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隔肚皮,连自己最亲近的人尚且不能得知他心中所想,更何况是精心培养的奸细和间谍。”他喃喃自语。
朱厚熜笑了笑:“这枚玉印,并非是观人之心,而是观其气运。”
张璁若有所思地点头,“凡是来自他国,又做过有损大明之事,不是奸细,也是奸细!”
王阳明心思一转,既然玉印能够观测他国间谍,那么探究是否有人贪污渎职,损害朝廷是否也易如反掌?
但真是如此,却还要细细思量。
否则君臣猜疑,互相算计,到了最后整个朝廷都瘫痪了,国家也就跟着大乱!
杨一清当即拍手,“那就廷议,拟个章程,公文下发到各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即刻捉拿奸细。”
“先将朝廷里的人清一遍,至于各乡间村舍,则徐徐图之。”张璁跟着附和道。
朱厚熜手顺着圈椅的扶手坐了下来,“这件事就由内阁去商议,你们几个阁臣把事情理顺,再写成一份奏本交给朕。”
“内阁,该担当起大事了,演道阁,演道天下,执掌中枢!”
三人浑身一颤,连忙躬身领命。
“内阁定制,要干一件大事,做得漂亮些,给群臣看看,给天下百姓看看。”
“之前提俸就做得很好,但是人走茶凉,事因人废,不能因为你们在一天这银子就发一天,必须要弄成一项明确的制度。”
他看向张璁,“这一点罗山之前向朕说过,把制度搭好,即使人执行得走样也有个形在。”
张璁微笑着点头回应,不着痕迹地奉承道。
“也只有陛下才能干成这样的事,守着几百年的老规矩,臣的鼻子都快闻到一股子霉味了。”
“哈哈哈”几人发出一阵欢快地笑声。
杨一清却明白,这是朱厚熜有意让新内阁在群臣面前,搏一搏好感。
发钱,谁不喜欢?
本本分分做事能赚大钱,何至于操个杀头的心搏些小利。
“百官手头充实了,再想伸手从朝廷身上掏钱,朕不许。”朱厚熜目光一厉。
“过往的情况朕也清楚,体恤众臣不易,但新的官俸制度出来之后,贪腐者,杀!”
张璁心中一凛,赶忙追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过往暂且不追究,以官俸制度革新为起点,在此之后贪污国财者,从重处置!”
朱厚熜笑了笑,强调道:“是内阁和六部不再追究。”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明白了朱厚熜的意思。
大明为官,手上没沾钱才是真的稀罕。
若是大肆追究过往,立刻大明就会鸡犬不宁。
定个节点,既往不咎,既可以显示朝廷宽大为怀,处理贪官时也有了大义支持。
杨一清心中想到,诸位同僚啊,不是我们不想宽容,实在是你们做得太过了。
拿着比过往高几倍的份额,朝廷三令五申之后,还要撞南墙。
老夫我,也就只能逢年过节替你慰问一下家属了。
朱厚熜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但他对大明的官员不放心。
谁知道这一百多年来,究竟贪了多少?
内阁和六部不追究,但必要时刻,他还是要出手。
“另外一件大事,就是要让朝廷警惕,明里不要叫百官知道天变的消息,暗里让大家都紧张起来,把事干得快一些!”
“推行新礼,是关乎天下生死存亡的大事,内阁要把调子定好,在这件事上朕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是”
朱厚熜想了想,搜寻历代“神器”的工作不能停,或许又在某件事物上得到灵感,就能大大加快造天计划的进程。
他有预感。
灵天出现之后,新的力量体系诞生。
这些古物,会成为一大利器。
“过往岁月留下的遗物,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它们会在新的时代大放异彩,朝廷要抓住这股力量。”
他看向三人,“你们想个办法,尽量将那些古物都握到朝廷手上。”
杨一清尴尬一笑,“陛下,您说的应该是那些,应该都价值不菲吧,若是要买,钱…………”
朱厚熜看了他一眼,“办法你们想去,朕不管。”
“若是真正名震古今的宝物,再来找朕,其余的内阁看着办。”
杨一清头大起来,好东西谁不知道自家藏着,要这些古物无异于戳人心肺呀。
忽然,他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
“陛下,您是否对这些古玩书画颇为喜欢?”
朱厚熜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杨一清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呵呵”朱厚熜不置可否,转过身来,看着那雕刻着龙纹的木门。
杨一清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浊气,“苦一苦朝廷,骂名臣等来背。”
他悄悄看了朱厚熜一眼,随即说出了一个消息。
“南京王瓒挥刀霍霍,不少奸人已经伏诛,终归还是有些识趣的,识大局,顾大体懂得陛下的良苦用心。”
“江南蓝家,献上了一幅大唐时的书法佳作。”
“哦”
朱厚熜心中思绪飞过,大唐的书法佳作,《多宝塔碑》,《肚痛帖》,还是其他?
杨一清缓缓说道。
“国难家愁绕梦萦,一笔一画总关情。郁愤难免误涂鸦,都是英雄血泪成。”
“颜真卿的祭侄文稿!”王阳明也不淡定了,对于这位书画大家,风骨君子,他也早已神交已久。
“没错,正是颜清臣的祭侄文稿,想必此刻已经在送往京师的船上了!”
他立刻又抛出了另一个消息,“钱家愿将百里黄山赠予朝廷,修建三宫,大兴学礼!”
“好,好,好”朱厚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角不自觉弯了上去。
“千金买马骨,内阁看着给些封赏,不能让跟着朝廷的人寒了心。”朱厚熜吩咐道。
“臣等一定遵照陛下旨意,将此事妥善处理。”
张璁念叨了半天《祭侄文稿》,心中大呼可惜。
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么就没机会看呢!
他还以为元末的一场大火,已经将这瑰宝给烧了。
心中愤愤之气不平,张璁眉头上扬。
“还是需要多多敲打,这些老灯家里藏了不少宝贝啊。”张璁道。
“也就只有这柄利刃悬在身前,否则谁又会心甘情愿?”杨一清摇头,“诱之以利,示之以威,恩威并施,不信他们不吐点东西。”
张璁闻言一喜,当即就和杨一清商量出了许多计划。
朱厚熜听得眉头一皱,他们还真以为地方豪强是自己家的财产保管者了。
王阳明笑着,从身旁的桌案拿来了一小堆奏本。
“这是臣等苦思数月,汇总所得的改革方案,请陛下御览。”
“哗哗……”
纸张互相摩擦碰撞,发出小溪穿石一般的声音。
华盖殿,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时又传出一阵笑声,俨然一副君臣相得的样子。
杨廷和带着狐皮手兜,站在寒风中望了许久的海棠树。
风起,叶落。
朔风卷着飞雪,毫不留恋越朱墙。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苍老的声音长吟道。
申时三刻,海棠花已眠。
“介夫兄,武英殿外风大,进来烤烤暖暖身子,天还寒,身体要热着。”
“好”杨廷和望了一眼寂寥无言的华盖殿顶,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文渊阁修好了,我们再多去转转。”
杨廷和翻动着枯瘦的手掌,试着离火源更近一些,“是演道阁。”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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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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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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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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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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