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着闵六的脾气和身份,她说得相当客气。
闵庭柯道,“麻不麻烦不应该由我来决定吗?什么时候轮到你越俎代庖了?”
白蓉萱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就这么背过气去。
有这么说话的吗?
她这不是为了他着想吗?
怎么就成了越俎代庖?
闵庭柯道,“你听我的话,先去问问白元则北平白家的态度,然后再来跟我说,我自有安排。”
白蓉萱皱着眉头道,“您有什么安排?”
闵庭柯道,“秘密!我不是说了吗?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儿,你难道不听长辈的话?”
白蓉萱忍气吞声地道,“知道了,我不问就是。”
闵庭柯道,“这才乖吗,回头六叔还给你买苹果吃。”
呸!
简直就是拿哄孩子的口吻来戏弄自己。
白蓉萱不打算搭理他。
闵庭柯又道,“对了,上次买苹果的钱常安还给你了吗?”
白蓉萱道,“又不是什么大钱,不用还了。”
闵庭柯点了点头,“那就是没还咯?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他一时忘记了,等我回头提醒他一句。”
不是说了不用还吗?
白蓉萱简直不知道他那个脑袋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总是听不到自己的话呢?
闵庭柯淡淡地道,“我啊……不喜欢欠别人的。”
白蓉萱一怔,看着闵庭柯的背影出神。
或许这就是他的性格?
白蓉萱自知拗不过他,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
两个人穿过两道花门,连翘匆匆地赶了过来,“六爷,治少爷。”
闵庭柯道,“怎么了,饭菜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连翘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治少爷的外舅家来人了,正在老夫人那里呢,老夫人让你们快回去。”
杭州来人了!
白蓉萱眼睛一亮,激动地问道,“是谁来了?”
连翘道,“是两位少年公子,其中一人姓唐,具体的就不清楚了,治少爷自己去看。”
少年公子……那肯定不是舅舅了,难道是荛哥哥来了?另外一位又是谁?
白蓉萱不及细想,快步向前跑去,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抛诸脑后的闵庭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自打记事以来,哪次出门不是前呼后拥远接近送的,什么时候被人撇在了后面无人问津?
闵庭柯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连翘急忙上前道,“瞧把治少爷给高兴的,六爷,咱们也回去吧,省着老夫人惦记。”
居然在帮白修治说话。
闵庭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臭小子还真会笼络人心,几天的功夫,栖子堂的下人都开始站在他那边考虑担心了。
闵庭柯没有心急,仍旧闲庭信步地向前缓步而行,“之前夏家的姑奶奶来见我姑姑,都说了些什么?”
连翘神色一肃,低声回答了起来。
白蓉萱可顾不上这许多,她一路小跑着回到吟风馆,刚一踏进花厅就看到了唐学荛的身影。他神色有些疲惫,显然是赶了远路所致,身边坐着的却是张自力。
白蓉萱高兴地叫道,“姐夫,荛哥哥!”
谷杲</span>张自力和唐学荛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治哥!”
三个人见面都倍感亲切,白蓉萱更是直接跑到了两人的身前,激动地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送个消息?”
因是当着闵老夫人的面,张自力不敢太过轻率,闻声便道,“张家在这边有一笔买卖,正好荛哥也没什么事儿,岳丈大人便让他跟我一起出门,不但能做个伴,还能增长些见识,我们刚把行李放到客栈就来见你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语气平静,让白蓉萱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闵老夫人还在场,自己可不能表现得太过火,免得被老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稳重地道,“原来是这样,我还好奇是谁来了呢。你们住在了哪里?会在上海待几天?都要办什么事?哪天返程呢?”
她一口气抛出了几个问题。
坐在正首的闵老夫人道,“知道你们兄弟关系好,可也得让人坐下来喘口气再说话,赶了这么远的路,想必人也累了。”
白蓉萱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们快坐下。”
唐学荛看着一脸喜色的白蓉萱,笑着道,“你也坐下来吧,看你跑得一头汗。”
三人依次坐了下来,闵老夫人便道,“这次来上海是要办什么事,需不需要打点帮忙?”
她能这样问,已经是给足了唐家脸面,毕竟她在白家说不上话,如果真需要人出面打点,也肯定是闵家的人。
闵家的面子可不是这么用的。
张自力很是懂事地道,“谢谢老夫人,只是送一批货来,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就不麻烦老夫人了,真遇到难处时,我们自然会厚着脸皮来去您的。”
一番话说得进退得宜,让人刮目相看。
闵老夫人道,“那就好。”
白蓉萱则迫不及待地问起了他们的住处。
唐学荛道,“离这里不算远,一家叫鑫祥盛馆的地方。”
白蓉萱皱了皱眉。
什么人会给店铺起这么奇怪又绕口的名字?
生意能做得起来吗?
没想到闵老夫人却直接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巧,这是我娘家开的,你们不妨多住几日。”
居然是闵家的产业?
想到闵六那不走寻常路的脑子,白蓉萱瞬间觉得这名字顺耳了许多。
就在这时,闵庭柯缓缓走了进来,“你们住在鑫祥盛馆了?”
张自力和唐学荛不认得他,但见他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同时站起了身相迎。
闵老夫人见白蓉萱没有开口,便介绍道,“这是我娘家侄子小六,他年纪小,辈份却高,治哥见了也得称一声六叔。”
原来眼前这位单薄的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闵六?
张自力和唐学荛十分震惊,齐齐地行礼问候。
闵庭柯随意地点了点头,径直走进去在闵老夫人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都不是外人,坐下来说话吧。”
一副长辈和晚辈说话的口吻。
张自力和唐学荛恭敬地答应了下来。
闵庭柯道,“来的路上都顺利吧?”
这不是废话吗?
如果不顺利的话,人还能站在这里吗?
白蓉萱不明所以地看着闵庭柯,感觉他就是在没话找话。
张自力道,“路上还行,没遇到什么麻烦。”
闵庭柯‘哦’了一声,“听说最近路匪猖獗,常有大白天顶风作案的,不少路过的客商都遭遇了伏击,损失惨重,你们没碰上就是有福气,只是回程的时候也要小心些才是。”
张自力道,“多谢六叔提醒。”
闵庭柯当着生人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勉强说了两句后就看向了白蓉萱,“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后面……”
白蓉萱不好意思地道,“我听说杭州来了人,一时高兴就把您给忘了。”
忘了……
闵庭柯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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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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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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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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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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