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声扫了他一眼,冷声:“继续。”
“我与方师兄切磋,一时冲动,没有控制好,这才有如此闹剧。”江影把早就想好的理由缓缓说出。
他不想让柳望舒知道那些话,太脏了,他怕污了她的耳朵。
何况,这么多人在,这些话说出来,柳望舒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至于方瑞,他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看江影开口,方瑞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着,直到江影说完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同门私下内斗算大过要受罚,可侮辱长老是要逐出师门的,现在虽然免不了一顿责罚,可至少还能留在逍遥宗,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方瑞还是有些惊讶,如果江影说出实情,那就是他被逐出师门,江影顶多是挨一顿训,可现在江影这么说,两人都要去领罚,他图什么呢?
闵声听了后,瞥了二人一眼:“弟子内斗是宗门大忌,自己滚去戒律堂领罚。”
两人道了声“是”,一起去了戒律阁。
等弟子散去,闵声才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苦笑,“让师姐看笑话了。”
“这说的什么话”,柳望舒摆了摆手,“他们刚入门不到半年,心性不稳,打打闹闹也正常。”
出了这档子事,柳望舒也没啥心情喝茶,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她对于今天江影的说辞是不相信的,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江影和方瑞各受了五十鞭,也不知道是谁执刑,江影回来时,青色的衣袍上尽是血痕。
这一看就是执刑的人下了狠手,这把柳望舒心疼坏了。
她一直是把江影当亲弟弟的,自己养的娃,自己都没舍得打过,让别人打成这样。
“这些人不知道你是我弟弟?”,柳望舒心下不悦,撸起袖子就要去找戒律堂的人理论。
“姐姐”,江影拉住她鹅黄的衣衫,“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别去。”
听到这话,柳望舒拔高了声调,“江影,你是不是傻了啊,别人都是想方设法让别人轻点儿行刑,你倒好。”
因为生气,她的胸口随着剧烈的呼吸上下浮动,江影刚看到就飞快移开眼睛。
柳望舒觉得自己要气炸了,江影今天的所作所为都让她难以理解,这孩子今天怎么净做蠢事。
看柳望舒生气,江影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姐姐,好疼啊。”
语气中满是委屈。
柳望舒心里早就被他这可怜巴巴的模样搞得没了脾气,面上却还是不悦,只是也不舍得骂江影了。
开口的语气中依旧带着几分生硬,“现在知道疼了,打死就不疼了。”
说完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姐姐”,江影的语调中多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柳望舒阴着脸,拍掉了江影抓着自己衣角的手。
她低着头进了屋子,刚走两步,发现江影还站在那,又有些生气,“愣着干嘛,回来上药了。”
这笨蛋,不会真以为自己生他气了吧,想到这,柳望舒那刚压下去的火,又开始往外冒。
原本有些错愕的江影听到这话,顿时眉目弯弯,“来啦。”
他就知道,姐姐才把不舍得真生气。
回到屋子里,江影乖巧的趴在床上,柳望舒拿着白色的乳膏缓缓涂在他的伤口处。
冰凉的药膏刚接触伤口,有些疼,江影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吓的柳望舒涂药的手轻了几分,一边涂一边念叨,“你干嘛让别人下这么狠的手?”m.χIùmЬ.CǒM
“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戒律堂为了顾及你的面子,对我偏私。”江影把头侧枕在胳膊上,与柳望舒对视。
听他这么说,柳望舒心里有些错愕,他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才这么做?
心里有些暖意,语气也柔和了几分,“你想的倒是周全。”
江影笑了笑,没有说话。
直到涂完药膏,柳望舒才又开口,“以后不必想这么多,安心修炼。”
江影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心里涌起一丝苦涩,他们那些人的嘴那样恶毒,让他怎么能不在意。
今天,当他听到方瑞那样揣摩二人的关系,他心里的怒火快要把他的理智烧光了。
他可以忍受谩骂、侮辱,反正十六年来他都是这么过得。
可方瑞不该,不该把柳望舒也牵扯进来。
柳望舒对他来说,那就是苍空皓月,他敬仰爱护都来不及,方瑞却敢这么侮辱她,那他就该死。
谁也不能玷污他的月亮。
他今日本是动了杀心的,杀死方瑞那种废物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他忍住了。
若是他杀了人,只怕会让柳望舒为难吧。
柳望舒哪里知道江影因为这一句话有这么多想法,看他一直不说话,她只当是江影有些感动,也没多想,就打算离开。
可她刚转身,洁白的手腕就被江影拉住,“姐姐别走,陪我说会儿话,好嘛。”
柳望舒本来想拒绝,可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问清楚,又重新坐了下来。
冷着脸,“正好,我有话问你。”
猜到柳望舒要问什么。江影开始打马虎眼,轻轻晃了晃她的衣角,“姐姐,你别这么凶嘛。”
又是这一套,可偏柳望舒被吃得死死的。
她缓和了语气,“你今天和方瑞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真想知道?”江影的语气带着几分认真。
“嗯。”
江影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谁让她说余长老比你在弟子中受欢迎,我气不过,就打他了呗。”
在宗门呆了三个月,他摸清了柳望舒和其他几位长老的关系。
柳望舒和余清音的关系,颇有几分中锋相对的味道,谁让整个宗门就她们两个女长老呢。
果不其然,听了江影的话,柳望舒面色带了几分鄙夷,“他真这么说?真是猪油蒙了心。”
柳望舒难得这么孩子气,江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可不是,所以我把他揍了一顿,让他清醒清醒。”
“干得好”,柳望舒下意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意识到这话不太符合自己的身份,又赶紧皱着眉补充,“下不为例啊。”
柳望舒这明明很高兴但又要故意装正将的样子让江影觉得十分可爱。
“好好好,下不为例。”他笑着附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江影有些乏了,柳望舒才离开。
江影看着那鹅黄的身影一点一点儿变小,直到消失不见,才收回了目光。
他十六年来都是一个人,不懂人际关系,可在逍遥宗待了几个月,他也慢慢摸清了与人相处之道。
比如,他和柳望舒的关系会引人非议,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开始刻意疏远柳望舒,就是怕那些人嘴碎。
可尽管如此,今天还是听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今天是碰巧听到方瑞胡说,那在他听不到地方,还有多少个方瑞呢。
想到这,他的眉眼间不自觉染上几分戾气。
他舍不得离开柳望舒,也不舍得他在意的人被人如此造谣。
他现在只恨自己不是个女子,这样,他就可以和姐姐在一起,那些人也不能说什么。
这一晚上,江影辗转反侧,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去找柳望舒说清楚。。
“你要搬去翠竹峰?”柳望舒有些震惊。
江影点了点头,“是,两年后就要内门考核,我们的课业有些紧,每日往返两峰,有些浪费时间。”
柳望舒想了一会儿,还是点头答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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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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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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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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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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