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的脚步停在了门前,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色中。
芳姑姑见闵庭柯走了,不安地跑过来问道,“治少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六爷怎么会一大早就找过来呢?”
白蓉萱没有隐瞒,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她知道。
芳姑姑震惊地道,“卢家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白蓉萱心里想的却全是闵庭柯后来的话。
若是想要证实当年白老太爷真正的用意,还得从服侍过他的人入手。芳姑姑虽然也是白老太爷的人,但当时年纪还小,又是个丫鬟,肯定不知道内情。
白蓉萱猛地想到了先前芳姑姑提到的胡管事。
他是祖父的心腹,肯定比旁人更了解祖父。
白蓉萱立刻问道,“芳姑姑,你之前对我说过胡管事,他如今还住在家里吗?”
芳姑姑虽然诧异,但还是回答道,“一直守着老太爷生前的院子呢。他是跟过老太爷的人,二房当家后虽然不再重用却也不敢怠慢了,老太爷去世后,胡管事就留下来守着院子,平日里安守本分,所以也没人奈何得了他。”
言下之意便是二房还是很忌惮胡管事的,所以这些年也一直不敢动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以蔡二太太的性格,不可能留着这样一个心头大患在家里,之所以留着不动,多半也是动不得。想到这里,白蓉萱更想见见这位胡管事了。
没想到芳姑姑却说道,“不过近些年胡管事足不出户,轻易不怎么见人了。”
白蓉萱不解地道,“为什么?”
芳姑姑微微一笑,“他毕竟是在老太爷身边当过差的,知道的事情太多,若是再放任着自己随便和人见面,二房的人怕是要多心,他在白家的日子便不好过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原来是这样。
白蓉萱点了点头。
芳姑姑问道,“治少爷可是有什么事要问他吗?”
白蓉萱笑了笑,“的确是有些陈年旧事想打听一番,不过姑姑的话也提醒了我,这时候去找他,二房那一关怕是不好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不问了,将来总有机会的。”
芳姑姑道,“治少爷想得对,等您正式接手了三房的产业,把事情捋顺了再说。”
白蓉萱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闵老夫人那里坐一坐。毕竟闵庭柯一大早就赶了过来,肯定瞒不过闵老夫人,她若是不去解释一番,只怕会让闵老夫人心生不快。
她叫来了吴介,两人撑着伞去了吟风馆。
闵老夫人惊讶地道,“这大雨天的你怎么来了?”
白蓉萱笑着道,“刚刚六叔来过了,您知道吗?”
闵老夫人道,“我当然知道,他从你那里出来的时候特意到我这儿打了声招呼。”
白蓉萱道,“那您知道他为什么来吗?”
闵老夫人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可不去操这个心。横竖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他绝不会瞒我的。”
白蓉萱轻声将闵庭柯的来意说明,至于卢家的事儿却绝口不提。
闵老夫人闻声皱起了眉头,“这个二房……都过去了这些年,居然还把着这件事儿不放。蔡氏是将这当成了尚方宝剑,以为什么时候拿出来都能吓唬人不成?”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白蓉萱道,“虽然时隔多年,但孰是孰非大家心中自有定论,她喜欢怎么说是她的事儿,这我管不着,我只要堂堂正正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真相早晚都有大白的一天,到时候不用我去解释,老天自会给我母亲清白的。”
闵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还怕你心里难受呢。”
白蓉萱道,“我回上海之前就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早就有了准备,自然也不会将它放在心里了。”
易嬷嬷只要一提起二房就没什么好脸子,闻声道,“这个蔡氏做起事来就像个没头苍蝇似的,顾头不顾尾,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传播这种流言对她能有什么好处?说到底还不是被人讲究整个白家?”
闵老夫人道,“她可不是顾头不顾尾,她想得周全着呢。不过也没什么,这件事并不新鲜,大半个上海滩的人都知道,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值得一说,只要发生一丁点儿新鲜的,这些人还不像蚊子见了血似的跑过去?过两天自然就淡了,不用理会。”
白蓉萱也道,“别人喜欢说我们管不了,任他们说去好了。”
闵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六叔一大早赶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些?那他有没有教你该怎么破局?”
何止是教,他都已经做了。
白蓉萱不敢多说,生怕再牵扯进卢家来,事情会变得更麻烦。白蓉萱道,“六叔和您是一样的意思,让我不用往心里去。”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那你这些天就别出门了,安心在家里读书练字……对了,你父亲的字临摹得怎么样了?”
白蓉萱苦着脸道,“坚持了这些天,连一成精髓也没学到呢。”
闵老夫人笑着道,“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东西,慢慢来吧,我给你看看我最近画的几幅画。”说着便起身领着白蓉萱去了小书房。
闵老夫人的小书房可比白蓉萱那间要宽敞雅致多了。竹青色的桌布上放着笔墨纸砚,空气中还透着几分花香,闻着像是茉莉。
白蓉萱忍不住使劲儿地嗅了嗅。
察觉到的闵老夫人道,“是茉莉香,去年小六送了我几盆茉莉花,我不大爱养,开花的时候便吩咐人将花苞都取下来晒干,装进了香囊里。”她一边说,一边从桌案边的挂钩上摘下来了一个藕色的香囊,“喜欢吗?送你一个,拿回去挂在书房里,这味道可以凝神醒脑,多少有些用处。”
白蓉萱没有客气,恭敬地双手接了过来。
闵老夫人道,“等今年我再跟小六要几盆,咱们还照着做。”
白蓉萱笑了笑,没有吭声。
闵老夫人将近几日的画作拿出来给她观赏,“你看看,我最满意的便是这一幅了。”
那是画着芦苇和翠鸟的一幅淡墨图,大片大片的芦苇笔法随意,却又淡然洒脱,那翠鸟则精致无比,甚至连羽毛都根根清晰,活灵活现仿佛随时都要张开翅膀飞走似的。
白蓉萱赞叹着道,“这幅图的意境可真好。”
闵老夫人道,“还是治哥会欣赏,总算没有白费我这些天的功夫。前些日子拿出来给你六叔看,他扫了一眼就挑出一堆的毛病,真是烦死个人。”
白蓉萱忍不住笑道,“他挑什么毛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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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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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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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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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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