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闵庭柯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还是别打底比方了……每次打比方都要了她半条命。
白蓉萱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闵庭柯道,“我要你帮我盯着一个人,不许此人来见我姑姑。”
一个人?
白蓉萱不解地蹙起了眉头,“是谁?”
难道是蔡二太太?
闵庭柯道,“这个人姓金。”
金?
这个姓氏……难道是满人?
白蓉萱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他不能去见闵老夫人?我又怎么去阻拦呀。栖子堂都是你的人,只要你一声令下,闵老夫人自然就见不到他了,又何必这样麻烦,让我帮着阻拦呢?”
闵庭柯道,“交代给你,自然是只有你能办得了。栖子堂满院子的下人,难道我姑姑想出门,他们还能阻止不成?”
白蓉萱更糊涂了,“那你总要告诉我,这个姓金的是什么人吧?他要害老夫人吗?”
闵庭柯摇了摇头,“那当然不是,他若是有这个胆子,我还能让他活着?早就悄默声地解决了……”
白蓉萱不自觉地道,“六叔,你以后能不能别做这样让人害怕的事了?动不动就要解决人,难怪你树敌这么多,走夜路都要小心谨慎了。”
“谁谨慎了?”闵庭柯不屑地道,“我从来不忌惮手下败将,他们人多势众时尚且不是我的对手,难道输了之后还能翻盘不成?阴沟里的蛆,不管怎么翻腾还是蛆,难道还能变成龙?”
白蓉萱道,“得了吧,你忘了邢万山的事了?”
闵庭柯冷笑道,“邢万山?他此刻在哪里呢?尸骨无存,连带着一家老小都去喂了黄浦江的鱼,可我呢?还坐在这里和你吃东西,你说是谁赢了?”
白蓉萱道,“话可不是这样说,那天多凶险,若不是你我侥幸逃生,这会儿只怕……”
她不敢说下去。
闵庭柯笑着道,“所以说……幸运也是人的一部分啊。我天生就有遇难成祥的本事,谁让他邢万山没有呢?”
白蓉萱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下去。
闵庭柯道,“你别把话题岔开,听我说完。这姓金的是一位老人,如今生活在北平。”
北平?
姓金?
白蓉萱仔细搜寻着前世的记忆,忽然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北平金家吧?和北平白家齐名的那个金家?”
闵庭柯诧异地道,“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知道了。
前世她在北平生活的时候听说过不少关于金家的事情,听说是满族贵族后裔,家境殷实,子孙满堂,而且乐善好施,经常布施行善,吴妈前世还曾去金家大门前排队领过稻米呢。
白蓉萱道,“老夫人怎么会认识金家的人?”
闵庭柯皱着没有一脸狐疑地道,“应该我来问你吧?你怎么会知道金家?”
额……
这要她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前世去过北平吧?
白蓉萱只略微犹豫了片刻便道,“听舅舅提过一嘴。”
“哦。”闵庭柯虽然心有疑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道,“金家现在当家人是谁你知道吗?”
当家人?
白蓉萱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叫什么鸿?”
闵庭柯笑着道,“不是什么鸿,就是金鸿。”
对,金鸿!
白蓉萱想了起来,当初在北平四合院生活的时候,但凡提到这个名字就没有不磕头作揖一脸感激的,甚至还有人在家里供奉他的长生碑,把他当成了活菩萨。
白蓉萱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既然要装不知道,那就要装得像一些。
闵庭柯道,“这个金鸿和我姑姑早年间曾有些过往纠葛……”
白蓉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一男一女,过往有所纠葛……白蓉萱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难道两人曾……
她有些不敢置信。
闵庭柯笑了笑,“当初金鸿和我姑姑曾有过婚约,只是后来闵家败落,金家便悔婚了。金鸿随即娶了北平当地的大户妻子,我姑姑却一直家中待嫁,最后兜兜转转嫁进了白家做了续弦。”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白蓉萱小声问道,“原来闵家和金家还有这样的过往。”
可两家离得这么远,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闵庭柯像是读到了她的想法一般,轻快地说道,“我祖母和金鸿的母亲是闺中密友,久居山西,婚嫁之前来往甚密,后来嫁了人,联系也一直没有断,这门婚事便是她们活着的时候定下来的。”
白蓉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既然婚约已经取消,金家这个时候为什么又要见闵老夫人呢?
白蓉萱不解地问道,“金家人见老夫人准备做什么?”
“不是金家人,是金鸿……他想在死之前获得我姑姑的原谅。”闵庭柯平静地说道,“当初金家毁弃婚约,害得我姑姑成了上海滩的笑话,最后甚至只能沦落带给人做继室,金鸿的心里自然过意不去了。”
白蓉萱清冷地笑了笑,“当时闵家落难,金家便背信毁约,可见也不是什么良人之选,老夫人没有嫁过去是对的,要不然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闵庭柯淡然地道,“站在我姑姑的立场上,自然是要这么说的。但金家的人其实并不坏,只是当时局势如此,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你要知道,让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去救一个落水之人,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两人双双殒命,一个都别想活。当年闵家就是一个落水挣扎的人,金家自保尚且不暇,又怎么能伸手支援呢?也是我姑姑和金鸿有缘无份,因为家族利益,拆开了一对有情人。”
他虽然说得心平气和,仿佛在讲述别人家的事情一般,但白蓉萱还是敏感地察觉到闵庭柯的心中多少还是怨恨金家的,要不然就不会一口一个金鸿地叫着,而不称一声长辈了。m.xiumb.com
白蓉萱道,“当时的老夫人和金家老太爷见过面?”
在当时那个年代,许多人在成婚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嫁娶的对象什么模样,盲婚哑嫁,属实害惨了一些人。
闵庭柯微笑着道,“何止是见过,他们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
“啥?”即便白蓉萱有了心理准备,但仍旧被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一起长大呢?
闵庭柯解释道,“金鸿幼年多病,北方天气寒冷,不适宜休养,于是金鸿的母亲便于我祖母商量,最后将金鸿送到了闵家来调养。谁知道这一调养就是十多年,金鸿是在我祖母的膝下长大的,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北平。”
原来是这样。
闵庭柯继续道,“所以我姑姑和金鸿实际上是郎有情妾有意,若不是这样,我姑姑也不可能记恨金鸿一辈子,到现在都不许人在她面前提起金家的事。”
白蓉萱总算把关系捋顺,“那金老太爷现如今的身子不太好吗?”
闵庭柯点了点头,“头年就一直在床上养着,过了年更不好了。听说最近调养得还行,略略有了些精神,所以才惦记着要当面向我姑姑赔罪,不想带着遗憾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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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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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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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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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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