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万万没想到,有问题的不是广中心,是自己的师父。
所有一切的苗头,都指向了他师父,前任大理寺卿燕德润。
关键他走的还十分蹊跷,简直像是畏罪潜逃一样。
前任大理寺卿燕德润一手教慎咏志习文习武,提拔他最终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也一直是他崇拜学习的对象。
可谁想到,不过短短数年,这个亦父亦师的人,可能形象会完全颠覆。
叶彩唐验完骸骨之后,广中心便请人做了法事,将骸骨重新安葬回去。
对,没有请谢止,请的是旁的风水先生。
倒不是他不想请谢止,但是确实请不起了。
谢止第一次给广家开的价,那都不是友情价,也不是放血价,那是为了让广家点头,随便要了一点茶水费。
但是广家拒绝了。
这一次,广家再找上他,可就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了。
当然我们谢大师是有良心的,不会漫天要价,他只是按照他正常收费报了价,当场差一点把广中心的心脏病都给吓出来了。
真没想到风水先生这么赚钱,早知道我这两个儿子还去走什么仕途,都去学算命不好吗,现在我们家肯定已经家财万贯了。
虽然广中心相信谢止是名门之后,也听过海望天的大名,但是确实请不起。
于是他只好另请了旁人。
谢止是不会降价屈就的,不值钱这种委屈,他这辈子就只在六扇门受过。
广中心被请去了六扇门,他不愿意去大理寺,说那个地方他看着就恶心想吐。
慎咏志欲哭无泪。
到了六扇门,广中心说了六年前,广玉树死时的事情。
广玉树的死,就像是大家所说的那样,晚上去和朋友吃饭,回来的路上,醉酒摔死了。Χiυmъ.cοΜ
广中心道:“我至今记得清楚,那日出门的时候,玉树跟我打了招呼,说是朋友约他有事。我随口问了一声和谁,但是他没说,说不能说,因此我记忆深刻。玉树的朋友我大多是认识的,不能说的,从未见过。”
“他是晚上去的,可是天黑半夜,他依然没有回来。我那天心里七上八下的睡不着,叫下人过去一问,果然他还未回。于是叫人出去找找。那是冬天,我就是担心他喝多了,会不会醉在外面。”
“下人出去了,没多会儿便回来说他摔倒在路边,我一听不得了,便连忙带人过去,我去的时候,大理寺的人已经到了。”
众人仔细听着,夏樾此时道:“是燕德润带着人?”
“是。”
“你当时可见到了广玉树?”
“见到了。”广中心斩钉截铁的说:“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
“我不懂什么样的伤是什么形状的,但是我了解我儿子。”广中心说:“玉树身上的酒味非常重,但是,那是一种他从来不喝的酒。这一点我可以确定,因为之前家里也买过,他十分不喜,只尝了一口。”
“我心里疑惑,于是便多看了看,我觉得他那一身的酒味,都是从衣服上来的,并不是身上,好像有人将酒倒在了他的衣服上一样。”
“于是我立刻就提出了异议,但是,燕德润说,仵作已经验过尸了,确实是醉酒摔倒,不是意外。”
夏樾道:“你就听了?”
“不听不行啊。”广中心苦笑道:“玉树是我的儿子不假,可我还有其他的儿子,还有女儿,还有夫人,一家老小还有几十口。燕德润告诉我,玉树的死就是意外,我若信他,不会亏待我。我若不信,可能家人还会出其他的意外。大人,您说那时候,我能如何?”
真的没有办法。
谁也没有勇气,带着一家几十口的命去奋勇一搏。为了一个已经是了的人,送上一家子还活着的人。
没有人可以责怪广中心做的选择。
然后这事情,便当做意外来处理了。大家感叹一番天妒英才,不了了之。
“威逼利诱这一套,燕德润很熟练啊。”夏樾道:“这事情他做的必不是一件两件了。”
但是这有什么用?
广中心疑惑的看着夏樾,燕德润已经离开京城多年了,现在就算知道他有问题,又怎么办?
不过这夏樾就不用和广中心细说了。
广中心说完之后,便让他回去了,夏樾和慎咏志商量。
“慎大人,你看这事情怎么弄?”
燕德润虽然是三品大理寺卿,但在京城达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也不可能一个人做完所有缺德事,他必然还有同党。
当年燕德润离开的时候,同时离开京城的,也不过他的几个亲信手下罢了,再没有其他官员。
所以他的同党,定还在京中。
每个人对危险的预知判断是不一样的,燕德润可能感觉到了危险,但旁人也许觉得没事儿。
事实上却是没事儿,风平浪静到今天。
今天的事情,六年前谁能预料呢。
慎咏志面色沉重道:“师父当年在京城关系好的官员,我都知道。这些年,依然和大理寺保持着良好来往,我会列出名单,一个个的查。”
这人,是得罪也要得罪,不得罪也要得罪了。
夏樾对慎咏志如此积极干活儿,表示非常高兴。
燕德润有这样的徒弟,真是他的福气。
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慎咏志了,夏樾去忙另外一件事情。
燕德润既然对威胁广中心这事情如此驾轻就熟,绝对是惯犯,既然是惯犯,那受害和就不止广中心一人。
广玉树的死现在死无对证,其他人呢?
夏樾调出了燕德润经手的所有案件,只要能查实一件,不论大小,就能出通缉令。先将人抓回来再说,人回来了,就能将六年前密不透风的黑暗撕开一个裂口。
京城里他的同伙,看见燕德润被抓回来了,能不着急害怕吗?
一旦着急害怕,就必然会出昏招。
混水,才好摸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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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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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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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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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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