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仚以胤垣为盾,挡住了六根清净刀知名一击。
胤垣看到刀光落下时,吓得‘嗷嗷’怪叫,但是下一瞬,当他看到,那气息可怕的一刀,居然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没能斩落,他不由得咧嘴大笑:“这小尼姑,原来,虚有其表!”
朗月大师的脸色骤变。
她深深的看了胤垣一眼,身后一圈圈虚空涟漪荡漾开来,她正要遁走,被绝神索捆住的卢旵,已经念出了一道秘咒。
一声巨响,一道狂雷从天空落下,伴随着卢旵的秘咒声,狂雷中一道高有一丈六尺的白骨通体闪烁着迷离的佛光,大踏步的走了出来。这是一具白骨骷髅,但是和正经的骷髅不一般的是,这骷髅身上,每一处骨头关节,其骨节都环环相扣,结成了莲花一般的锁扣状。
更兼这骷髅莹白如雪,通体无瑕,迷离佛光笼罩中,这具白骨不显狰狞,反而带着一股让人心神宁和的禅意。
白骨从雷光中走出,双手抓住了绝神索,只是轻轻一抖。
‘嗡’的一声,两条让卢旵都挣扎不得的绝神索就化为两条乖巧的灵蛇,乖乖的缠绕在了这白骨的手腕上。白骨转身,朝着朗月大师望了过去,不声不响间,朗月大师身后的虚空涟漪却骤然被无形巨力抹平。
朗月大师骇然看着这具白骨:“无上白骨观……更能慑服绝神索……戒律院哪一任首座当面?您这是……不生不死,似生似死,半生半生,生死轮转……这又是生死枯荣禅!”
“无上白骨观,生死枯荣禅,这两门佛法道韵格格不入,你怎能将其融于一身?你到底是……”
白骨骷髅咧嘴,若是脸上还有皮肉在,想必他正在展颜微笑。只是此刻,他的这个‘笑容’,颇带着一丝古怪气味。他抬起头来,看向了在朗月大师头顶盘旋飞舞的六根清净刀,朗月大师的面色骤变,急忙一声轻喝,一指朝着那盘旋不定的弯刀一指。
弯刀化为一缕精光,朝着白骨当头斩落。
但是距离白骨的头颅还有三寸远,这一道精光骤然凝滞。就好似和主人分离了数十里的老狗,在新主人的放纵和驱使下,去大街上扑击撕咬一个‘陌生人’,但是老狗突然从这个‘陌生人’身上,闻到了数十年前的熟悉气味……祂顿时,犹豫了。
“糟!”朗月大师有点傻眼了:“你到底是哪个老不死的?”
卢旵冷哼了一声,朝着朗月大师怒叱道:“出言无状,简直该打……我烂陀圣地戒律院的佛宝,就是让你这般肆意使用的么?”
“不然呢?”一声冷笑从虚空中遥遥传来。
朗月大师身后,虚空涟漪再次震荡,被白骨以大法力封禁的虚空轰然裂开,一道骨架极其魁伟雄壮,但是皮肉干瘪,堪称皮包骨头的干瘦和尚,缓步从那裂开的虚空缝隙中走出。
这干瘦和尚,皮肤炽烈如火,好似涂了一层血浆一样殷红。他虽然干瘦异常,但是一双浓眉宛如两条大刀,蛮横无比的横贯面颊,配合上一双怒睁的龙睛,端的是煞气四溢,威风八方。
偌大一条大和尚,只是腰间缠了一条脏兮兮的亚麻布,袒露的身躯上,横七竖八的尽是各种冰冻、火烧、刀砍、斧劈,乃至毒蛇毒虫猛兽猛禽撕咬过留下的伤疤。
给他造成这些伤口的,无论是冰、火、刀、斧,乃至蛇虫禽兽等,显然都非凡物。这些伤疤上残留着清晰异常的道韵和信息痕迹,众人目光每落在他一条伤疤上,眼前都有幻象叠叠而起,浮现出这大和尚受伤时的模样。
这大和尚身上的伤疤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方寸之地,起码有数十条积年的伤疤密集的叠在一起。是以众人看他一眼,就看到了好些惨厉的场景——这厮过往的经历,端的是多灾多难,经历了无数的劫难,基本上没有一天是过的太平日子!
‘苦行僧’,而且,是那种极度、极端的苦行僧!
卢仚看到这大和尚身上,那一条条清晰的,散发出凛冽寒气的伤疤,透过这些伤疤,他能看到,最近好长一段时间,在极其漫长的岁月中,这大和尚身负重伤,所以蜷缩在某一处光线幽暗,仅仅被几盏青铜灯盏照亮的寒冰洞窟中。
这洞窟内,有亿万冰龙环绕,一条条通体惨白的冰龙,时刻喷吐出无量冰霜轰击他的身躯,攻击他的神魂,带给他一种类似于千刀万剐、凌迟碎剐的酷刑。
卢仚更是注意到,这大和尚在那洞穴中,应该是在施展秘法,修复体内的某些极其可怕的重伤……但是他在疗伤之余,还用这亿万条冰龙施展秘术,淬炼自身……这等苦行,卢仚自认为,他是学不来的!
这几乎不能算是苦行。
简直都要算作是酷刑!
而且,这大和尚虽然通体也蒙着淡淡的佛光,可是从他血色的皮肤,穷凶极恶的长相,以及从他体内透出的,一股子让人不安的兽性气息,卢仚总觉得,这家伙,应该不算是人吧?
大和尚大步走出,一言不发,直接一步到了那白骨面前,劈面就是一掌朝着白骨的胸膛轰下。
于是,时间的流速放慢了,空间骤然被拉长,被压缩,被重叠,好似卖弄手艺的拉面工人肆意的揉搓面团一样,空间发生了极其不正常的变幻……
时间,空间,进而是其他诸般的五行、阴阳等大道波动,都在白骨和这红皮大和尚之间显化分明。一条条大道法则好似被通上了高压电的金属丝,骤然迸溅出刺目的,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六根清净刀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绕着白骨和红皮大和尚的头顶急速的盘旋,一圈精光‘嗤嗤’乱旋,切得虚空都在‘吱吱’作响,不断被撕扯出一道道凌厉的裂痕……这柄灵性广大的佛兵至宝,已然乱了阵脚,有点不知道该劈哪个了!
白骨终于开口:“是你啊!”
红皮大和尚冷笑:“是我啊……没想到,你所谓的‘涅槃入灭’,居然还留了一具骷髅……你这算是,死都死得不干净……你尚未做到六根清净,尚未真正的明悟!”
白骨冷笑:“有牵挂,怎能死得干净呢?你,不也是么?”
红皮大和尚怪笑:“我不同,我不同,我和你们,大不同……我本来就是被佛门暴力慑服,被逼无奈做了和尚的邪魔外道……我被逼无奈,成了佛门外道护法……我是看不开的,我是想不通的,我是注定不可能觉悟成佛的!”
“所以,我不甘心,我不愿意,我疯狂挣扎,用尽各种手段苟延残喘,终于伤势愈合,在当今大势,顺大势而重返人间!”红皮大和尚双眼怒睁,他的眼眸中,居然出现了无边血海,无量冤魂,那一条条黑漆漆遍体鳞伤的冤魂在无边血海中挣扎嘶吼,好一派血海地狱,居然被他炼入了双眼中。
丝丝血海毒火顺着眼眸喷出,红皮大和尚头顶一缕血光冲出,带着三分佛气,带着九成七分的魔气,化为一道血色佛幡高悬头顶。那血粼粼的佛幡随风摇晃,一尊青面獠牙、百头万臂、身高万丈开外、脖颈缠着黑白二色大眼镜王蛇,每一颗头颅眉心都有一抹残月放出森森血色火焰,通体洋溢着灭世灾劫之气的魔神虚影悄然浮现。
‘咔擦’!
镐京上空,万里虚空一丝丝的粉碎。
天地大道震荡,轰鸣,整个无上太初天的天地大道好似在沉睡中,被人用烧红的烙铁,在蛋——蛋上狠狠的烧了一记的老龙,骤然惊醒,骤然震怒,整个天地暴怒咆哮,虚空骤然蒙上了一层紫黑色的浓云,却偏偏又无数颗钻石一般的星辰在那浓云中闪烁,无数缕宛如刀芒剑光的星辰光芒从那浓云中的星辰中喷薄而出,纷纷洒在了一具白骨、一尊红皮大和尚的身上。
星光如刀,狠狠切割着两‘人’的身体。
白骨骷髅的身躯被星光切割,星光所过之处,一缕缕白色佛光升腾,化为一朵朵白莲稳稳的托住了星光。星光旋转,则白莲就疯狂的凋零几片莲花瓣。任凭星光乱旋,无数片白莲花瓣犹如暴雨一样落下,但是白骨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而这红皮大和尚,每一条星光在他身上,都切割开了深深的伤口,甚至好些地方露出了体内青黑色的骨骼和血光浓郁的五脏六腑。
红皮大和尚念诵古怪拗口的魔咒,他身上就有一股可怕而扭曲的气息升腾而起。他身上的伤口越多,他的气息就变得越发强横,一条条伤口蠕动着,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
卢仚低声嘟囔:“献祭?他在以自己的血肉身躯作为祭品……伤势越重,他莫名得来的力量就越强大!”
“但是,一切力量都不可能是无源之水!”
“他以自身血肉、伤势作为祭品,他的力量来源,是过去?还是未来?过去已然湮灭,未来不可确定……他的这种魔法,简直……宛如无中生有,真个是没有来由!”
一旁的朗月大师听到了卢仚的嘟囔声,她朝着卢仚挑了挑眉头,笑了:“法海和尚,你能鉴定上师此举,是在献祭,可见也有几分见识眼力……但是你居然问出了,上师的力量来源何处的问题……可见,你就算有几分见识阅历,也就是普通寻常罢了!”
“你或许,连上师的本尊所属,都弄不清楚吧?”朗月大师笑呵呵的看着卢仚。
卢仚的面皮抽了抽,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婆罗门?”
卢旵猛地抬头,骇然看向了卢仚。
白骨和那红皮大和尚,更是猛地扭头,目光如刀,深深的盯了卢仚一眼。
白骨的目光还好,只是目光如刀。
而这红皮大和尚显然性格极其恶劣,手段更是残虐异常。他这一眼,血色毒火凝成的目光,就真正好似两柄利刀,狠狠扎在了卢仚的胸口。
卢仚身上长袍荡起一抹清澈的佛光,重重叠叠的佛光中,一朵朵小小的净水白莲盛开,白莲随风摇曳,挡住了这两条极细的血光。‘嗤嗤’声中,一朵朵白莲不断被绞杀,但是每被绞杀一朵白莲,都有数十朵新生白莲不断冒出,顷刻间卢仚身边就化为一片白莲池塘,两条血光硬生生被逼开了老远。
虚空震鸣,那漫天无数颗钻石一般在浓郁浓云中闪烁的星辰同时亮起,无数缕极细的星光骤然向内拼凑,伴随着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一道直径万里的狂雷从浓云中轰然落下,笔直朝着卢仚砸了下来。
这狂雷越是下落,体积就越发缩小,而气机就越发的恐怖。
狂雷距离卢仚头顶还有数十里远近,万里狂雷已经压缩到了拇指粗细,黑漆漆的雷光长达数万里,蜿蜒扭曲,好似一柄纯粹雷霆凝成的长矛,直刺卢仚天灵盖!
很显然,‘婆罗门’这三个字,是某种天地大禁忌!
无上太初天这条沉睡多年的老龙,因为红皮大和尚的出现,好似被人用烧红的烙铁在自家的要害所在狠狠地烙了一下,已经摇头晃脑震怒非常。卢仚说出的这三个字,就好似那手持烙铁的挑衅者,不知死活的冲着老龙刚刚被烫了一下的要害所在,狠狠地狂踹了一百零八脚!
而且不是赤着脚。
而是穿着镶嵌了钢板、钢钉的战靴,钢钉更是打磨得无比锋利,上面还涂抹了各色致命剧毒……穿着如此战靴,倾尽全力的,朝着老龙的蛋——蛋狂踹了一百零八下!
天道,怒了!
近乎疯狂的,怒了!
祂甚至都懒得‘认清’,或者‘辨识’一下卢仚的身份,单单因为卢仚口中吐出了‘婆罗门’三个字眼,整个无上太初天就调动了镐京大陆周边虚空,在刚刚那一瞬间,所能抽调的所有天地之力,不惜代价的朝着卢仚轰出了致命的一击!
这一击,卢仚甚至怀疑,整个无上太初天的天道,连思索都懒得思索。
完全就是应激反应,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那一道看似极细的雷光笔直的落下,卢仚浑身僵硬,脑袋一片空白,他脑海中一个念头都无法升起,浑身法力骤然凝固,根本无法调动一丝一毫。
平日里和他颇为亲近的诸条大道,此刻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括卢仚凝聚了嫡系道果的速度大道,此刻也都在卢仚的神魂感应中消失了……卢仚动弹不得,思考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道致命的雷光朝着自己砸下。
脑海中,太初混同珠放出森森幽光,幽光一卷,正要冲出卢仚脑海……
胤垣已经一声大吼,张开双臂,以一种亡命的姿态,冲到了卢仚头顶,用自己的胸膛迎向了那一道让卢仚根本来不及、也无能抵挡或者闪避的狂雷。
‘嗤’!
漫天星辰光芒再次闪烁。
狂雷落在了胤垣胸膛,径直钻进了他的身体。他的皮肤血肉骤然一阵晶莹闪烁,肉眼可见胤垣体内一枚枚窍穴骤然亮起,好似无数颗星尘一般在他体内闪烁,就好像有一团星云在他的身躯内盘旋扭动……
胤垣的气机骤然暴涨了一截。
他的修为,他的法力,他的肉体强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然后,没有了!
这一道狂雷冲着卢仚而来,是要命的……但是胤垣用自己的身体将它接下来后,这一道要命的狂雷,就变成了十全大补丹,在胤垣毫无知觉、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给他狠狠地补了一大口。
卢仚嫉妒了!
脑海中,已经准备冲出去的太初混同珠闪烁了几缕幽光,微光扫过卢仚身体,再次融入了卢仚的神魂。
卢旵一步横移,挪到了卢仚的面前,他一脸惊骇的上下打量着卢仚:“老衲确认过,你是老衲的孩儿,绝非某位佛门大能转世投胎而生……但是刚才那三个字,不应该从你嘴里冒出来……呃,你真是我佛门某位大能轮回之躯?难不成,还瞒过了老衲?”
“如果是,倒也是有可能的。老衲也不过是烂陀圣地一脉,区区以不起眼的藏经楼守经传道之小僧罢了……而我佛门广大,我烂陀圣地一脉之外,还有无数大德高僧……你……咳咳!”
卢旵突然笑了,他双手合十,得意洋洋的笑道:“你若并非我佛门大能转世,自然是好,自然是妙,善哉,善哉……如果你是我佛门某位不可思议,能瞒过老衲探察手段的大能转世轮回之躯……也是好,也是妙,善哉,善哉!”
卢旵得意非常。
那一具白骨微微颔首,再次咧嘴,无声微笑。
而那红皮大和尚则是死死的盯着卢仚,眸子里魔光闪烁,不知道心中在翻腾着多少恶毒的念头:“小子倒是点出了老衲的出身来历……没错,老衲当年,的确是出自那三个字……老衲,本是深山中一苦行仙人……嘿嘿,嘿嘿!”
“尔等佛陀,想要成佛,就将吾等一族,当做邪魔外道,悉数要降服了去。降服吾族,就有功德,就能斩去外魔,度过一劫,自然成佛!”
“老衲当年苦行,得无上神通,无上道果,可历经万劫而不陨。”
“那佛陀好生无耻,见奈何不得老衲,居然硬生生将老衲渡化,化为佛门外道护法……嘿嘿!”
红皮大和尚怪笑道:“老衲原本是不情愿的……但是后来天地剧变,眼看着那些强横一时的族群悉数湮灭,老衲一族托庇于佛门羽翼之下,居然免去了不少灾劫……这外道护法,说白了就是佛门豢养的看门打手!”
“嘿,嘿嘿,打打杀杀,吾族本性尔!”
“能打打杀杀,惹出祸事来,还能有佛门的高个子给我们扛着……这等事情,何其美妙?所以……”
幽光习习,翻卷而来。
三葬和尚双手合十,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一旁。他笑吟吟的向卢旵,向白骨,向红皮大和尚分别行了一礼,优哉游哉的笑道:“诸位师兄,居然都活着呢?呵呵,这无上太初天,怎么一下子就这么热闹了?”
“小僧大致知晓,诸位的本意了。”
“那就,各凭手段罢?”三葬和尚指了指朗月大师和红皮大和尚:“你们所求,是让弥勒降世!”
三葬和尚又指了指白骨和卢旵:“你们嘛,是想着,不假‘外人’,以自身之力,广大佛门。”
他又指了指自己:“而小僧以为,这一方天地已经坏透了,干脆将其彻底毁灭,推倒一切,一切重来,岂不是干净快活?”
他再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而那一群小和尚,他们琢磨着,敌人势大,反抗无能,再起炉灶,又狠不下那颗心,想要接引弥勒降世,他们同样不愿意头上再多一个祖宗……所以,他们只想着消极避世,能逃得一日,就是一日……最好,他们能逃出这无上太初天,再找一方极乐净土,让他们逍遥快活!”
“啧啧,小小的烂陀圣地,也是如此的……人心多端!”三葬和尚笑道:“那一群只想着‘活下去’的小和尚,不用理他们……倒是咱们,嘻,各凭手段罢?”
用力拍了拍胸口,三葬和尚笑吟吟的冲着朗月大师和红皮大和尚行了一礼:“小僧想着的是重开天地,一切重新来过,让小僧成就这一方天地至高无上的佛祖。”
“而两位所欲,虽然和小僧最终目标不同,但是过程、手段,却是相差仿佛!”
“总之,是要这一方天地大乱起来,才好收场!”
三葬和尚舔了舔嘴角,轻声道:“所以,我们不如,先联手,将这碍手碍脚的一群‘土著’……给清理了去?”
朗月大师和红皮大和尚眸光骤然一冷。
他们看向了三葬和尚。
三葬和尚微笑,他身后虚空好似水波一样荡漾着,无数飘忽邪异的红色人影,就在那一片水波一样抖动的次元膈膜后面,悄然显出了身形。
红皮大和尚怪异的笑了起来:“终有一日,我族后辈,当化为你佛门弟子……”
怪笑几声,红皮大和尚缓缓点头,然后朝着胤垣指了一指:“那么……吾等今日,先联手拿下这厮罢……你们不觉得,这厮,很有点古怪么?”
胤垣面皮一僵。
而他身边,再一次的涌荡出了缕缕星光。丝丝香风萦绕中,白娘子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他身边,双手搂住了胤垣的一条臂膀。
“谁对妾身夫君喊打喊杀的呢?”白娘子笑得很是明媚:“真当妾身夫君,就没人撑腰么?”
白娘子身后,虚空中凭空绽放开了一朵朵绚烂的花朵。
有牡丹。
有芙蓉。
有芍药。
有蔷薇。
各色奇花异卉种类繁多,琳琅满目,共有三千朵水缸大小的花朵冉冉盛开。
在那花朵中,一条条曼妙的女子身影悄然涌现,伴随着馥郁的,熏得人都快要昏厥过去的浓厚花香气,那些原本半透明的女子身影急速的凝聚了身形。
虚空中,天地大道显现的巨龙法相骤然分明,伴随着虚空震荡,无数条道韵化为星光洪流从天空洒落,落在了这些从花朵中生出的女子身上,悄然沁入了她们体内。
一如太初大帝借助天庭权柄,在呼吸间就将太初元廷中走出的三千高手直接化为大帝级大能存在。
消失多日的白娘子刚刚回来,同样调动她在这一方天地的权柄,强行调动天地法则之力注入这三千名姿容曼妙的女子体内。她们的气息节节飙升,体内一处处窍穴不断亮起。
不多时,这些女子头顶,同时有一枚小小的帝玺道果凝聚,悄然放出了一缕缕不是很强大,但是极其隽永的大帝道压。
三千种奇花异卉,就是三千种分支小道。
毕竟,每一种不同的花卉,它们的花香气都迥然不同,自有其独特神异之处……是以,每一种奇花异卉的‘花香’,都可以算是一条‘小小的天道法则’。
自然的,这三千种奇花异卉,自身裹挟的‘小道’,也能凝聚出一枚小小的帝玺道果。
虽然微弱,甚至比秋桂王当年凝聚的‘沼泽瘴气’之道还要弱小许多……但是这三千刚刚催生出的女子,的确都踏入了‘大帝’的门槛。
卢仚的面皮剧烈的抽搐着。
天庭、太瞐天、太臰天,三方至尊联手,将无上太初天的天地大道彻底封印、禁锢,一条条天地枷锁封印了一条条大道法则,卢仚就知道,作为规则的指定人,太初、太臰、太瞐三位,定然有取巧的后手!
果然如此。
他们三位,简直将整个天地化为自家的私产,可以肆意的抽调,肆意的挥霍。
如此看来,只要他们三位不死,他们麾下的大帝战力,根本就是源源不绝的!
三千女子头顶小巧而芬芳扑鼻的帝玺道果,步伐轻盈,挥洒出无数的鲜艳花瓣,宛如花蝴蝶一样绕着白娘子一阵穿梭游走,顷刻间就在虚空中布下了一座色彩绚烂、异香冲天的大阵。
每一片花瓣都化为一缕剑光,在大阵中喷吐寒芒。
白娘子坐镇大阵正中,三千‘大帝’之力悉数灌注她一人体内,令得她的气机骤然飙涨,那白骨,乃至那红皮大和尚,都身形微微一晃,向后猛地退了三步。
“时机未到!”红皮大和尚叹了一口气,他深深的看了白娘子一眼,转身就走,三步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佛终将回转。弥勒再降,尔等邪魔外道,尽当诛灭!”朗月大师很严肃的朝着白娘子合十行礼,向后退了一步。她就连六根清净刀和绝神索都懒得搭理了,直接没入了虚空消失无踪。
卢旵看了看卢仚,随手一招,将六根清净刀招到手中,右手在刀锋上一抹,金灿灿的佛血将小巧的弯刀洗涤了一番,他又朝着那白骨看了看。
白骨深深的看了一眼卢仚,张开嘴,一道白净的佛炎喷出,绕着六根清净刀一旋。六根清净刀骤然放出森森寒芒,化为一缕精光钻进了卢仚眉心。
卢旵微笑,将两条绝神索也丢给了卢仚,然后走到了白骨身边,两人一晃脑袋,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葬和尚‘呵呵’笑了起来,他看了看大阵环绕的白娘子,再看看卢仚、胤垣等人,轻声笑道:“一切早已注定,尔等污秽,就随着这一方烂透了的世界,灰飞烟灭罢?”www.xiumb.com
“当然,还有那些,坐视不理的……所谓的,佛门先辈们!”三葬和尚怪笑,随后,一如他突兀的出现,他也极其突兀的原地消失,不见了踪影。
白娘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
随后,她笑颜如花的搂住了胤垣的胳膊,轻声道:“郎君,你现在是神胤的皇帝,身份和当年,却又是大不同了……我想,我们应该有一个正式的婚典,我要做这神胤的,正宫皇后呢!”
胤垣的脸骤然苦了下来。
你做正宫皇后,那么……想起自家如今那规模庞大,堪称空前绝后的后宫,胤垣就觉得,自己好似吞了一万个苦胆,从心口一直苦到了舌尖尖。
卢仚飞快的看了一眼白娘子……
要做神胤的正宫皇后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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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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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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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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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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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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