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子,您不带把剑”他用手指了指墙上的剑,神色有些严肃道:“白莲教的分坛主可不是好相与的,手上的功夫确实有些厉害。”
他的脸冷不丁地抽了一下,食指不停地抠动,言道:“这白莲教的妖人,虽说品性恶劣,但武功却是实打实。”
王阳明笑了笑,“我是去和他讲道理,何须用剑!”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况且剑在心,手中无剑心中有。”
石德宝有些错愕,但随即反应过来,“王夫子说的是。”
两人来到慈云寺,大堂的佛殿灯火通明,一个慈眉善目的初步僧人,跪在佛前敲着木鱼。
“咚咚咚……咚咚咚”
苍老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他问道:“两位施主,我佛面前为何不跪?”
王阳明走进殿来,对着大佛微微躬身,随即反问道:“你这是在拜佛,还是在拜心中的欲望。”
石德宝哈哈大笑,嘲讽道:“孙坛主,你这是装和尚装久了,还真以为自己吃斋念佛,慈悲心肠。”
“道貌岸然的奸贼,我石德宝平生最恨与此等人为伍!”
“呵呵,我倒是要感谢周坛主,不,石御史,把大明的户部尚书引到这来!”
石德宝一脸不屑,这挑拨离间的手段太过低级,他石德宝是怕死没错,但他只是怕死得没有价值,怕死了都没能完成心中的志向。
他向前走了几步,言道:“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又岂是你这厮能够明白!”
“忠心耿耿?好一个忠心。”白方成脸上带着笑,缓缓从地上起身。
一手指着光辉灿烂的佛像,一手指向自己,言道:“都说阳明先生学问高超,我却有些不信。”
他冷笑道:“所谓学问高超之人,其实尽是些虚伪之辈。”
“就像这大殿上的佛像,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却从不肯为跪下祈祷的众生低头。”
他顿了顿,轻轻转了转手中的佛珠,问道“恶人做了一生的坏事,做一件善事叫放下屠刀,善人做了一生的好事,做一件恶事叫原形毕露,这世间公平吗?”
王阳明摇头:“无所谓公与不公,只是人心之别!”
孙成平继续追问道:“恶人成佛放下屠刀即可,好人成佛却须百千劫难,这人世间善与恶,是否反过来了?”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石德宝悚然一惊,空中强大的气场对撞。
“噼里啪啦”
孙成平手中的佛珠碎裂一地,他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石德宝此刻才反应过来,刚刚两人的对话就是在交锋!
他不可思议地望了一眼孙成平,感慨道这个老和尚藏得真深,竟然已经到了传说中的通神之境!
所谓通神,意与天通,秋未至而蝉先觉,真气自足,胜过千招万式。
武力之高,智慧之深,已然触及到了神的领域,故称通神。
“佩服,在下实在佩服!”
“阳明先生,不愧号称当世圣人!”
他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言道:“在下不才,向先生讨教。”
他右手成爪向后一抓,巨大的佛像应声碎裂,散落的铜块凝结成一根巨柱。
他一声大喝,右脚猛地一踏,四周地板碎裂,石德宝运起厚土乾坤功,却依旧被击飞出去。
随着他挥动巨柱,大殿轰然倒下尘土飞扬中,两人皆是纤尘不染。
月光清洒,金黄色的铜棒增添了几许寒意。
瘦小的老头,巨大的铜棒,视觉的反差带给人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强劲的真气卷成风向四周弥散。
王阳明笑了笑,右手轻轻向后一招,一节桂枝落入手中。
王阳明四平八稳地站立,他红色的官服任由狂风鼓吹着,银色的月光披在他半边的身体上,他手中虚握着桂枝也仿佛和月色融为一体。
老和尚抡起巨柱狠狠砸下,速度竟快如闪电一般,颇有些大乔若拙的感觉。ωωω.χΙυΜЬ.Cǒm
石德宝只感觉泰山压顶,浑身喘不过气,在一摸后背发现汗已经浸透了衣裳。
王阳明却眼前一亮,机会来了!
他轻声一叱,力量在胸腔中鼓荡,随即力量蔓延向身体四周,佛寺上空却好像惊雷乍响一般。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向前移动的同时,力量也在蓄积。
突然脚下猛地发力,如苍鹰扑食在这一瞬间完成静与动的完美转换。
只听唰的一声,他朝老和尚的方向飞射过去。
“砰”
柔嫩的桂树枝叶和坚实的铜棒交错,王阳明划舞着桂枝,在月色下仿若黑暗中发出的第一道光,脆弱和坚韧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在这小小的树枝上得到了完美统一。
撕裂了——
刚强厚重的铜棒。
直直地滑向老和尚。
桂枝与铜棒相撞的那一刻,老和尚就知道自己输了,强行提起的精神也萎了下去。
“你……你已经……”但很快他的神情就变得释然,双手合十盘坐了下去。
他的皮肉快速收缩,片刻的功夫就仿佛一副骷髅架子。
他嘶哑着喉咙:“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最后一眼他望向了石德宝,笑道:“世人皆以为我爱画皮,其实我最喜燃骨!”
话音刚落,一股无名火焰从他的身体冒出,熊熊烈火仿佛烧尽了一切罪恶,在幽蓝色的火焰中,他的面容再度变得祥和。
“王夫子,这!”石德宝一脸惊疑不定,看着黑灰中的舍利子。
“这孙坛主,难道是个真和尚?”他的神情有些古怪“吃斋念佛的和尚一堆枯骨,反倒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烧得出舍利。”
王阳明沉思片刻,手中桂枝轻轻舞动,无数瓦片土块凌空飘浮。
最终静静落下,也埋住了此地的一切。
而诏狱白方家神色平和地走在悠长的通道,脚步声富有节奏。
走过左侧的路口,他却忽然听到。
“白大人,救救我啊,我是蔡光!”
白方家不为所动,只是走过去时轻声说了一句。
“我这一辈子最重规矩,今天已经破了两次例”
蔡光仿佛整个精神都被抽空,无力地倒在地上,他知道白方家不可能为他出手了
通道很长,白方家看似闲庭信步,但动作却很快。
走过最后一个精铁门,他的神色有了变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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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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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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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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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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