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荛怎么放心得下?
可不管他怎么担忧,在这件事上终究是使不上力气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吴介的声音,“治少爷,伙计送晚饭来了,要摆起来吗?”
白蓉萱应了一声,“送进来吧。”
吴介轻轻推开门,两个伙计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因临时收到的消息,店里也没备什么好菜,几位爷姑且对付着吃一口,等明儿一早去集市买了新鲜的鸡鱼回来,再给爷几个送来。”
说是对付,但林林总总也摆了一桌子。
唐学荛震惊地道,“这怎么吃得完?”
伙计道,“几位爷姑且慢慢吃,完事后叫我们一声就好,自有人来收桌子。”
白蓉萱客气地道,“多谢,辛苦了。”
伙计笑着道,“可不敢当,这是六爷亲自吩咐下来的,我们自然要做好才行。”
等伙计退出去,白蓉萱便道,“既然已经准备了,那就赶紧吃吧,我看你们晚上也没怎么动筷,一会儿肯定会饿的。”
张自力道,“这位闵六爷也太客气了,将来治哥找到机会,可要替我们好好感谢他一番才行。”琇書蛧
白蓉萱却打定了主意,结账的时候要把这顿饭钱也算在内,不占闵家的一点儿便宜。
白蓉萱坐着陪了一会儿,张自力和唐学荛很快吃过了晚饭,伙计进来收拾起了桌子。白蓉萱道,“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们。”
唐学荛点了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
说着便和张自力一起将他送出了门外,得到消息的掌柜也急匆匆地赶过来,恭恭敬敬地将白蓉萱送上了马车。
唐学荛和张自力眼见着马车消失在路口,这才转身回了房。
张自力道,“这么看倒和咱们想得不太一样,蓉萱这里一切平安,不但得到了闵老夫人的庇护,甚至还与闵六爷走得很近。这是个好兆头,如今闵家的地位不言而喻,有这两位在后面做靠山,蓉萱一时半会遇不上危险。”
唐学荛却皱着眉头道,“可大意不得,白家深宅大院,勾心斗角什么把戏没有?蓉萱又自小没经历过这些,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那闵家再厉害,终究和蓉萱没什么关系,怎么能护得周全。”
张自力道,“你先别急,咱们姑且冷静地看一看,要不然这一趟不就白来了吗?”
唐学荛点了点头,“哎,要是能把蓉萱带回去就好了,可你也看到了,她认准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回心转意的。”
张自力道,“治哥死得不明不白,作为亲妹,蓉萱哪那么容易放下?”
两个人都疲惫得不行,简单收拾一下便躺了下来。
白蓉萱坐着马车回到了白家,正好在大门口出碰到了长房史大太太身边的戚嬷嬷送了一位妇人出门。
既然碰了面,便没法装作没看到。
白蓉萱客气地向戚嬷嬷打了个招呼。
戚嬷嬷笑着道,“治少爷这是出门去了?”
白蓉萱道,“是啊,家里来了亲戚,我送他们到客栈去。”
戚嬷嬷道,“这可是件好事,等我回去跟大太太说,虽说大少爷身子不好不能待客,但既然是正经亲戚,长房也该派人过去问候一声才行。”
白蓉萱微微一怔,没等说话,戚嬷嬷身边的中年妇人便打量起了白蓉萱,“这位是……”
戚嬷嬷急忙介绍道,“这是三房的治少爷,比衍大爷小几岁。”
那妇人一脸惊奇地道,“真是一表人才,难得的好样貌啊。”
白蓉萱被看得不自在,稍稍侧过了身。
戚嬷嬷横在了妇人和白蓉萱之间,“治少爷累了吧?赶紧回屋歇着,小心一会儿后院下了钥,就进不去了。”
白蓉萱点了点头,从戚嬷嬷的身边进了门。
谷蝼</span>那妇人伸长了脖子看着她的背影道,“你们家这位治少爷定亲了没有?”
一副要给白蓉萱做媒的样子。
白蓉萱急忙加快了脚步。
回到栖子堂时闵老夫人已经歇下了,易嬷嬷守在二门等她。白蓉萱愧疚地道,“怎么劳烦嬷嬷在这里等?早知道这样我就早些回来了。”
易嬷嬷笑着道,“我上了年纪,夜里觉少,正好闲着没什么事儿干,在哪不是待着。”
白蓉萱将她送回了吟风馆。
易嬷嬷道,“我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是认得路的。”
白蓉萱道,“夜里风冷,可不敢多待,仔细身子要紧。”
易嬷嬷道,“治少爷也早些休息吧,别熬得太晚了。”
白蓉萱答应了,这才由吴介陪着回了如意馆。
芳姑姑和小圆都没谁,守在桌子前等人。听到动静两人一齐迎了出来,“治少爷回来了,听说杭州来了人?”
白蓉萱道,“是啊,我姐夫和哥哥来了。”
芳姑姑道,“在哪里落脚?”
白蓉萱道,“在闵家的鑫祥盛馆。”
这名字可真绕口,每次叫都觉得别扭,真不知道起名字的人是怎么想的。
芳姑姑道,“鑫祥盛馆是闵家的老招牌,算起来快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最初只有两家店,现在已有三十几家了,在上海滩也是响当当的名头。”
白蓉萱一脸无语。
居然还响当当?
她喝了口茶,简单洗漱后便躺在了床上。
她想着那封威胁信,却始终猜不到端倪。究竟是谁这么急不可耐地准备下手了呢?
接下来她的日子会不会更加危险?
自然是紧张的,但想到害死哥哥的凶手已近在眼前,白蓉萱又有几分激动。
思来想去折腾到午夜,她总算累极而眠。
第二天一早白蓉萱吃过早饭正准备去见过闵老夫人好出门,没想到戚嬷嬷却先一步拜访。
白蓉萱想到昨晚的事,还以为戚嬷嬷是来替人做媒的。
她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让芳姑姑将人请了进来。
戚嬷嬷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道,“昨晚上在大门口的妇人是大太太在寺院里认识的好友,夫家姓卢,我们都称她卢三太太,这个人快人快语没什么心眼,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昨天来约大太太参加六月初四的庙会,正巧衍大爷的身子不大好,大太太哪里抽得出身,便婉言谢绝了。卢三太太在家里坐了一下午,天黑时才回的家,赶巧就在大门口碰上了。”
卢三太太?
卢家。
与元家,夏家,彭家并称四小家族的卢家。
长房一个孀居的大太太,居然和四小家族也有关系,这倒让白蓉萱始料未及。不是说她很少理会外间事,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儿子的身体上吗?
这到底是巧合还有有意为之?
白蓉萱故作平静地道,“原来是卢三太太,昨晚走得急,也没来得及拜见,将来有机会还要当面致歉才行。”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卢三太太登门却不是大太太相送,而是让身边的嬷嬷出面,可见这位卢三太太在长房的眼里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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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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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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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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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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