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来,那些活人血肉做成的罐子都显得不重要了。
皮克曼牧师到底是怎么搞到这么多神母的子嗣,把它们装在罐子里面又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薛白想象不出来,但可以肯定不是因为牧师先生想要吃罐头了。
如果牧师先生只是因为尝了一口之后爱上了这个滋味,想要搞个养殖场来可持续发展,那么神母也不至于会这么生气。
毕竟祂对于子嗣的概念和人类完全不一样,既然能够赐予镇民分食,就不会因为同样的理由诅咒牧师先生。
“看来我猜中了啊。”
薛白想起了之前开的玩笑。
阿丽娜没能甩掉裤腿上的黏液,给她恶心得不行,听到薛白说话便朝他看了过来。xǐυmь.℃òm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薛白乐呵呵地想到,这位皮克曼牧师真是个有趣的人,要不是连薛白都觉得这人人品太次,还真想和这人交个朋友。
“还能是什么意思,咱们的牧师先生艺高人胆大,看来是真的想要窃取神明的力量。”
在薛白的视线中,在阴影中变得不可视的傩神抬起了头,看向了教堂门口的方向。
“为什么失败了呢?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牧师先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
干瘦的身体仿佛遮蔽住了从教堂那巨大门后漏进昏暗房间里的阳光,教堂里烛光摇曳,有什么不详的东西在这个神明看不见的角落里滋生。
皮克曼牧师,这个只剩下干尸却还是没能死去的巫师,坐在丑陋的石像鬼上,慢悠悠地走进教堂,走进这个为了遮蔽神明视线而建造的,属于他的小天地。
“呼呼呼。”
似乎是在笑,牧师的喉咙间发出了呼呼的风声,看来腐朽的喉咙让牧师先生说话有些漏风。
“失败吗?”
牧师翻身下了石像鬼,失去了脚掌和足踝的腿无法支撑他的身体正常站立,于是乎他摔到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内体里神经也随着血肉一起干涸了,牧师像是根本没有痛觉那样,用那暴露出来的枯黄腿骨蹬地,推着身体一点一点靠近教堂里的罐子。
“你认为我失败了?”
干尸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有强行扯拽皮肉的诡异表情,牧师先生像是个嘴馋的老人一样轻柔地抱起罐子,声音慈祥得像是在抚摸孙子的慈祥老爷爷。
“你们不懂,你们不会懂的,时间和空间,整个物质宇宙都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像是陷入了癔症之中那样,风干的老牧师只是抱着罐子,轻柔地抚摸着,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没有重点的痴人呓语。
“所有人都不懂,肉身和灵魂并不是恩赐,只有褪去了肉体凡胎,才能看到那个境界。”
牧师的神色让薛白想起了一些尘封在心底的回忆,某部他非常喜爱的电影里,也有个形象差不多的家伙,状若痴迷地捧着一个小小的戒指,嘴里不住念叨着‘我的宝贝’。
两人的状态非常接近,要是有幸遇上了搞不好还可以做一个病友交流会。
“你想要怎么舍弃肉身和灵魂?”
薛白……或者说就连整个特殊事件调查局对于超自然的理解都还局限在一个非常初级非常浅薄的地步,说是基础都有些夸奖了,所以薛白是真的很好奇。
好奇皮克曼到底该怎么做到他所说的那种事情,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听到这个问题,皮克曼牧师吃吃一笑,目光终于是不再只停留于陶罐上,而是斜眼看向薛白,那双干枯泛黄的眼珠里,有着比教堂中的烛光更明亮的光芒。
“你不阻止我吗?”
薛白摊了摊手。
“当然得阻止你,毕竟是工作,我可是拿了钱的。”
在风干牧师看不到的地方,被台座遮挡的角度,锁链的两端消失在了半空中。
“所以我只是问问。”
话音落下,头顶上的教堂屋顶发出了垂死的悲鸣,木头和砖瓦完全无法抵抗那巨大的质量。
皮克曼牧师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巨大的刀刃闪着寒光自于头顶落下,将二百平米的建筑物一刀两断,将他和薛白彻底隔开。
紧接着第二刀,以碾碎一切的威势降临,粉碎了包括皮克曼在内的半个建筑物。
视线被刀身遮挡,阿丽娜看不到刀身后面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这震撼视觉神经的一幕像是在自己心口上跳舞,心跳快得仿佛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
做出了这一切的薛白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微微提起手中的链条,劈开了教堂的巨型短刀便被提起,扯回到空间的裂缝中去。
“别走神。”
白了一眼整个人完全愣住的阿丽娜,薛白随口提醒了一声。
“那可是凭自身本事挺过了千百年不死的老怪物,这种程度的攻击可杀不死他。”
现在不仅仅是挺过千百年不死,还得加上一条……贪图神明力量,以邪魔外道手段罐装了神明的子嗣。
啧,薛白还是好奇,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
没别的什么意思,就,好奇。
那老怪物没那么好杀,薛白搞出这个大动静一方面是想提醒镇外的其他人,这里开BOSS战了。
顺便想看看这老怪物暴露在阳光底下会有什么反应,要是能够原地去世那可就太棒了。
虽说不太可能。
“别想着逃跑哦,你大概是逃不出去的。”
薛白说。
“封住了这个秘境的人大概就是咱们的牧师先生,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逃出去,你没地方可逃的,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宰了他保住小命。”
这是薛白随口胡诌的,真实情况他并不清楚,但阿丽娜也同样不清楚啊,能忽悠一个是一个呗,就算不能增加手头的战斗力,也好过这个墙头草临阵倒戈。
经薛白这么一说,果然阿丽娜的呼吸就稳住了,小心思和侥幸心理被她收了起来。
“那咱么现在这么办。”
不得不说,墙头草不可靠,但架不住识时务啊,这不就开始‘咱们’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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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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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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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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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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