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扑而出的琉璃僧脖颈上锁链骤然喷射出高温火焰,黑色雷光。这火焰雷光蕴藏了可怖威能,这尊气势恐怖的佛主级大能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呼声,愤愤然舍弃了那美妇人嘶吼着向后方涌来的九莲宝舟冲了过去。
一声巨响,琉璃僧一头撞碎了灰扑扑的虚空大手,团身撞在了九莲宝舟的船头。
虚空剧烈震荡,星殇河的河水掀起万丈巨浪,河水骤然倒流。河边绿柳林激荡,无数幻影一般的柳树叶子腾空飞起,‘哗啦啦’好似一场绿茵茵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
琉璃僧悬浮在虚空,十二道光虹直冲高空,每一道光虹都威严、宏大、充满了天地威严,蕴藏了不可测的大道道韵。
卢仚眼角一阵剧烈跳动。
老僧红尘传授‘解脱法’,卢仚对于佛主这一级的存在,也有了极深的了解。
佛主这个层次的生命体,拥有莫测的威能,堪称这一方世界最为恐怖的存在。
但是同为佛主,也有高低强弱之分。
其综合实力,一则从掌控的大道来划分——一尊佛主,对于某一方天地的某一条大道妙理彻底掌控,已经进无可进,到了极度圆满的巅峰境,就称之为‘一天’。
这‘天’,就是‘天道’的‘天’。
眼前琉璃僧,周身有十二条光虹直冲虚空,如此威严,如此磅礴,充满莫测玄机,分明是将某一方世界的十二条天地大道推演到了极致。是以,这琉璃僧的尊号前,可冠之以‘十二天’的前缀。
而佛主级生命体的综合实力,第二个划分标准,则是看其法力、肉体力量、神通秘术、灵宝神兵等等带来的综合毁伤力。
这综合毁伤力的判定标准,则是以一个绝对‘标准’的修炼世界为恒定标准。
标准是幅员十二兆万里的修炼世界,天地大道、天地灵机都是‘绝对标准’的修炼世界,一尊佛主倾尽全力的一击,若是能将这一个‘标准’世界一击毁灭,则称之为‘一地’的修为。
一尊佛主一击摧毁一方标准世界,就是‘一地’之力;一击能摧毁‘十个标准天界’,就是‘十地’之力;一击若是能摧毁‘百个标准天界’,则是‘十地’之力!
一尊佛主,掌控的‘天道’越多,则‘应敌的手段’越丰富、‘神通变幻’越莫测。
一尊佛主,拥有的‘地力’越强,则‘单一的攻击’越强横、‘斗战杀伤’越恐怖。
若是两尊佛主,同样拥有‘三天’的大道奥义,则‘一地’修为的佛主,自然不可能是‘十地’佛主的对手。
而同样拥有‘百地’的毁伤力,单单掌握了‘三天’大道奥义的佛主,肯定会被掌握了‘十天’大道奥义的佛主揍得满头是包。
这也很好理解,同样是‘百地’之力,你只掌握了单一的‘先天庚金后天辛金’的‘金之大道’,而对方掌控了‘先天后天完美的五行大道’,对方五行生克轮转施为,一个‘火克金’就能将你吃得死死的!….当然,就算你拥有‘先天后天完美的五行大道’,你更拥有‘百地’之力,而对头就算只掌握了‘先天后天金之大道’,可是对头一心一意的堆叠法力,将法力修为堆砌到了恐怖的‘数万’甚至‘百万’‘地’之力……
依靠纯粹的蛮力碾压,这单一的金之大道数量堆砌到了极致,量变引发质变,你五行大道再完美,也扛不住对方的倾力一击!
一般而言,在大家‘出身相差仿佛’,‘出身的世界品阶相差不大’,‘掌控的天地大道层级相仿’的前提下,‘一天大道’大抵相当于‘五地到十地之力’!
因为‘道有高下’,一般修炼者都认定,‘时间’、‘空间’这等高深玄奥的大道,就是要比‘毒’、‘雾’、‘花’、‘草’这样的‘下等大道’要强大得许多。
综上所述,眼前的琉璃僧,他掌控了十二条完整的天地大道,那么就算他只有‘一地’的修为,他真正能发挥出的综合战力,大抵就在‘六十地到一百二十地’之间!
而这琉璃僧,既然能够掌控‘十二条’天地大道,那么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只有‘一地’的毁伤力。按照混沌之间,各方修炼世界能够修炼到‘佛主’一级的生灵其‘平均资质’来推算——‘正经修行’,‘一天大道’应当匹配‘一地之力’!
即以‘正经资质’,在‘正经时间’内,用‘正经的修炼方式’,掌控了一条完整大道为前提,一个修士应该‘正常拥有一击破碎一方标准天界的力量’!
琉璃僧能掌控十二条天道,那么他最差,最差,也应该有‘十二地’以上的修为。
如此,琉璃僧的综合实力,最弱也在‘七十地’以上!
卢仚骇然看着琉璃僧。
一尊‘十二天七十地’的佛主,居然被人在脖颈上栓了条链子,犹如看家犬一样驻守在戏台下,成为了这处防御禁制的一份子!
虚空剧烈震荡。
九莲宝舟前冲的势头被琉璃僧强行拦下。
九莲宝舟浮在星殇河的河面,甲板上,众多九莲盟所属目光微妙的看着琉璃僧。突然,人群中有人讥诮冷笑:“好一条看家狗!”
琉璃僧身体微微战栗,他‘咯咯’一声怪笑,身后一道光虹一个旋转,人群中一名九莲盟所属就一声惨嚎,身形凭空一个模糊,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琉璃僧身边。
琉璃僧一把抓住了这个形如少女,额头生了一支金灿灿小角的九莲盟所属,低头看着她那张扭曲的、惊惶的面孔,嘶声道:“我?看家狗?那你落到了我手中,岂不是狗都不如?”
青衫中年站在船头,他猛地上前两步,厉声道:“放下她!”
琉璃僧歪着头,上下打量着青衫中年:“这些年,看到你们这条船上上下下,进进出出,也不知道你们在整些什么有的没的……呵呵,多次过门而不入,你们可知道,我赌咒发誓了多少次,一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么?”….青衫中年诧异的看着他:“你和吾等,有仇?”
琉璃僧叹了一口气:“无冤无仇,只是,意难平而已!”
身后一道光虹落下,端端正正笼罩在这‘少女’身上。
伴随着凄厉的惨嗥声,有炽烈的黑色火焰从‘少女’体内汹涌而出,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少女’整个化为一缕飞灰,琉璃僧手中,只剩下了一根被烧得几乎融化的短短金色小角。
琉璃僧笑着,他用小角在自己的面颊上剐蹭了一下。
‘嗤啦’声响起,小角和琉璃僧的面颊之间溅起了大片火星。他轻轻点头:“这角,不错,若是找个高明的练器大师,足以炼制成一件顶级的……佛宝!”
卢仚双手合十,微笑不语。
这琉璃僧的战力,有点刚猛啊……刚才那黑色火焰,分明是‘火’之一道的神通,但是里面又混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和常规意义上的‘火’大相径庭的奇异道韵。似乎是元磁,又有点神魂之力掺杂在内,这就让这黑色的火焰,有了远比寻常‘火’之神通强大百倍的杀伤。
这琉璃僧出身的天界,显然是一处层级极高的大世界。
否则,不可能孕化出这等恐怖的‘火’之‘天道’。
卢仚双眸死死盯着琉璃僧手中的金色小角……得了‘解脱法’,卢仚得了老僧红尘传授的‘大智慧’,他的各种见识、阅历,绝非寻常生灵能想象。他认出了那少女的来历,那是某一处高维天界,一种位于主宰地位,近乎于‘神族’的巅峰族群。
这少女的天赋神通、血脉神异之类,也就不用赘述。
但是少女额头的那根金角,端的是神异非常、强横无匹,寻常佛主级的佛宝都难以撼动分毫……堪称少女的‘能量核心’,类似于‘妖兽妖丹’一般的存在。
如此强横的物件,琉璃僧的面皮居然能和其磨蹭出火星,可见琉璃僧的面皮有多坚固,其肉身又有多强横。
而琉璃僧驱动的黑色火焰,能够将这金色小角烧得近乎半融化,更凸显了这黑色火焰蕴藏了多强的毁伤力。
卢仚身边,香风习习。
那美妇人轻轻巧巧的走到了卢仚身边,微笑着朝着他抛了道秋波:“贵客且看,咱家这守门的家丁,这点小手段,可还看过去么?”
卢仚警惕的看着美妇人,轻声道:“确实很是了得……不过,似乎,他并非自愿留在这里,为贵主家看家护院的吧?”
琉璃僧的脖颈上还套着燃烧的锁链呢,分明是被强行禁锢在此。
美妇人‘咯咯’一笑,再次朝着卢仚极其妩媚的抛了个媚眼:“这可不能怪妾身,嘻,这位……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三个大劫会之前,他闯入此地,哭天喊地的说什么他师门长辈,有传承留在此处。”
轻轻一甩袖子,美妇人叹了一口气:“且不说,这里有没有他师门长辈的传承,就算有,既然在咱家的庭院中,那就是咱们的东西了,和他有什么干系?”….“这凶僧喊打喊杀的,哎呀呀,将院子都拆了一小半,可凶狠了。”美妇人双手抓住了卢仚的袍袖,轻轻柔柔的说道:“我看小师傅生得如此俊伟俊朗,一看就是个和气、亲近的好人儿,小师傅,不会和这个凶和尚一样,作出那等人神共愤的事情罢?”
卢仚微笑,不语。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袍袖涌来,冻得他皮肉一阵阵刺痛。肉眼可见,渡厄僧衣和解脱袈裟上,一层薄薄的银色冰晶悄然浮现。这可怕的寒意,居然连两件佛主级的防御至宝,都隐隐有点吃不消……
卢仚手臂一抖,想要将美妇人震开。
但是他刚刚起了这个念头,心头就莫名悸动,似乎有极大的危险袭来……他顿时灿然一笑,朝着美妇人点了点头:“只希望,这位大师,能够将这些恶客驱逐罢!”
美妇人笑得极其娇媚。
她原本双手抓着卢仚的袍袖,但是见到卢仚的笑容,她那两只莹白如雪的小手,就顺着卢仚的袍袖,一路朝着卢仚的手臂摸了上来。于是,寒气越盛,可怕的寒气甚至连卢仚如今的佛主之躯都有点承受不住,皮肉被冻得生痛,骨髓都隐隐有一种被冻结的趋势。
卢仚心头骇然,脑海中无数念头升起,紧张的盘算着各种应对之策。
这美妇人,人耶?鬼耶?怪耶?或者,是不可测的诡邪耶?
若是妖魔鬼怪一类,倒是好对付,佛门神通,最擅长克制。
但如果她根本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种庄园内的禁制生成的投影,或者是其他某种诡异的玩意儿……卢仚紧张的思索着老僧红尘讲述的诸般经历,看看是否有类似的存在。
‘呛琅琅、叮叮当’,戏台上的乐师又开始吹拉弹唱,那背着四面靠旗的花旦舞着小花枪,又开始在戏台上扭捏作态。
伴随着高亢的呼喝声,四名身穿黑色劲装,同样背着靠旗的武将小生快步从戏台后走了出来,脑袋上两根野鸡尾羽轻轻一抖,就来了个亮相的架势。他们‘咿咿呀呀’的唱了几句,舞动着花枪、小刀,就和那花旦打成了一团。
琉璃僧收起了那枚金色小角,一步一步朝着九莲宝舟行了过去。
青衫中年死死盯着琉璃僧,突然犹如疯魔一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吾等结成九莲盟,于这楼兰城中一番苦心筹谋,只求一个超脱之机……多年以来,小有成就,颇是打开了一番局面……想不到,今日却折损了这么些道友!”
“好,好,好。”
青衫中年身躯蠕动着,他的血肉剧烈变化,重新化为那直径十丈的巨型眼眸。
凄厉的呼喝声从那眼眸中传来:“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们要保下那死秃子,你们就领教领教,我九莲盟真正的实力!”
琉璃僧低声自语:“无能狂怒,你废话什么?”….身后,十二条光虹剧烈一震,一道光虹中,一点晶光闪烁,凭空浮现出一面长径百里,厚达数丈,以奇形巨龙浮雕装饰,正中暗刻一尊烈焰佛像的棱形宝镜。
黑漆漆的宝镜略呈半透明状,无量黑炎升腾,暗沉沉的光芒照耀之地,天地为之一片昏暗。无穷无尽的热力从一切阴暗面升腾而出,就连一种生灵神魂、神念中的诸般阴私、见不得人的念头里,都有可怖的,足以焚烧一切的热浪汹涌席卷。
暗。
暗就是能量。
暗就是威力。
一切阴暗、黑暗的负面之力,都被琉璃僧转化为焚烧万物的恐怖热力,无差别的覆盖了方圆百万里的虚空——很自然的,这一方庭院,连同戏台、乐师、花旦、武生,还有卢仚和那美妇人,也都被这黑色的火焰、黑色的光带来的恐怖高温笼罩在内。
卢仚脑后,长生莲台转动。
明澈的光宛如一层水波,覆盖了卢仚、兔狲、翠蛇和大鹦鹉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们的身躯,抵挡着外界袭来的阴暗热力。
偏偏,这光没有落在美妇人身上,任凭她暴露在暗沉沉的光和热中,任凭琉璃僧的攻击将她整个卷了进去。
“呵呵!”美妇人眼角一抽,冷笑了一声。
整个庭院,无数绿柳在弹指间化为飞灰,一座座宫殿楼阁燃起了黑色火焰,化为无数黑色的灰尘随风飘散。但是下一瞬,一道恢弘伟力凭空而生,一切被摧毁的物件又在这股伟力的加持下重新恢复如初。
那些乐师、花旦和武生,已经在黑色火焰中烧成了一具具黑漆漆的骷髅架子,但是在这股伟力加持下,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重新生出了血肉,又恢复了正常模样。
星殇河的河水凭空蒸发百丈,一条条奇形怪状的巨型大鱼和水兽凭空暴露出来,空气中回荡着浓烈的肉香味,这些倒霉蛋被高温烧成了半生熟状态,嘶吼着狼狈钻入河水逃窜。
九莲宝舟上无数条禁制幽光闪烁,一层层厚重的防御禁制腾空,死死抵挡着当头落下的可怖高温。
那黑色的光,黑色的火,蕴藏了高温,更携带了可怖的穿透一切的无形射线。
九莲宝舟上一层层禁制不断浮荡,然后被一层层的穿透,破碎。
偌大的船体微微震荡着,船头上硕大的眼珠子嘶声谩骂,他血色的瞳仁骤然一缩,死死锁定了琉璃僧的身躯。
“死!”大眼珠子一如之前重创大非天那般,直径十丈的大眼珠子直接缩成了拳头大小。
一道黯淡的血光无声无息的撕裂虚空,直接落向了琉璃僧的胸膛。
琉璃僧冷哼一声,他宛如琉璃水晶铸成的胸膛一阵起伏蠕动,胸膛表面骤然化为无数个极其细微精妙的晶石切面。一个个多角形的晶石切面堆叠交错,血色幽光落在他胸膛上,顿时发生了无数次的折射,化为无数条极细的血光乱杂杂的朝着四面八方折射了出去。….‘噗’的一声。
琉璃僧用了如此怪异、神妙的手段抵挡了大眼珠子的这一击,饶是如此,他的胸膛依旧被烧出了一个透明的窟窿。一缕缕通红的熔化晶石汁液顺着他的身体不断的滑落,琉璃僧的面皮剧烈的抽搐着,身躯猛地晃了晃,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
“死!”琉璃僧同样大喝了一声,头顶悬浮的棱形宝镜放出一道刺目的黑光,镜面上一道黑色光柱喷出,然后急速向内塌缩。
长径百里的棱形宝镜喷出的黑色光柱极其粗壮,每向内塌缩一尺范围,光柱的威力就提升一倍……虚空震荡,无尽轰鸣,恐怖的光和热摧毁了光柱沿途的一切。
随着光柱的不断塌缩,黑色光芒蕴藏的威力提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卢仚踉跄着向后不断后退。
以他如今的实力,那根光柱激荡虚空震荡出的余波,都让他难以承受。
好似有一支巨大的无形手掌狠狠的拍打着身躯,逼得卢仚不断的退后。
卢仚倾尽肉体之力……承受不住。
他调动所有的法力……抵挡不住。
他运转所会的神通……抵消不了。
他稍稍燃烧了精血……奈何不得。
琉璃僧的修为境界、自身伟力,实实在在的超过了卢仚太多太多,‘十二天七十地’的修为,远比卢仚这刚刚踏破佛主境的‘新鲜菜鸟’强出太多,太多。
尤其是这一面棱形宝镜的威能,更比卢仚从宝光功德佛手上继承的佛主级重宝威能强盛。
琉璃僧在佛主境,不知道浸润了多少个大劫会的漫长岁月。
而宝光功德佛虽然同为佛主……但是偌大一个两仪天存在的时间,或许还没有琉璃僧漫长寿命的十之一二……
底蕴差距太大。
同为佛主,宝光功德佛和琉璃僧之间有着天堑般的差距,同样的佛珠级重宝,威力差距也太大太大了!琇書蛧
卢仚袍袖上的那一层冰晶急速融化。
渡厄僧衣和就解脱袈裟,同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轻微鸣叫。可怖的高温化为灭绝一切的射线扑面而来,两件防御佛宝内一丝丝纵横交错的大道经纬不断的熔解,崩断,然后又在卢仚的法力支撑下,不断从虚空中抽取一丝丝玄妙气机急速修复。
卢仚闷哼一声,略有点不厚道的横移一步,将美妇人当做了肉盾牌。
美妇人冷哼了一声,她双手轻轻拍打,琉璃僧脖颈上的锁链骤然喷出电光雷火,琉璃僧一声痛呼,身体踉跄着,差点一头栽进了星殇河中。
棱形宝镜缩放的光柱,一切外泄的威能骤然消失。
所有威力全都集中在了一道水缸粗细,肉眼无法直视的黑色光柱中。
黑光和大眼珠子喷出的红光正面对撞,两者撞击处虚空湮灭,时间崩碎,一切道则悉数烟消云散。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任何响动,一切都化为乌有。
如此持续了不知道是一弹指时间,还是骤然过去了一万年……十万年……百万年……
在这两根光柱撞击时,一切概念都失去了意义。
或许已经是沧海桑田,或许只是一个病弱的男子在新讨的小妾身上一哆嗦的时间。
一声巨响,宽不知道数千数万里的星殇河骤然冲起了一个惊天巨浪,大河断流,九莲宝舟喷吐无数团火光,喷溅出无数点火星,伴随着无数内部禁制阵法的崩碎巨响,犹如风中的落叶一样向后急速飞退。
大眼珠子膨胀到了百丈大小,光溜溜的身躯表面裂开了无数深深的裂痕,大量黑红二色的粘稠浆汁犹如废水一样喷泄。
琉璃僧半截身躯消失了,只有两条大腿和一块肩膀带着脖颈上的脑袋,摇摇晃晃的悬浮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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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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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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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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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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