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银璃,她是何时进来的?
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让洹羽清醒的咒言术。
洹羽胸口的痛楚缓和了些,她刚刚已经完全放弃了求生的念头,完全束手任人宰割。
她是个惜命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生命。
不过听了谢笛的故事,她刚刚心里难受得只有一死了之才能解脱。
银璃的出现让她心里的负罪感淡了些,理性也回来了些。
她看了眼躺在冰棺里一动不动的洹徵,猛然反应过来,谢笛这么迫切的蛊惑她剖丹,莫不是想要用这颗内丹来彻底操控洹徵的躯体。
洹徵和他的姐姐谢笙长得很像,而自己又拥有谢笙的内丹,谢笛一定是觉得,这两样东西便能完完全全复原出一个他的姐姐了。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自己居然也被他蛊惑,要跟着一起疯!
“银璃,你也敢来阻止!我看在你把她送来的份上,答应过不杀你,可你竟跑来阻止我的计划,那可别怪我言而无信了!”
谢笛气急了,眼看着就快要成功了,结果在最后关头,居然被她打断了。
“谁想到你简直丧心病狂,谢笙已经死了!你们程国历来都是火葬,她早就变成一抔灰土,躺在那里的人是容氏的女儿洹徵!”
银璃也是难得失了分寸,声音不在是往日那种端着娇柔的样子,那张娇艳的面容此刻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她似乎担心洹羽还没清醒过来,又朝着她喊道:
“羽儿,躺在那的是你一起长大的阿姐洹徵啊!谢笛将洹徵的灵魂驱逐出了自己的身体,只留了这副躯壳。他将她放在这冥川之冰制成的冰棺里保存着,就是想要等到你来,通过你体内谢笙的内丹来驱动这副躯壳,硬生生逆天改命造出一个傀儡谢笙出来!可这造出来的必然不是原来那个人啊!是不是人都不一定,他已经疯魔了!你要清醒一些!别信他的话!”
洹羽听得一阵脑袋发麻,正想远离一些冰棺,就见银璃身后,一个妇人砰一声跪下来,“谢笛殿下,算是表姐求您了,看在我同你阿姐一起长大,您小时候也照顾过您的份儿上,饶了我的徵儿吧!”
那个妇人头发绾得及其朴素,也没有佩戴什么装饰,穿得也只是寻常的衣裳,但她的声音洹羽怎么会认不出呢。
这是...她叫了十几年母后的容氏,洹羽嘴里呢喃着,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一声“母后”。
她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境遇,自己的养母再怎么说也是当了十几年洹后的人,如今却如此卑贱的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跪倒在地,祈求赦免。
她好像并没有看自己一眼,也许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也许她还恨过自己,间接害死了她的好姐妹吧。
她对自己的照顾只是出于谢笙的嘱托,抑或是...洹羽不愿再去揣度,不管怎样,她都实实在在养育了自己十几年,待自己也是极好的,只是这份极好,现在看来,多了分客气疏离。
如果容氏是谢笙的表姐,那洹徵跟谢笙有一定的血缘关系,这一一来,便说得通些了。
“滚,什么徵儿,那是我的阿姐!”
谢笛已经彻底被激怒了,“你们一个个都想她死对吗,那你们都给她陪葬吧!”说着便准备命令暗卫们动手。
“等一等!”洹羽来不及思考,赶忙制止谢笛。
这时候的谢笛情绪已经失控,她们几个女子不是他这么多暗卫的对手,只能想方设法先稳住他。
洹羽拔出发簪怼在自己胸口,朝着谢笛平静道:“你先让他们住手,否则我就用簪子捅穿心脉,这颗内丹谁也拿不到。”
谢笛脸色一沉,眉头微微皱了一些,片刻之后立马又慢慢舒展开来,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道:“好,我不动,你别这么极端嘛。”
谢嫡边说边慢慢穿过暗卫朝洹羽靠近。
“停下,别过来。”洹羽害怕谢笛又用什么咒术控制她,立刻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手中得簪子怼得更用力了几分,一丝嫣红透出了衣裳。
“好。我不动。”谢笛看着那抹红色,面色有些苍白,修长的手指朝着洹羽声音的方向点了两下,示意他不会轻举妄动。
总算是将谢笛稳住了,洹羽微微吐了口气,心想,那个能一瞬间控制自己的咒术可能并不是银璃所说的什么猩红血誓,八成是跟谢笙的内丹有关,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谢笛能控制自己,这都需要万分警惕。
“你要不先放下手里的簪子,我们再好好谈谈。”谢笛又开始语言蛊惑。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下。”刚刚的喘息时间,洹羽已经做好了打算。
“你说。”
“洹徵还能恢复自己的意识吗?”
“这个问题我解答不了,你得问问银璃。”谢笛眉梢一挑,瞬间把火力引向了银璃。
洹羽和容氏同时转向银璃,银璃一时没反应过来,目光有些闪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谢笛你...明明是你逼我做的,现在又全推卸给我,你真是...没有你姐半分的担当。”银璃冷冷地说。
“担当,呵呵,别和我扯这些,就是阿姐太好,太正直,太有担当,才会被你们这些人糊弄,才会变成如今这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她!”
谢笙是他的禁忌,一提就无法自控情绪,他看了眼还拿着簪子抵在心口的洹羽,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是我逼你的吗?是你自己不想死,所以出卖别人吧,这种事你干过许多次了吧,要不然怎么这么得心应手。银璃啊银璃,你不仅出卖别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也乖乖送过来了吗!”
谢笛说完又转向洹羽的方向:“你说说看,你相信我还是她?”
“银璃,洹徵还有自己的意识吗?”洹羽没有理会谢笛,而是直接问银璃,言下之意,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自有判断。
银璃对上洹羽的双眼,那双瞳孔形状和她父亲很像,瞳色却淡淡的更像自己,可此刻这双眼睛看着她,仿佛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冷漠且不带任何情感。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的女儿不认她,她无话可说。
这个问题银璃刚刚就思考过该如何回答,于是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
得到这个答案,洹羽松了一口气,不管真假,不管自己的阿姐还有没有救,她都有理由跟谢笛提那个要求。
她不能由着谢笛发疯,霸占洹徵的身体。
救洹徵既是对她从小陪伴的回馈,也是报答容氏的养育之恩。
“谢笛,你还记得的刚刚答应过我,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吗?我现在想好了。”
“你说。”
“放了洹徵,我来当你的阿姐。”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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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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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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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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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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