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写完以后吹吹干,然后对夏樾道:“大人,就是这些。他们都喜欢来小店,啊不是,是以前的小店,吃药膳,小店的药膳可是京城里的独一份,这几年一直有人想跟着做,也做不出这样的效果来。”
夏樾点点头。
京城里做药膳的酒楼确实不多,毕竟药铺医馆也挺赚钱的,让一个大夫转行做厨师也不容易,药膳不仅仅是药,也是膳食,还要好吃才行。
好吃的药膳,才能让人想,没事儿来两口,滋养润物细无声。
不好吃的药膳,就像是良药苦口,只有生病的时候,逼不得已才会灌一碗。
所以掌柜的对朗和同是感激的,对黄泉有眼不识宝,也觉得十分遗憾。
写就写吧,还不忘顺口给夏樾叨叨。
“郎师父真的是不错啊,大人,您能给黄老板说说情吗?”掌柜的人还怪好的,趁着朗和同不在的时候,偷偷给他说好话。
“而且郎师傅其实挺可怜的,孤家寡人,之前还有个小徒弟孝敬,谁料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他再来开酒楼,真的有些可怜了。”
夏樾漫不经心的听着,漫不经心的应着,漫不经心道:“我看朗和同的厨艺很不错,那么大了,还没成家吗?”
朗和同谈不上老,但是也有四十了吧,这个年纪大部分人连孙子都有了,他长得又不怪异,还有手艺,怎么都没成家呢?
掌柜的叹一口气:“我怀疑以前也是有的,后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事儿我们平时都不敢提。”
“为什么?”夏樾奇道:“有什么不敢提的?”
大概是酒楼反正也不开了,掌柜的也就无所谓了。
“哎,这不是人家伤心事吗,人家不爱听,提他做什么呢。”掌柜的还挺懂做人的:“虽然平日里郎师傅见人三分笑,但是我撞见过一次。”
掌柜的陷入回忆。
“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睡不着,喝了两口小酒在院子里里逛逛,结果我看见他在角落烧纸,一边烧,一边哭。那么老大一个人,看着怪心酸的。”
夏樾道:“给谁烧纸?”
“我没问。”掌柜道:“因为平时从没听他提过这事情,所以我想肯定不想叫人知道。郎师傅给我出谋划策,每年给我赚那么多钱,我要觉得他可怜,给他涨点工钱就好了,其他的,多问反而尴尬。”
也不知道为什么,掌柜说这话的时候,谢止就看着夏樾。
看的夏樾莫名其妙。
你看我干什么?
夏樾道:“所以给这些老顾客点对点推荐药膳,是朗和同的主意?”
“是。”掌柜的汗颜道:“我虽然是祖传的酒楼,但是也只会在菜色和价钱上想办法,谁能想到药膳呢。”
夏樾道:“那这事情,还有别人知道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掌柜道:“也许他那个徒弟高振知道?我不确定,高振是郎师傅老乡,当时酒店也不缺人,还是看在郎师傅的面子上留下他的,所以他对郎师傅很感激。”
但是高振现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掌柜絮絮叨叨说半天,一片好心,夏樾应了,并且打算找朗和同好好谈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朗和同,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掌柜的写完名单,夏樾让王统拿去一个个的核对。
虽然这事情一做,估计有不少人家的厨子要丢工作了,但这也是自找的。
虽然说看似无害,但今天能为了钱把主子吃什么说出去,明年就能为了钱把其他的事情透露出去,这种人是谁也不敢留在身边的,想想就可怕。
打发走了掌柜和王英毅,众人商议了一下。
如今最大的疑点,都集中在了朗和同身上。
酒楼卖药膳不奇怪,但是这么精细的打探客人的饮食,就很奇怪。
药膳的主意是朗和同出的,打听客人口味的主意也是朗和同出的,药膳都出自他的手,他想干什么,就为了每个月那一点工钱,如此尽心尽力吗?
夏樾吩咐:“去查查朗和同在进同福楼之前,在哪里做事?”
他不是说在药铺里做过吗,哪一间药铺一查就知。
在药铺可比在酒楼做厨子赚钱,还轻松,还舒服,不用烟熏火燎,而且病人对大夫一般是有敬畏之心的,不像是酒楼,吃饭的是大爷,吃的不高兴还会来闹事。
朗和同的过往不难查,京城里总共就那些药铺医馆,他自己也不隐瞒。
“我从蒲县过来,就去了同仁药铺,在里面做了两年半。”朗和同道:“然后不想在药铺干了,想着自己厨艺不错,又会做药膳,就去了同福酒楼。”
“为什么不想在药铺干了?”
“哎。”朗和同叹口气:“每日生离死别,哀怨伤心,看的人心里难受。酒楼虽然烟熏火燎,但是我心里轻松,就算是身体劳累些,可是心中舒爽。”
没想到朗和同还是个性情中人。
夏樾道:“郎师傅,我想问问,你这个年纪,成亲了吗?老家可有家眷?”xiumb.com
朗和同竟然道:“没有。”
这一把年纪,竟然没有。
“没有?”
“是。”朗和同道:“没有。”
“这是为何?”
长得正常,也能赚钱,竟然没有成家,没有道理啊。
朗和同局促的笑了一下:“是这样的,我之前有个弟弟,比我小七岁。我母亲生我弟弟的时候难产,大小都没有保住。我当时悲痛欲绝,便对女子生产一事有了阴影,因此我不想成婚,不成婚,就不会有妻子,也不必面对这样的事情。反正我父亲去世的早,我也不必跟谁交代。”
万万没料到,朗和同还有这样的遭遇。
所以说他偷偷在夜里烧纸,是烧给自己的母亲和未出生的弟弟?
若真是如此,确实是不好说出来。
朗和同落落大方,坦坦荡荡,虽然里外都透着奇怪,但一时半会儿的,确实也找不出毛病。
倒是叶彩唐若有所思,怎么觉得眼前这案子,有一点眼熟呢?
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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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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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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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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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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