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茉伸出右手的拇指在自己唇边摸了两下后,又用舌头轻舔了下唇角,这才走上前去,蹲在了夏承远的面前。
手指轻动间,一枚银针捏在她的指间,向着夏承远的脸上挑去。
当她将一张完整的面具放在一边的桌上时,看到床上所躺着的那个人,就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这时,安玉尘背着手,从门口晃了进来,站在凌宸翊的身侧,就着屋内的烛火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后,挑眉。
“不认识,也有可能,他从未用过自己的真面目视过人,一直都是戴着别人的脸过日子,这也不奇怪。”安玉尘轻声道。
“按他所说的,这个叫墨羽门中所出来的人,个个神秘,全是生面孔。”凌宸翊皱眉。
主要是,就这张脸,无人认识,那么,想要找出幕后的那个主谋,就更难了。
“殿下,当年袭击你们的人,是露出真面目了,还有面部都有遮挡!”秦茉问他。
凌宸翊轻咧了下嘴:“都戴着面具,不过全都是白色的,只是面具上的图案不相同,根本看不到真面目。”
“这就是个无脸的门派,无论是不是打着这个门派的名头在外作恶,只要拿下面具,就不会有人认出他们,依旧可以招摇过市,就如这样!”她说着,对着床上的人扬了下头。
安玉尘点头:“确实如此,只要揭下脸上本不属于他的面具,就是一个新的人生,还真是便利。”
凌宸翊闭了下眼的道:“真有那么一天,这些人将脸上的面具揭下,谁还会知道,当年是谁颠覆了圣夏国,哼!还真是好算计呢,大功一件。”
秦茉抱着胸地看着床上的人,冷扬了下嘴角:“这种事,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他手下有执行者,上面有部署者,可我们现在知道的人不多,虽然身居朝廷重臣,真能改朝换代吗?”
“不可能!”凌宸翊肯定地道。
秦茉点头:“对,所以,还有人在不停的入京,而京城也不是什么地大人稀的地方,这么多人的涌入,要想不让人起疑,就得有一个好的隐蔽安身之所,也正是因为这是天子眼皮子底下,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是个大动静,除非有一个就算有很多外地人涌入,都不起疑的机会……”
“秋闱!”凌宸翊眼睛顿亮。
秦茉对他挑眉一笑:“各地学子进京赶考,还真是一大盛事,要想安插人手入朝为官,还不想被人发现,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名正言顺地参加考试,取得功名!”安玉尘回答。
“还有呢?”秦茉点头一笑。
“冒名顶替有功名的学子入朝为官!”凌宸翊沉声蹙眉的道。
秦茉对着床上的人再一扬头:“就如他这样,戴上他人的面具,从此顶替他人的名字和人生,就这张脸,连与之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人都发现不了,还真是精致呢。”
安玉尘这时拿起那张面具看了看,手指在那上面捻了捻后,点头:“果然精巧。”
秦茉轻拍了下他的肩:“麻烦安神医了,再给他戴回去,他最少在半年之内是不能醒过来的,就辛苦你了。”
“这都是小事。”安玉尘轻笑一声,凑上前先掐开床上人的嘴,扔了一颗药丸后,又坐在桌前仔细地琢磨起那张面具。m.χIùmЬ.CǒM
凌宸翊伸手将秦茉拉到了身边,环住了她的肩道:“当时那个晚上,本王就在原本夏府的窗外,就看到你安静的躺在床上,床前有三个医者在为你施救,他就站在这样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你,眼中没有一丝情感,当时本王就已经有了疑惑。”
“什么疑惑?”秦茉心情不是很舒服,不为别人,为的是那个已经与其父亲团聚的苦命的小丫头。
估计她到咽气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原本,她根本不是夏承远的女儿,自己的父亲早就被害了,而生母就在其身边,可她叫了近十五年的父亲的人,却是她的杀母的仇人,杀父的同伙。
“那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神情,他对于你的嫌恶太过明显,所以本王在他与那三个医者离开后,才会让玉尘出手,给你服了药,以保你的命!”他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可秦茉心里却不是滋味:没保住,那丫头还是没撑过去。
“这是他的报应吗?”秦茉冷声开口,盯着床上的人。
“应该是!”凌宸翊回答。
秦茉轻摇了下头:“还不够,他不能这样的死,太便宜他了,墨鹰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想怎么样?”凌宸翊问道。
秦茉的嘴角扬起阴冷的笑意,眼中一片阴寒:“白天好好休息,晚上好好招供,多人道的待遇,不把他所知道的事都吐出来,墨鹰的‘鬼见愁’的名号,不要也罢。”
“娘娘!墨鹰从没想要过这个名号,都是同行衬托的好,属下尽全力,必会撬开这老贼的嘴!”门外传来墨鹰的声音。
“真不能背后说人,吓我一跳。”秦茉确实是被吓得一激灵,整个人的身体都往凌宸翊的怀里缩了下。
凌宸翊却被她这下意识的动作给逗笑了,心里高兴。
不过对墨鹰说话时,却是冷淡的道:“可别说大话,这老贼可不简单,你别再让他给耍了。”
“属下必会小心谨慎些,不让这老贼得逞。”墨鹰信心十足的回答。
秦茉与凌宸翊再看向床上的躺着的那个人,突然秦茉想到了一件事。
前世时,她执行过一个任务,目标是个脖颈处有纹身的一个人,可她从那个目标人物身边经过四次,都没发现,最后还是无意间,在那人蒸桑拿时,才发现了那个纹身图案的浮现。
她抬头问着凌宸翊:“是不是一些特殊的组织里,都会有些特别的标记,来表明身份,就像他这样的人,戴上面具就无人相识,外放的时间长了,后续的门中人是否还知道他是一伙人,那个标记是不是就成了唯一的识别标准。”
“这个……”凌宸翊不能给她准确的答案,只能回答:“有这个可能!”
“不如试试!”秦茉挑眉道。
将人抬到浴房中,将他泡在了大浴桶里,由安玉尘和墨鹰在那里看守着。
果然,在此人的右手小臂处,有一个图案,拓下来拿给凌宸翊看过后,他嘲讽得咧了下嘴,这个图案不正是当时穆战阳潜入夏府的那间密室所画的图案吗。
前朝皇室的图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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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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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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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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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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