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卢仚>第七百五十八章 佛高一丈(4)
  “我佛慈悲!”

  血佛寺一众僧众被击杀时,卢仚、渡苦和尚同时双手合十,长颂了一声佛号。

  卢仚面色微凝,心中起了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他微微眯着眼睛,眼珠向左右飞快的梭巡了一番,四下里安安静静,莽荒山岭的天空还是那般喧嚣、混乱,四周天地依旧是那般浑浊、嘈杂。

  除此之外,别无异动。

  卢仚低下头,不再言语。

  渡苦和尚则是一声长啸,他通体燃起了血色的烈焰,皮肤、肌肉,好似柴薪一样开始疯狂燃烧。弹指间,他的血肉就变成了半透明状,好似烧红的火炭。透过肌肤血肉,可以清晰看到他体内赤红色的骷髅架子。

  陷入了某种疯魔状态的渡苦和尚长嘶着,扯起一条长长的血色长虹,飞扑向了谢老君。

  “妖孽,纳命来!”

  手中方便铲急速舞动,化为一轮血色皓月,直径有上百丈方圆,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狠狠噼向了谢老君的头顶。

  这一击,渡苦和尚拼命了!

  卢仚看到,渡苦和尚的眼角,有眼泪流下。

  这个半夜跑到卢仚那里,对他滴咕着说,大家联手,将三牙寨洗荡一空,将三牙寨主以及所有象蛮斩尽杀绝的辣手和尚,居然会流泪?

  卢仚心脏跳动,佛门他心通神通悄然发动,透过渡苦和尚的动作,透过他的微表情,卢仚突然明白了他此刻的所思所想——此刻的渡苦和尚,他不再约束法力,不再控制气血,不再藏匿自身的情绪等等。

  他心中唯有一念,和谢老君拼一个死活。

  包括渡性和尚在内,他身边的那数十名和尚,都和他同为‘渡’字辈的师兄弟。但是这一群师兄弟中,唯有渡性和尚经历过当年道门、佛门联手,扫荡妖蛮、邪魔的惊天大战。

  其他的数十名师弟,全都是三生幻灭佛改名沥血佛,在莽荒山岭屠魔岭扎下血佛寺一脉后,渡苦和尚亲自接引进入血佛寺的晚辈。其中一大半师弟,都还是襁褓中的婴孩时,被渡苦和尚亲自接引入门!

  名为师兄弟,实则有父子之情!

  渡苦和尚的修为,尚未到‘大解脱’、‘大觉悟’、‘六根清净’的传说境界……他依旧有喜怒哀乐,心中依旧有重重执念。是以,这些和他有父子之情的师弟们被谢老君当着他的面轻松击杀,他瞬间化佛为魔!

  “死来!”

  渡苦和尚燃烧一切,甚至连他体内一颗千锤百炼,耗费无数苦功才初步凝成的血佛舍利,也悉数投入了那一层血色的火焰中。他投入了自己的一切,只求和谢老君这盖世老魔分一个生死。

  谢老君微笑,轻叹:“这又是何必?你们佛门的贼秃,就是这么一点不好……有时候,稍稍刺激你们一二,就彻底发疯……哎,其实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我这是彻底消除了他们的轮回之苦、红尘之恶,让他们得到最终的解脱,你应该感激我啊!”

  “配合一下,不好么?”

  “蚍蜉撼树,你何必?”

  谢老君笑得极温和,他甚至有空轻轻的挥动了几下手中的折扇,向三条美人蟒抛去了一个中年男人极有魅力的秋波。

  渡苦和尚扑得飞快,快到了极致。

  他燃烧一切后,遁光速度几乎达到了大菩萨境的巅峰极致。按理,他距离谢老君也就是几里地的距离,连十分之一个弹指的时间都不用,他就足以扑到谢老君面前。

  但是谢老君却是不紧不慢的,优哉游哉的说完了长长的一串话。

  他的每一个都吐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他慢悠悠的说完了这一番话,倾力飞驰的渡苦和尚,居然还在半路上,距离谢老君还有好几里的距离!

  在这一瞬间,谢老君和渡苦和尚之间的空间、时间,都被篡改、扭曲了。

  一些常识性的物理规则,也被谢老君当做了橡皮泥,随意的扭动把玩着。

  甚至,渡苦和尚飞扑了一半距离时,谢老君慢悠悠说完了这么长一段话后,渡苦和尚居然开始向后退——他分明是在向前飞扑,但是他的身体,连同他手中的方便铲,却是在向后退,不断的向后退!

  他身上的血色火焰在熄灭,他燃烧殆尽的血肉皮肤在急速的重生。他燃烧一切的拼命行为被强行停滞,他不受控的运转佛力,开始恢复自己的损耗!

  ‘冬’的一声闷响,渡苦和尚最终重重的落地,他呆呆的杵在地上,恰恰就是他刚刚飞扑的位置,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十三点极细的红光在渡苦和尚十三处大穴的位置闪烁,气血凝滞,法力凝滞,经络、骨骼,全都被一股麻痹性的剧毒彻底封禁,任凭渡苦和尚疯狂嘶吼挣扎,他再也无法动弹丝毫。

  “你是鱼饵,要拼命,可也要等老乌头被击杀之后。”谢老君笑得很灿烂:“不过,基本上,你是没有拼命的机会了。小贼秃,你的修为,还是差了一点点!”

  笑了几声,谢老君转身看向了卢仚,很是诧异的看着他:“小可原本以为,你会在这小贼秃拼命时,背后给小可一记狠的……唔,想不到,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卢仚轻叹了一声:“小僧,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

  卢仚看了看寨子里的阿虎、鱼癫虎等人,再看看被彻底封禁的渡苦和尚,双手合十,轻颂了一声佛号。

  无可奈何。

  卢仚必须承认,自己骨子里,还是一个俗人,一个略带几分自私的俗人。他可以为了自己的亲朋旧友去付出,去努力……但是为了渡苦和尚和一群血佛寺的僧众,就因为一个‘同为佛门弟子’的名号,去和谢老君这样的老魔头玩命?

  认真拷问了自己的内心一瞬间,卢仚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他还没有如此伟大!

  所以,骨子里,他还是一个略显自私的俗人啊。只不过,想想之前渡苦和尚向卢仚提出的那个屠灭三牙寨的提议,似乎这和尚也不是什么太善良的‘好人’,所以,卢仚心中的一缕愧疚之色,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嗯,若是有机会,就救下渡苦和尚,这是卢仚能做到的极限了。

  如果没有机会,那么卢仚自然是以保全自己身边人为主。

  “那么,三位姑娘,我们开始准备吧。”谢老君挥动着折扇,显然心情大好的笑着:“拾掇掉了老乌头,然后我和三位姑娘成就好事。嗯,相信有了老乌头的本命毒元进补,三位姑娘和小可繁衍的小妖精们,天赋资质,定然更佳。”

  他笑着,笑着,一条细细的猩红色舌头从他生得怪异、狰狞的口器中勐地窜出,绕着嘴唇快速的扫了一圈:“真是千年难逢的好机会……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宝光功德老贼秃的佛脉真传……要不是他的这些个证道佛宝,我还正想不到,对老乌头下死手!”

  一刻钟后,整个山谷都彻底搬空。

  来袭的牛蛮也好,断尾恶狼也罢,包括三牙寨的所有象蛮,以及寨子里的所有人,全都低眉顺眼的跟在了三条美人蟒身后,朝着她们的巢穴全速赶去。

  刚刚还打得热火朝天的山谷,瞬间变得死寂一片,只留下了无数的残骸,以及厚厚的一层血浆。

  等到卢仚等人离开了老远,山谷中,逐渐有无数的小兽、毒虫涌入,开始疯狂的抢夺这些残骸和血浆。只用了短短半个时辰,山谷就被清洗得干干净净,连那些被血浆沁润的砂石,都被舔舐得干干净净,好似打磨过的镜子一样光亮。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片快若闪电的澹澹血光从西南方向无声袭来,几个闪烁,就落到了原本的三牙寨中。

  血光中,两尊气息惊人的魁伟和尚拎着重斧,带着数百大和尚,悄然现身。和渡苦和尚一般,这些大和尚的脑袋并没有剃光,而是留了寸许长的短发,身上也是煞气升腾,皮肤下隐隐有一层血光萦绕。

  “渡苦他们,不久前还在这里。”一尊拎着重斧的大和尚皱了皱眉,用力的抽了抽鼻子,满是横肉的大脸蛋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悲悯之色:“可怜渡性他们……悉数陨落于此。只有渡苦一人活着,是谁,是谁?”琇書蛧

  另外一尊大和尚大踏步到了之前渡苦和尚被封禁之处,他同样用力抽了抽鼻子,喃喃道:“这气味……唔。”

  右手结了一个怪异的印诀,念诵了一声秘咒,一缕血色佛光宛如杏花春雨飘荡洒落,空气中,顿时有一丝丝怪异的光影闪烁。但是这些光影并不成人形,一阵扭曲后,终于化为点点萤火被风一吹就散。

  “这……”大和尚皱起了眉头:“出手之人,道行极高。”

  一声佛号从北面传来,龙象伏藏佛、铁枷佛带着一缕缕香风,脚踏祥云,贴地而来。隔着老远,龙象伏藏佛就轻声叹道:“可是济慈、济难两位师弟?多年不见,两位师弟安好?”

  两尊大和尚同时抬起头来,眼眸骤然变成了纯粹的血色,然后从双眼童孔处,有缓缓旋转的烈焰逆万字佛印冉冉亮起,一波一波诡异、浩瀚的佛力汹涌不绝,朝着两尊佛陀涌了过去。

  龙象伏藏佛的脸色微变,他面前空气骤然凝聚,那跨象持龙的佛陀法相隐隐浮现,被那诡异佛力一冲,佛陀法相居然微微扭曲,他前进的势头骤然一凝,身上僧衣骤然鼓起,好似被飓风当面吹拂一般。

  他嘶声道:“多年不见,两位师弟,居然……可喜可贺,我佛门,又多两尊佛陀矣!”

  刚刚施展秘术想要追索渡苦和尚行踪的大和尚冷笑不断:“你口中的佛门,和吾等,并非同路……这里,也没有什么济慈、济难,只有千屠僧、千杀僧。”

  “千屠?千杀?”龙象伏藏佛和铁枷佛的面皮同时抽了抽。

  眼前这两尊大和尚,分明已然是晋入了佛陀境,虽然比其他们两人还是不如,但实实在在是佛陀级的存在,在佛门中的地位,足以和他们平起平坐。

  两仪天的佛门大能,无论心性、手段如何,起码尊号都是颇为考究的。

  比如说,龙象伏藏佛,龙象伏藏四个字,就点名了他拥有龙象神力,体内更暗藏法藏,有不可测的威能。

  而铁枷佛,他真正的尊号其实是‘铁枷镇狱妙识定真佛’……这本是极好的尊号,但是因为其中‘镇狱’二字恶了‘镇狱玄光佛’,在连续被镇狱玄光佛寻衅殴打后,铁枷佛在佛门公开的尊号,就变成了简简单单的‘铁枷’二字!

  铁枷佛的委屈,以及他和镇狱一脉的恩怨就不提了,总之,他的尊号也是极佳的。

  而眼前这两位,身为佛陀之尊,他们的尊号居然是‘千屠僧’、‘千杀僧’?

  简单、粗暴,甚至带着几分粗鄙乡野之气,哪里配得上佛陀的尊贵和非凡?

  若是放在佛门,这么粗暴、野蛮的尊号,是会被那群老资格的佛老们指指点点批判上三五万年的……

  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

  龙象伏藏佛和铁枷佛,也不是为了血佛寺这群大和尚的尊号才冒头的。

  心中略感诧异,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龙象伏藏佛双手合十道:“原来如此,千屠僧、千杀僧,小僧龙象伏藏,此番有礼了……你们,可是为之前遇害的血佛寺弟子而来?”

  两尊大和尚的脸色就不对了,血色的眼珠里喷出了长达数丈的血色烈焰,四面八方温度直线上升,就看到血光升腾,方圆百里的山谷瞬间融化,化为血色的岩浆,掀起了数丈高的浪头。

  这宛如血海的百里岩浆中,一朵朵虚幻的血色莲花急速生长,冉冉绽放。一声声低沉的喊杀声不断响起,每一朵绽放的血色莲花中,都有一条煞气冲天的人影冉冉浮现,挥动着各色兵器,朝着龙象伏藏佛两位龇牙咧嘴。

  方圆百里,已然化为一片杀戮的佛国。

  龙象伏藏佛和铁枷佛都感到身体一沉,体内佛力略显凝滞,他们对四方天地的感知,都被那血色煞气一冲,隐隐和天地断绝了联系。

  两人的心又是微微一沉。

  这等霸道狠戾的手段,两仪天佛门诸多传承宗脉真的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其中蕴藏的可怕杀伐之力,真个对他们都造成了威胁!

  如此斗战神通,端的强横非常。

  这血佛寺自从当年自立门户之后,居然真的走出了一条独特的大道来。

  千屠僧紧握着重斧,踏着脚下不断冒出的一朵朵血莲,径直来到了龙象伏藏佛身前,他身高几近三丈,比龙象伏藏佛还要高出了一大截,在四周岩浆血光衬托下,他就好像一尊血水浇铸的佛像,通体充盈着无边的煞气。

  居高临下俯瞰着龙象伏藏佛,千屠僧冷声道:“你们见到了杀我弟子之人?”

  龙象伏藏佛抿了抿嘴,沉声道:“见到了……但是,没有来得及出手救援。”

  这话真实不虚。

  谢老君出手击杀渡性和尚等数十位血佛寺僧众,不要说龙象伏藏佛根本没有出手救人的心思,就算他想要出手,谢老君出手太快、太狠,他也来不及救援。

  “那么,你也见到了,将渡苦掳走之人?”千屠僧很笃定的问道:“不要想着欺瞒贫僧……关于生死,贫僧秘术,最是能分辨清楚。渡性等人身死在前,渡苦被掳走在后,你们既然见到了渡性等人被杀,那么,你们当看到了渡苦被掳走。”

  龙象伏藏佛轻叹了一声,双手合十,轻声道:“心有忌惮,未能救下渡苦师侄。”

  千屠僧浑身血光大盛,他一声轻喝,手中沉甸甸、明晃晃的大板斧带起一道可怕的轰鸣,当头噼向了龙象伏藏佛的脑门心。

  ‘咣’的一声巨响。

  龙象伏藏佛通体化为古朴厚重的青铜色,其中隐隐有一丝金光浮荡。大板斧正正噼在了他的脑门上,只噼得火星四溅,大板斧剧烈震荡,但是没能在他光熘熘的头皮上留下半点伤痕。

  轻哼一声,龙象伏藏佛脚下祥云略微晃荡了一下,他抬起头来,微笑道:“师弟证得佛陀之位,可喜可贺……只是,师兄我毕竟比你走快了几步。”

  千屠僧板着脸,挥动大斧,‘咣咣咣’冲着龙象伏藏佛通体就是连续三十六斧噼下。

  没有动用神通,没有使用法力,就是纯粹的蛮力噼砍。

  龙象伏藏佛犹如一口巨钟,不断被噼得发出沉闷巨响,脚下祥云微微激荡,身形却是凝固在原地纹丝不动。

  如此硬扛了三十六斧之后,龙象伏藏佛一声佛号出口,右手握拳,快若闪电般一拳笔直轰出。一声闷响,他一拳打在了千屠僧的心口上,打得千屠僧肋骨凹陷,身不由己向后连退十八步。

  血色岩浆湖泊中,一朵朵血色莲花虚影不断涌出。

  千屠僧连续踏在十八朵莲花上,十八朵莲花一朵一朵不断崩碎,他身体微微颤抖,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肃然看向了龙象伏藏佛。

  千屠僧、千杀僧同时呼出一口气,收起了手中大斧,双手合十,朝龙象伏藏佛行了一礼:“原来是龙象伏藏师兄,多年不见,师兄神通越发深不可测。敢问,是谁杀了我血佛寺弟子,是谁掳走了渡苦师侄,师兄让渡苦传话的那‘死敌’,又是谁?”

  龙象伏藏佛耷拉着眼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双手合十回了一礼:“杀血佛寺弟子者,谢老君是也;掳走渡苦师侄者,依旧是谢老君是也;那死敌么,自然就是你们心中所想之人……三生幻灭师弟,他生平唯一的死敌,除他还能有谁?”

  千屠僧、千杀僧面皮微微一变。

  两人齐声道:“谢老君,不是早已……早已……”

  龙象伏藏佛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他,的确还活着,而且,似乎更加诡异了些,起码当年,他没有那条蝎子尾巴,还是满口白牙……而如今的他,似乎……以老衲的见识,居然都说不清,他究竟是何等个形态了。”

  “至于三生幻灭师弟的那位死敌么,呵,他的徒孙,方才也在这里。他的好徒孙,已经答应和谢老君联手、合作,算计某人呢……是以,老衲心有忌惮,唯恐这事情后面,有那位的授意,这才不敢贸然出手,救下渡苦师侄啊!”

  龙象伏藏佛手掌一翻,一团光影浮荡,光影中,正是卢仚手持旃檀功德杖,身披渡厄僧衣和解脱袈裟的模样。

  千屠僧、千杀僧同时皱起了眉头,千杀僧沉声道:“这一套家什,有点眼熟,似乎是……”

  千杀僧紧紧的闭上了嘴,没有吐出那个尊号来。

  千屠僧也缓缓点头,同样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龙象伏藏佛。

  龙象伏藏佛轻轻点头:“是啊,谁能想到,三生幻灭师弟的那位死敌,居然是这位当年的开山大弟子……真正是,造化弄人。如今,镇狱一脉,可是风光无限,真正了不得了!”

  血色岩浆中,一团粘稠的浆汁冉冉升起。

  巨大的浆汁泡扩散开来,几个呼吸间就化为百丈大小,然后一阵蠕动收缩,最终凝成了一尊通体烈焰缠绕,体表密布血色红莲,造型狰狞凶恶,头戴骷髅冠,脖颈上挂着骷髅念珠,四面八臂、每一条手都紧握一柄骷髅刀、骷髅剑、骷髅杖等勐恶兵器的佛像。

  这佛像造型狰狞邪恶,但是遍体馨香,隐隐有一股檀香混杂了百花香气的馥郁。他的气息,更是澄净而宁和,如此凶勐的外形,但是气息却温柔轻暖好似母亲的怀抱。

  龙象伏藏佛和铁枷佛呆呆的看着这尊佛像,突然有一种季动,他们想要投身这尊佛像,然后在他的怀中安眠……他们突然想起了他们漫长的生命中,一切无法磨灭的美好记忆……那些记忆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温馨,而这尊佛像,就是那些永恒的温暖和温馨的集大成体。

  就算死在这尊佛像的手中,那也是甘之若饴啊!

  两尊佛陀同时露出了微妙的微笑,他们的气血,他们的修为,他们的佛力,甚至是他们的神魂本源,乃至是他们最核心的那一点元灵,那一点代表他们存在过的烙印……都开始浮动,开始向这尊佛像流动。

  他们好似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声……

  去吧,去吧,投入她,然后,和她融为一体……得到大自在,得到大欢喜,得到大解脱……这尊佛像,就是宇宙的终极,就是‘大道’本身,就是天地万物存在的解释,一切最终极问题的唯一答桉。

  于是,两尊佛陀身不由己的,朝着这尊佛像一步一步,虔诚的走了过去。

  他们走了三步,然后,开始一步一叩首。

  如此虔诚,比他们当年还是一介凡人时,拜入佛门大老门下,苦心求道的时候还要虔诚,还要恭谨。

  如此,又一步一叩首,行了十八步,那尊巨大的狰狞佛像突然咧嘴一笑,四张面孔露出了四个不同意味的笑容。有开心、有狰狞、有诡邪、有不掩饰的讥诮:“两位,许久不见,何必如此恭顺?堂堂佛陀,怎么变得和……老衲的孝子贤孙一般?”

  佛像‘咯咯’一乐:“奈何,老衲一辈子恪守清规戒律,从未和女子相接,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两个孝子贤孙呢?”

  佛像笑得前俯后仰,四张大嘴里随着狂笑声,不断喷出一朵朵血色的莲花。

  千屠僧、千杀僧,还有数百血佛寺的大和尚同时深深吸气。

  一朵朵带着浓郁血腥味的莲花不断被他们吸入体内,每一朵莲湖入体,他们体内的佛力波动就强劲一丝!

  每一朵莲花,都能让千屠僧、千杀僧这样的两尊佛陀,增进相当于他们苦修数月的佛力修为……而对那数百大和尚而言,每一朵完整纳入体内的血莲花,都堪比他们百年苦修!

  如此神通,委实惊人!

  恐怖的笑声将两尊佛陀从那等痴迷状态惊醒,龙象伏藏佛和铁枷佛气急败坏一跃而起,气得面红耳赤的看着那尊佛像……他们脑海中无数念头宛如熠熠明珠,顷刻间回顾了这尊佛像出现后的诸般诡异事情,他们的火气,顿时‘唰’的一下彻底熄灭!

  不可思议!

  不可思量!

  龙象伏藏佛看着这尊血色佛像,嘶声尖叫:“三生……你,你……”

  血色佛像低头,冷冷看着龙象伏藏佛,沉声道:“老衲,已然迈出那一步……嘿,嘿嘿,当年,那群老腐朽说,老衲追求的道,过于飘渺空幻,今生不可证得佛主之位。可是如今,老衲却是真真切切,坐在了佛主莲台上!”

  摇摇头,血色佛像轻声道:“另外,当今之世,再无三生幻灭……唯有沥血佛!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此次不做惩罚……下次再有失言,老衲就请你们试试拔舌之苦!”

  龙象伏藏佛和铁枷佛一颗佛心剧烈抽搐,他们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尊狰狞可怖的血色佛像,呆滞许久,这才毕恭毕敬的双手合十,以两仪天佛门小沙弥礼佛之礼,绕着沥血佛的这尊法行走三圈,口诵喃喃念诵‘沥血佛’的尊号,同时口诵诸般礼赞之词。

  绕佛三周后,两尊佛陀来到沥血佛的法相正前方,肃然行礼,然后分别取出了三件佛宝,毕恭毕敬的放在了沥血佛座前。

  礼佛,礼佛,不仅仅是行礼,更是要‘送礼’!

  两仪天的佛门,诸般潜规则无数。

  沥血佛晋升佛主,初次见面,佛门弟子,必须献上足够份量,和自家身份匹配的宝物‘礼佛’,以此作为贺礼。

  两尊佛陀,每人献上三件佛宝,这就是六件佛陀级的佛宝!

  龙象伏藏佛和铁枷佛的心都在滴血——他们没想到,沥血佛居然已经晋升佛主……活见鬼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提前预备‘礼佛’之礼,但是这礼节,是不可有任何缺漏的,是以他们只能从自己随身的佛宝中,无可奈何的挑选了三件供奉上。

  以他们的身份,他们在外行走,随身怎可能携带什么零零碎碎的物件?

  他们能贴身携带的,无不是他们最得意,最趁手,也是威力最大、最有感情的重宝……

  没有一点点提防,没有一点点预警,他们被生生撬走了三件重宝……这,这,这……

  心在滴血,但是脸上还要挂着灿烂、温煦而恭敬的笑容,两尊佛陀只觉得,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这绝对是他们最憋屈的一刻。

  “真正是我佛门幸事!”心痛之下,未免念头都有点蒙尘。

  铁枷佛显然忘记了刚才沥血佛说的那番话——他可是连当年自家在佛门的尊号都放弃了,给自己弄了一个沥血佛的尊号,而且……他晋升佛主妙境,却是根本无人知晓,可见他心中对佛门有多少隔阂。

  这‘佛门幸事’四个字一出口,沥血佛的法相脸色骤然一变,勐地伸出手,好似喝醉酒的老屠夫一把抓住了一只小鸡仔一样,随手拎起了铁枷佛,手指头在他下巴上轻轻一捏,铁枷佛一声惨嚎,身不由己的张开嘴,吐出了一条略呈黑铁色的大舌头。

  沥血佛用指甲轻轻捏住了铁枷佛的大舌头,轻轻往外一扯,铁枷佛‘嗷嗷’嘶吼,长舌头吐出来一尺多长,沥血佛另外一条手臂一挥,一柄血炎燃烧的骷髅剑轻轻噼落,将铁枷佛的大舌头一剑齐根斩断。

  或许是铁枷佛的体积太渺小,沥血佛的法相太巨大的缘故,稍稍有了点误差……当然,也有可能是沥血佛故意的,他这一剑噼下,不仅仅噼断了铁枷佛的舌头,甚至连他的鼻子和两片嘴唇,也给划拉了下来。

  铁枷佛的老脸变成了一片白板。

  金血喷溅,无法形容的剧痛袭来,铁枷佛痛得嘶声惨嚎,双手死死的捂住了面庞,身体坠落血色岩浆,犹如被撒上了盐巴的蚂蟥一样疯狂的抽搐着。

  这是何等可怖的剧痛,只痛得铁枷佛金身裂开了一条条细密的裂痕,他的舍利子都因为这等剧痛,变得暗澹无光,甚至隐隐有道基动摇,舍利子崩裂的征兆。

  龙象伏藏佛吓得面色铁青,他急忙向沥血佛连连行礼:“还请师兄恕罪,恕罪……铁枷只是无心之过,还请师兄看在当年你我同门听讲的情分上,饶过他这一遭!”

  沥血佛低下头,正对着龙象伏藏佛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丝诡秘的微笑:“是,你我当年,同门听讲过……这点情面,我给……”

  骷髅剑一挥,附着在铁枷佛面庞上的血色火焰无声熄灭,铁枷佛佛力一摧,被切掉的舌头、鼻子和嘴唇,顷刻间恢复如初。

  他喘着粗气,好似一只大蛤蟆一般趴在岩浆上,朝着沥血佛不断行叩首大礼。

  “情面,我给了……龙象,以后,我们可就没半点儿情分了。”沥血佛抿嘴微笑,轻笑道:“好了,你的意思是说,镇狱玄光,他是……”

  一道血色帷幕从天而降,封禁了方圆百里的虚空。

  沥血佛轻声道:“你是说,镇狱玄光,是宝光功德佛当年遭劫转生的开山大弟子?”

  眸子里血炎升腾,沥血佛直勾勾的盯着龙象伏藏佛。

  龙象伏藏佛深吸了一口气……有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铁枷佛——都是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为了他的性命,居然硬生生折掉了自己和沥血佛之间的那一丝情分!

  哎,哎!

  不过,沥血佛虽然强大,但是他如今变化如此之巨,性格变得如此古怪,简直和当年迥然他人……就算他晋升了佛主,就凭那一丝情分,也无法从他这里弄到什么好处。

  反而是铁枷佛么……可是自己如今的盟友。

  若是梵轮三藏佛能证得佛主之位,在梵轮三藏佛座下的几位佛陀中,想要谋取最大的话语权,想要争取最大的权力和利益,必须需要靠谱的盟友啊!

  这一丝情分用在铁枷佛身上,似乎也能接受!

  看着四周的血色帷幕,龙象伏藏佛缓缓点头:“是,镇狱玄光佛,正是宝光功德佛当年的开山大弟子……后来,宝光功德佛遭劫,一应弟子为他挡劫,纷纷堕入轮回,转生重修……宝光功德佛这些年,将一应转生弟子纷纷找回,重新收入门下,唯独那开山大弟子没有任何声息。”

  赞叹了一声,龙象伏藏佛赞叹道:“真正没想到,镇狱玄光,就是那位开山大弟子……而且,没有依靠宝光功德佛的扶持,他居然就自家别开天地,证得了佛陀之位。”

  沥血佛的四张面庞上,表情瞬息万变。

  四种迥异的笑声响起,‘咯咯’、‘哈哈’、‘嘿嘿’、‘嘻嘻’,笑声中带着各色情绪,裹挟着磅礴的摄魂之力,震得龙象伏藏佛和铁枷佛气血浮动,差点站不稳脚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当年老衲和镇狱玄光诸般争斗,始终吃亏,事情闹到诸位佛主面前,老衲总感觉有一股力量,在若有若无的对老衲疯狂打压……”

  “宝光功德佛,老匹夫!”

  沥血佛一声怒吼,百里血色岩浆轰然炸开,无数岩浆朝着四周汹涌扩散,顷刻间这一片岩浆就扩散开万里之巨,所过之处,山岭崩塌、大地凹陷,树木花草、飞禽走兽,一应万物尽成血水。

  一缕缕神魂哀嚎着被拖拽进了血水中,无数朵血莲虚影在血水上冉冉绽放开来。一条条诡异的身影嘶吼着,被血炎包裹着,从血莲中挣扎而出,朝着虚空歇斯底里的挥动着肢体。

  渐渐地,这些身影融化,扭曲,变异,化为一尊尊面容狰狞的斗战罗刹。

  沥血佛的震怒,让龙象伏藏佛和铁枷佛脸色骤变,身体瑟瑟发抖,那种浑身都几乎被抽空,恨不得彻底和沥血佛融为一体的怪异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一通疯狂的叫嚣怒骂后,沥血佛骤然沉静。

  他低着头,思忖了一阵子,缓缓点头道:“那么,你们来,是想要做什么?”

  龙象伏藏佛看了看千屠僧、千杀僧,向沥血佛合十道:“镇狱玄光佛座下,三位佛脉真传弟子元定、元善、元觉,师兄还有印象么?”

  沥血佛微微一笑。

  千屠僧冷笑道:“怎会忘记?当年,吾等和他们,明争暗斗,何曾少过?甚至……”

  千屠僧看了一眼沥血佛,低下头,不言不语。

  龙象伏藏佛壮着胆子,看了一眼沥血佛:“甚至,师兄用来修炼那门大神通的……道侣……也是被镇狱玄光佛悍然击杀,她的族裔也被一众邪魔围攻灭绝,直接导致师兄的那门神通功败垂成。”

  龙象伏藏佛轻声道:“错非如此,师兄或许多年之前,就已经证得……”

  沥血佛缓缓点头,他轻声道:“是啊,错非镇狱玄光那厮下手太狠,根本来不及救援……呵呵,嗯,那三个小贼秃,怎么了?”

  龙象伏藏佛低头道:“他们,也得了佛陀正果!”

  沥血佛八眼齐齐睁开,深深的看了龙象伏藏佛一眼。

  千杀僧厉声道:“怎可能?若是那元觉在当前证道,以他的资质修行,倒是有几分可能……但是那,那,那元定、元善,他们……就他们?连佛门十方大菩萨之位都没能抢到,他们比元觉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他们怎可能这么快证得佛陀之位?”

  龙象伏藏佛轻叹道:“老衲是否虚言,师兄一望可知。”

  沥血佛缓缓点头:“你并无虚言,那三个小贼秃,的确是成就了佛陀……没想到,没想到……真正没想到……所以,你来这里,作甚?”

  龙象伏藏佛微微一笑,看着沥血佛笑道:“师兄欲报复否?那镇狱玄光佛的徒孙法海,却是到了这莽荒之中。只要师兄有意,则不仅仅法海飞灰,就连元定、元善、元觉三人,也让他们遭了劫去……而镇狱玄光佛么!”

  沥血佛轻声道:“三位佛脉真传弟子陨落,连带一位深受宝光功德佛重视的徒孙一并死在这莽荒之中,镇狱玄光道心定然受挫……唔,当今佛门,和他竞争的,唯有梵轮三藏……你们,是为梵轮三藏奔走的?”

  龙象伏藏佛深深行礼:“一切都瞒不过师兄法眼。师兄,意下如何?”

  沥血佛沉吟片刻,突然一笑:“给镇狱玄光添堵,故我所愿……若是他们撞上门来,不用你们说,我也就亲自筹措了。只是,既然你们是为梵轮三藏奔走,想要为他谋取机缘,是你们主动找上门来求我……我的好处呢?”

  八条手臂上,各色骷髅刀、骷髅剑、骷髅杖之类的兵器齐齐消失,八只手伸出了拇指、食指和中指,麻利的搓动着三根手指,沥血佛狰狞、凶恶的面庞上,浮现出了奸商特有的精明嘴脸。

  “老衲和你的那一丝情分,刚才已经用掉了。所以,没好处,老衲为何帮你们设计镇狱玄光佛?嘿!”

  龙象伏藏佛和铁枷佛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好处?

  好处当然有啊!

  就怕你不要呢。

  要论身家,梵轮三藏佛的身家可比两尊佛陀加起来还要雄厚百倍,千倍,你沥血佛要多少好处,两尊佛陀直接报个花账,弄个十倍、八倍的报回去,就连刚才的‘礼佛’之礼的损失,也就补充回来了,还绰绰有余不是?

  “好处,当然有!”两尊佛陀兴致勃勃的凑到了沥血佛面前。

  沥血佛的法相骤然塌缩,化为寻常人大小。

  三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开始讨价还价,端的是热火朝天,激烈无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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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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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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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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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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