白修朗。
白蓉萱好奇地问道,“尧哥呢?”
“上学去了。”白修朗淡淡地道,“怎么,我来接你还不行吗?难道非他不可?”
白蓉萱笑着道,“自然不是,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白修朗领着她走进了内院。
此时天气渐热,院子种的花树花瓣尽落,枝头上满是茂盛的绿叶,层层叠叠遮着阳光。白蓉萱四下打量,处处都觉得新奇。
白修朗道,“听说立雪堂也要开始种树了?你想好种什么了嘛?”
白蓉萱摇了摇头,“我不太懂这些,全权交给了陶清,自己做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了。”
白修朗微笑着道,“你倒清闲。”话音落,他似乎迟疑了一下,又道,“你在栖子堂住得还习惯吗?”
白蓉萱诧异地眨了眨眼,不明白白修朗为什么会突然好奇自己住得习惯与否。
何况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她淡定地道,“挺好的呀,闵老夫人很照顾我的。”琇書網
“那就好。”白修朗似乎极是放心,“也难得你和老夫人有缘,一般人可入不了她老人家的眼。”
在白家人的眼中,闵老夫人的性格素来孤冷高傲,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
毕竟关系到闵老夫人的性格,白蓉萱没有多说,很是自然地转了话题,“对了,上海这边的端午节可有赛龙舟?”
“过去有,不过近些年已经没人张罗办了。”白修朗道,“如今大伙都忙着自己的日子,谁有心思去管这些闲事?怎么,杭州那边会有赛龙舟吗?”
白蓉萱点点头,“有啊,还很热闹呢。”
白修朗道,“那你舅舅家会出赛吗?”
“当然会。”白蓉萱笑眯眯地道,“今年荛哥哥和姐夫会组一支船队,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拿一个好名次呢。”
白修朗道,“可惜离得有些远,不然倒是可以去看看热闹。”
是啊……
太远了。
白蓉萱闻声顿时失落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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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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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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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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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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