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镂空处正不断向外氤氲出淡淡的烟气。
烟气在六龙并排的空间内弥散,仿佛真龙腾云一般。
朱厚熜斜靠在御台龙椅上。
龙椅正上方是一张巨大的匾额——“奉天敕命。”
朱厚熜端坐在宝座上,默默的想着。
眼下的事态,他并不感到意外,相反还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民间谣言四起,各地隐患不断,除了新政本身带来的影响,还有类似白莲教、鞑靼等势力在其中插足。
但这些,都不足以动摇大明的统治。
他们的目的是想给朝廷添“麻烦”,最好能将新政扼杀在摇篮之中。
剑锋所指,六部大员,内阁诸公!
朱厚熜读了许多遍历史,自然清楚过往的教训。
每当发生类似的灾祸,必然有人要出来挡灾。
无论挡灾的人无辜与否,在天下人眼中他就必须有罪。
君不见主父偃一道推恩令,解决千古大难,让刘皇叔也只能卖草鞋去。
主父偃以贪污受贿之名而被下令斩杀,全族皆灭。
如今的情况没有汉武帝时危险,但也绝不寻常。
朱厚熜坐在大明皇帝的位置上,并不用担心出现汉昭帝时的霍光。
大明体制决定了,坐上皇位的人不可能由系统内部造反产生。
他站起身缓缓走下御台,行到木质雕龙门前,略一用力就将门推开。
殿外的风裹挟着雪花穿过紫宸台,飘飘忽忽落到了门前。
朱厚熜持袖而立,风将龙袍彭荡。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不受拘束任由身心翱翔。
“咚”——景阳钟鸣
朱厚熜自语:“希望,如朕所愿。”
天空仍在飘着大雪,但天边渐亮。
杨廷和看着面前渐渐洞开的朱红大门,即使是风雪也掩盖不住他内心的错愕。
麦福披着朱红色披风,微笑对杨廷和说道。xiumb.com
“首辅,请。”
他脸上的笑意很真诚,杨廷和路过他身旁,“杨阁老,陛下在奉天殿。”
杨廷和调整内息,任由小太监替自己解披风,扫落雪。
小太监们的动作不只是快,而且还很轻敏,就像雪林中跃动的金丝猴。
杨廷和有些发愣,目光直直看向午门。
这里是紫禁城和外界交流的通道。
他曾经无数次从这里经过,虽然走的都是隔间的小门,对午门有着朋友一般的熟悉。
扬廷和放眼望去。
一扇又一扇朱红大门次第洞开,直到奉天门。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身居高位,执掌中枢,他自然明白走天底下这条至尊至贵的中轴线的意义。
门——不只是空间与空间的阻隔,还是权柄与威严的体现。
忽然,他想到了朱厚熜来京的第一天。
也是一道门,少年天子和阁臣之间的较量。
最终少年御宇登极,群臣俯首。
他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道精光,千万种可能在他心中划过。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杨廷和脸上看不出喜怒,从离家策马开始,他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望着门上遒劲的大字,杨廷和正了正衣冠,从容迈步。
他迈着稳健的步子,在奉天门停下。
这里是御门听政的地方,也是一百多年来,只允许皇帝直行的地方。
他目光自然向四周看,威严的大门前,意外站着两个精干的锦衣卫。
见到杨廷和到来,他们先行礼,随即挥动手中金鞭。
“啪啪啪”三声有力的鞭呜,在大雪封锁的紫禁城不啻于惊雷巨响。
“呜”——
木质互相摩擦的声音,但听起来极轻,杨廷和感觉似乎雪声都比这要大。
两个锦衣卫不是去推门,而是运起暗劲将门抬高,再缓缓让门往里移。
雪随着风一起砸落在杨廷和脸上。
往日庄严肃穆的奉天殿广场,此刻更显威严。
汉白玉石板上飘了一层薄雪,杨廷和用官靴踩在雪层上。
大雪还在下,他一个人逆雪而行。
朱厚熜向下俯视,只觉得朱红色的身影,有些微小。
他拂了拂衣袖,回到奉天殿。
“臣,杨廷和,拜见陛下。”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奉天殿内回响,隐隐与藻井四周的金纹共呜,发出嗡嗡的声音。
朱厚熜道:“杨首辅,你修炼的,可是北宋二程的《天命浩气经》?”
“天命之性,气质浑然,藏如大千微尘,显似沛然正气。”
杨廷和眉头紧锁,完全想不到,朱厚熜会问起他的武功。
按理说,即使比他高两个境界,也应该看不出他的修为。
“程门立雪,杨时在大雪中静静伫立等候,雪下了一尺深,他因此被二程倾囊相授。”
“南宋末年,此绝学就已失传,书上有的只是道理学问,而全无修行功法。”
朱厚熜笑了笑,“莫非首辅,也是读书读到了神养!”
杨廷和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暂时沉默以对。
朱厚熜的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太祖开国之始,便已立下祖训,朝廷官员私自修炼,隐瞒不报者”
他轻轻吐字,“斩”
杨廷和闻言,不但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陛下所言不差,臣确实有罪,此次便是来请辞首辅之职!”
杨廷和在家中就做好了决定,背一背天下的骂名,灾祸横生首辅之过。
朝廷有罪,他一力担之。
这想法与他过往的行为大相径庭,但杨廷和却感到意外地舒适。
也正是在他萌生的想法之后,苦苦冲击数十年无果的大宗师屏障,竟在一顿午茶之后,悄然消散。
“各地邪教叛逆不断,上天又以地震示警,陛下至尊之体福德天授自然无错,那么有罪的就是内阁,是臣这位内阁首辅!”
他躬身行礼道:“臣历仕宪宗孝宗武宗三朝,得天眷顾,陛下看重,又在天衍年间担任首辅,人生七十余载,枉过而已。”
“如今朝廷危机,臣虽不才,亦有鞠躬尽瘁之心,死而后已之志,就让臣,为大明做最后一点事吧。”
他言辞恳切,头渐渐低垂。
“陛下,万方有罪,罪在臣工,请陛下圣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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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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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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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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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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