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也是有过钱财权势的人。
萧家最风光的时候,他手下曾管理过几百人,人人看他的脸色,前倨后恭。
虽然萧家没落后,他看过冷眼,也曾被人奚落过,但还从没人敢像今天这样,兜头泼他一身冷水。
他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竟然有人敢往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身上泼冷水。
她还是人吗?
“你……你……”他一手指着许连翘的鼻子,另一手捂住胸口,抖的像筛子。
许连翘呵笑了声,“别碰瓷!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医生!碰瓷对我没用!”
萧老爷子气的喉头腥甜,几乎吐血:“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你爸妈没教育过你要尊老爱幼吗?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老人?你还有人性吗?”
“尊老爱幼指的是要尊敬值得尊敬的老人,爱护值得爱护的小孩子,像你这种为老不尊,满嘴喷粪的老东西,为什么要尊敬你?”
许连翘鄙夷的看他:“月月懒得搭理,你就觉得她好欺负,骂她一两句,看在你确实年纪大的份上,我装作没听见就得了,你还骂上瘾了!
拿着不是当理说,满嘴喷粪,把月月骂的体无完肤,你当这宅子里住的都是死人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萧老爷子气的脸色乍青乍白,颤抖着声音说:“她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畜生!不但把她的亲叔叔们送进监狱,连她亲爷爷被人欺负,她也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房间里,像她那种冷酷自私,冷血无情,迟早众叛亲离,人人喊打!”
“呵,”许连翘讥嘲的冷呵了一声,“真不好意思,如果这就是你的期待的话,那你注定要失望了!
月月是我们广厦事务所的员工,我们广厦事务所兄弟姐妹十几个,志同道合,同心同德,比亲人还要亲!
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不管到任何时候,我们都是同一个战线的家人,我们会永远和月月站在一起,支持月月、保护月月!”
众叛亲离,人人喊打的是你和你的儿子,我们月月好着呢!
你以为你咒骂两句,我们月月就会如你所盼望的那样倒霉了?你以为你是谁?扫把星转世,咒谁谁倒霉?你是吗?”
许连翘气定神闲的站在雕花大门后,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萧老爷子,满脸的鄙夷嘲笑。
萧老爷子又气又觉得耻辱,忍不住悲愤的朝着许连翘身后嘶吼:“萧灵月,我到底是你的亲爷爷,你就由着一个外人这样欺负羞辱你的亲爷爷吗?
你爸是个孝顺孩子,要是被你爸知道,他死之后,你这样对他的老父亲,他在地下也不能瞑目。”
“呵,”许连翘又是一声讥笑,“要是月月的父亲真的在天有灵,他肯定先现身去掐死你那两个垃圾儿子!
只可惜,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一了百了,活不过来了,不然要是他知道你和你那两个人渣儿子这么欺负月月,棺材板早就按不住了!”
“你……你胡搅蛮缠,满嘴荒唐!”萧老爷子气的满无人色,抖着嗓子说:“这是我萧家的事,和你这个外人没关系,你让萧灵月出来见我,我要见萧灵月!”
“你想见月月,月月就得见你,你以为你谁呀?”许连翘鄙夷的看着他说:“看在你活的这么可悲的份上,我教教你,想摆长辈的谱,得先付出长辈的关照与慈爱,你什么都没给过月月,就觍着脸让月月给你好处,凭什么?凭你脸皮比别人老,比别人厚吗?”
萧老爷子别说已经上了年纪,就算是年轻的时候,也没被人这样怼过。
他气的面皮抽搐,浑身颤抖。
如果不是两个儿子还在监狱里等着他去救,他真想一头栽倒在地上,让门内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背上一个气死老人的罪名。
可是,他不敢倒下去。
他要是倒下去了,他的儿子们就完了!
他就那么两个儿子了,要是他两个儿子被判个十年八年,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他儿子们出来的那一天。
以后的日子,他怎么过?
等他老的动弹不了了,谁陪伴他?
谁照顾他?
他又气又怒又恨,却拿许连翘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捂住心口,哀哀的痛哭:“月月,你出来,出来看爷爷一眼,看看爷爷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负人者,人恒负之!”许连翘好以整暇的看着他,悠悠然的说:“种什么花,结什么果,你和那两个垃圾儿子会有今天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你叫月月干什么?
如果我是月月,我看到你们得到报应了,只会高兴,所以你是叫月月出来看看你,让她多高兴高兴吗?”
“你……”萧老爷子捂着胸口,气到内伤。
许连翘的话,气的眼前发黑。
可是,他又觉得,该死的有道理!
如果他萧灵月的位置对调,他会因为萧灵月凄惨狼狈,就对萧灵月起恻隐之心吗?
不会。
他很清楚,萧灵月恨他,恨他的两个儿子。
如果他是萧灵月,自己所恨之人,过得越凄惨越好。
萧灵月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不管他怎么站在这里卖惨、哀求,萧灵月都不会为之所动。
他儿子进了监狱,他站在门前受辱,凄惨又狼狈。
萧灵月看了,只会觉得解气、痛快。
他站在这里哭闹、哀求,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琇書蛧
不管他说什么,萧灵月逗不会帮他。
许连翘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如梦初醒,想通了一切。
想通了,于是更绝望了。
来之前,虽然他知道希望渺茫,可总是还抱有一丝希望。
心里想着,他毕竟是萧灵月的亲爷爷,萧灵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脸皮薄,心肠软。
只要他好好地哭一哭,求一求,不管是道德绑架,还是寻死觅活的威胁,甚至是给萧灵月跪下,他都认了。
只要萧灵月肯帮他把儿子救出来,怎样都好。
可现在,他明白了,哪怕他使出浑身解数,把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做了,萧灵月也不会帮他。
因为,在萧灵月的心目中,他和他的儿子们都是仇人!
他们过得越凄惨,萧灵月越开心。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忽然后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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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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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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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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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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