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个要去见的,就是从前的太监总管,梁九功。
他们日夜兼程,赶到了杭州。
而梁九功似早知道他回来一般,早早就等在了府门外。
“奴才参见十四贝勒。”
允禵问道:“梁公公早知我今日会来?”
梁九功笑着摇了摇头:“奴才并不知贝勒爷今日到来,却肯定您早晚会来的,所以奴才时不时在门外等一等。”
“贝勒爷里面请吧。”
允禵跟着梁九功一起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是胤礽下令建造的,嘉奖梁九功死后先帝多年的功劳。
进来以后,他们就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梁九功又起身去为他斟茶。
“这是先帝爷最爱喝的。”
允禵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他手中的茶,微抿了一口:“从前总不明白为什么汗阿玛只喝公公亲手泡的茶,现在才算明白。”
“先帝抬举,奴才之幸罢了。”
梁九功这才坐下:“贝勒爷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吧。”
允禵放下手中茶盏,严肃道:“我想知道汗阿玛究竟是因何驾崩?”wWW.ΧìǔΜЬ.CǒΜ
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四哥告诉他,是因为八哥蓄意谋反,额娘却说是太子等人联手,污蔑八哥,逼宫即位。
他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梁九功沉默了半晌,问道:“贝勒爷真的想知道吗,您有没有想过,若是真相令人无法接受,您当如何?”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永远都被蒙在鼓里,永远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允禵攥紧双手,等待着他开口。
梁九功长叹一声,目光望向远处,记忆又回到了在宫中之时。
“再英明的皇帝,也总有老去的一天,但他的手里拥有无上的皇权,自然无法放下,也不愿放下。”
“有一天,庄太医送来一粒药丸……”
梁九功将当初的事情能告诉他的毫无保留,不能告诉的便悄然隐去。
一个时辰后,允禵带着人离开了梁九功的住所。
梁九功将他送至府外,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嘱咐道:“十四爷,先帝在驾崩前,最担忧的便是您了。”
先帝亲眼见自己的阿哥相残,有一次便足够了,再来一次,只怕会死不瞑目的。
允禵回头朝他一拜:“多谢公公,我知道该怎么做,改日我再前来看望。”
说完,他便骑着马离开。
梁九功依旧担忧地目送他离开,希望他是真的明白了吧。
他伺候康熙多年,最明白的便是不是挑战皇帝的耐心。
不知允禵是否真的领会他的意思,离开杭州后,又去了不少地方,找到那些从乾清宫被放出来的奴才,其中不少人都曾亲身经历过老八造反当夜之事。
他原本也没有抱多少希望。
当听到他们几乎是相同的答案时,他的心才真的慢慢沉入谷底。
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入宫,因为他被老八的人拦在了府中,说是宫中大乱,害怕有人对他不利。
原来,他才是那个引起大乱的人。
允禵在京城外的酒肆中大醉了三日,却还一直抱着酒不撒手。
侍卫们害怕他有个好歹,只能趁他睡着的时候,将他送回贝勒府去。
“这是怎么了?”
德贵太妃收到消息,急忙赶来前院,见到他烂醉如泥的样子,心疼不已。
“你们带着老十四去了哪里,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还是这样子?”
她看向跟着允禵的侍卫们质问道。
但侍卫们也只是跟着他,压根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回贵太妃娘娘,奴才也不知道贝勒爷是因为什么,只知道皇上上次来见了贝勒爷,之后贝勒爷似乎……”
德贵太妃气愤道:“难道先帝去了,他们还要来害本宫的儿子!”
等亲自喂允禵喝下醒酒汤,又让府医诊治确定他没事以后,德贵太妃才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跑去了雍亲王府。
雍亲王福晋立刻率领府中众人前去接迎。
老四允禛被胤礽留在宫里用膳,还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等他回府以后,见到的是面目狼藉。
各类瓷器碗盏被砸得遍地都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雍亲王府被抄家了。
允禛却似习以为常,长叹了一声。
一旁苏培盛担忧地说道:“主子爷,您先停停脚,奴才先扫干净您再走。”
他刚要去取扫帚,被允禛拦了下来:“不必了。”
说完,他直接踩着那些碎片,往府里走去。
福晋的正院里,德贵太妃还没有离开,雍亲王福晋领着府中所有人跪在地上。
她们已经在此跪了快半个时辰。
雍亲王福晋实在是忍不了了,说道:“额娘,年氏身子弱、宋氏有孕皆不宜久跪,额娘要怎么罚我们都好,先让她们二人起来吧。”
德贵太妃冷哼了一声,她的儿子还在醉酒昏睡,她们还想起来,做梦!
“难道有孕就敢以下犯上?乌拉那拉氏,你这个福晋做得真好啊。”
“儿媳不过是想保住主子爷的骨肉,不知哪里有错。”
说完,雍亲王福晋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先将身后已经面色苍白的年侧福晋扶了起来,又朝着与众人跪在一起的宋格格走去,将她也扶了起来。
因为有孕又长时间跪着,宋格格此刻的面色比年侧福晋更加惨白,见到福晋如同见救星一般。
雍亲王福晋看向地上的奴才们:“还不快扶着年侧福晋和宋格格回去,再请府医去看看。”
“谢福晋。”
年侧福晋与宋格格都朝着雍亲王福晋屈膝行礼,然后被奴才们扶着离开。
见她们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德贵太妃心中怒火更甚,将桌上的茶盏重重摔在了地上。
“乌拉那拉氏,你敢!”
殿内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唯独雍亲王福晋。
她看向停下脚步的年氏、宋氏,说道:“都瘸了吗,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年氏、宋氏这才匆匆离开。
看着她们走了,雍亲王福晋才转身又重新跪在刚才的位置,连身形都丝毫不变,仿佛刚才站起来的那个人,不是她。
她这样子,将德贵太妃气得更厉害,砸了一套茶盏还不够,又拿起一套朝地上的雍亲王福晋砸去。
好在手不准,茶盏并没有砸到雍亲王福晋,而是碎在了她的面前。
却还是不巧,碎瓷片飞起,精准地划过雍亲王福晋的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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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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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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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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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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