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的情绪,需要甜甜的糖水才能安抚好。
只是屈寒枫一心只想拉着岑初出去看看,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并不佳。
或许在少爷心里,他都已经很高兴了,岑初为啥还会不高兴呢。
最后,岑初不愿打扰屈寒枫的兴致,换了衣服之后就跟着屈寒枫出门了,出门坐的还是四驱的车。
用程风竹的话来说就是,会跑的铁盒子,形容还挺贴切的。
屈寒枫猜也能猜到岑初是第一次坐车子,他有些担心岑初会害怕,于是从上车楷书就拉着岑初的手,还一直跟岑初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岑初来来回回也就只有那几个回答。
【好的。】
【这样吗。】
【谢谢少爷。】
屈寒枫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觉得岑初应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就算是不会说话,那也不会敷衍的回答他。
光看见这些回答,屈寒枫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洋洋洒洒地说了十几句话,就得了一个回答。
【我知道了,少爷。】
关键这个还不是岑初现场写的,还是岑初指着以前写的句子给他看,跟快捷回复一样。
屈寒枫生气了,甩开了岑初的手,整个人往车窗那侧挪了挪,双手摆臂,用后脑勺对着岑初。
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岑初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然而,透过后视镜,屈寒枫看见岑初把小本子给放回去了,还低头理了理衣服,坐姿简直不要太端正。
放回去了?这是不打算跟他解释的意思吗。
屈寒枫憋着一股气回头,凶巴巴地道:“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吗。”
前头的司机开着车,听到屈寒枫说心情不佳,立马就道:“少爷你怎么了?”
“闭嘴,好好开你的车,不该问的别问。”屈寒枫吼了一声前头的司机,眼神始终倔强地看着岑初,大有一副岑初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就把岑初给赶下车的架势。
岑初迟疑了半晌,才慢吞吞地拿出本子。
屈寒枫都想直接上手抢了,怼到岑初面前叫他写,他再一次讨厌岑初是个哑巴这件事。
【少爷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屈寒枫:“???”
他要的不是岑初这样的道歉,一点都不真心实意,“你这样子,不就显得是我对不起你,我逼着你说承认不属于的错误呗。”
【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岑初积极主动地认错。
“岑娇娇!”屈寒枫无可奈何地喊道。
【少爷有事吗。】
屈寒枫快气疯了,他真的被岑初的没眼力见给打败了,他的母亲到底是在哪里给他找的这么一块榆木脑袋。
“我,”屈寒枫指着自己说,“现在很生气,你快点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我,要不然我就把你给丢下去。”
老实说,岑初“不想”哄,虽然他叫他娇娇,但是他也没忘记他体内还有那些东西在干扰着他,他也没忘记昨天屈寒枫的冷语相向。
是的,他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向他妥协,他得跟一切破坏他跟他媳妇儿的不安好心之人作斗争!
【少爷你还是让我下车吧,我能走回去的。】岑初态度决绝,非要下车不可了。
“你——”屈寒枫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存心就是想要气死我。”
屈寒枫俯身,捏了捏岑初的脸,贴着他的耳边,小声又委屈地说:“娇娇,我就是想听几句好听的,想你哄哄我,难道就难吗。”
岑初一把抓住他的腕,在屈寒枫错愕地眼神下,缓缓地往上移,拉开他捏住他脸的手,在他错愕的视线中,跟他十指扣在一起,就这么看着他,眼神直白又炙热。
屈寒枫老脸一红,哎呀一声,“好了,我不生气了,原谅你了。”
说着,屈寒枫的手跟他握的更紧了,像是要嵌进去一般。
虽然岑初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比说了什么话都强,屈寒枫满足了,一整天以来乱糟糟的情绪总算是在这一刻得到了梳理。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的心病是岑初,他的药也是岑初。xǐυmь.℃òm
他咋就那么稀罕人家呢,明明今天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二天,明明他们一起相处也就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就像是认识了一辈子一样。
他以前总觉得他在等谁,心里头缺了一个大口子,得不到填补,现在岑初的到来,直接就把坑给填上了,塞得满满当当的。
好吧,岑初承认,他装不下去了,亲亲媳妇儿就坐在旁边,去他的理智,给我离家出走去吧,差点惹得他媳妇儿生气了。
就这黏糊的样子,不是他媳妇儿是谁。
自打屈寒枫上车跟他碎碎念开始,他就开始要破功了,要不是屈寒枫体内还有那该死的阴气,他这会儿早就跟他媳妇儿贴贴了。
司机看着后视镜中甜甜腻腻的两个人,内心唏嘘不已,少爷该不会是喜欢他吧,这简直比被水鬼缠了还可怕,他觉得他务必要告诉夫人这件事。
下了车,屈寒枫打发司机可以点回去了,等晚点再过来接他们。
司机开着车就走,他急着回去找屈夫人复命。
屈寒枫拉着岑初,热情地介绍着今天早上他见的那些朋友,“这位是我的小学同学,那位是我的高中同学……”
岑初都一点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乖顺地坐在屈寒枫身边,屈寒枫给什么,他吃什么。
在见到岑初的那一刻,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静静地等着屈寒枫给他们介绍。
看来屈寒枫金屋藏的是这么一个“娇”啊,这让他们这些学习了进步知识的青年们都不能一下子接受。
屈寒枫跟无所感似的,一边给岑初给投喂,一边跟他们攀谈着,状态回到了以前,哪里像上午心不在焉地样子。
突然,有个人皱了皱眉,苦恼地道:“前几日,我那位出国留学的大哥突然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洋人回来,说这是他的妻子,他已经在跟他结过婚了,那个洋人也还怀孕了。
这可把我那位老爹给气得啊,那么粗的棍子都打断了抓着他去跪了三天的祠堂,叫他在列祖列宗面前认罪,一是他没有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一个洋人,二是他乱了家族的血脉,生了个混血的小孩。
现在我哥也还在祠堂跪着,身上又伤得重,我那位老爹不允许我们去看他,有人不让我们给他送吃的,这身体怎么吃得消吗,至于我那位洋人嫂嫂,也是一直住在外面,连进家门的机会都没有。
我哥不愿意松口,我爹不愿意妥协,你们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一个女生深有所感,直接拍案而起,大声指责道:“现在已经是民二十年,怎得还有这些封建糟粕的思想,娶了洋人媳妇又怎么了,那也是证明他有那个实力。”
“婉彤所言极是,封建王朝已经灭亡,还要讲究什么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我们所学的新思想,新知识,那又有何用,要是我们连这个都妥协了,那还不如早点回家种田,还讲什么新思想。”另外一个男生也站起来道。
最开始问问题的男生抓耳挠腮,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位老爹可是封建大家长,在家说一不二,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就连这出国留学,也是我哥求了一年求来的机会,要不然,他连出去都不行。
他是长子,注定是要跟别人联姻的,但是他不愿意,他要追求自己的爱情,他不会爱上一个靠家族利益联系起来的女子。”
这下子大家都噤声了,因为在座的各位,有几个不是封建大家长的,能上学堂,学新知识,也只不过是因为大势所趋,要不然,都被送去学四书五经了,整天之乎者也。
喜欢个洋人都那么大反应,那喜欢个男人,岂不是能把天都给掀翻了,也要让他们分开?
岑初低头看了眼两人始终紧紧交握的手,甚至在那个提出问题的人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屈寒枫都未曾松开过他的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他在向岑初说他对这件事的态度,那就是,不妥协,他不怕。
岑初安安心心地吃着糕点,有事没事儿还投喂屈寒枫一口。
一场聚会,大家不欢而散,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乌云,只有岑初跟屈寒枫头顶上是艳阳高照的。
岑初还是觉得有些饿,他想喝糖水了,他是真的很馋。
屈寒枫见他一直不走,顺着岑初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糖水铺子,一直冒着热腾腾的蒸汽,香甜的味道,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得到。
“想喝?”
岑初没有迟疑地点头。
屈寒枫带他过去喝了一碗。
岑初今天总算是圆满了,他正准备谢谢屈寒枫的,一抬头却看到两个不算陌生的背影。
“你怎么了,怎么不吃啊?”岑初的走神,让屈寒枫有些不明所以,他也想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岑初突然对他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笑容晃的屈寒枫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识地道:“老板,再来一碗红豆糖水。”
“好嘞。”老板应道。
岑初笑弯了眉眼,让周围的景象顿时失去了色彩,只剩下岑初照亮了他的世界,一如那天的梦中给予他的温暖,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灵魂,带他脱离了困境。
屈寒枫还想再看一眼呢,岑初就低下头去喝糖水了,刚刚的笑宛如昙花一现般。
屈寒枫盘算着,以后怎么才能让岑初多笑笑呢。
岑初搅了搅碗中的糖水,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慢慢地吃着。
岑青黛跟程风竹,唔,真不错,又在一起了呢。
看他们在小箱子里拉拉扯扯的,估计要不了多久,陆家的那个新姨太太就会暴毙身亡了。
前两天才见到程风竹,没想到他的速度那么快,靠的是真诚?
岑初嗤笑一声。
喝了两碗糖水,岑初心满意足地跟着屈寒枫回家。
屈寒枫一坐上车,司机的眼神就开始四处乱瞟,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晚上,岑初还是学着昨天的样子给屈寒枫找衣服,打水给屈寒枫洗澡。
屈寒枫犹犹豫豫了半天,他本来想脱衣服的,但是岑初一直站在这里,他又不是很好意思,岑初搞好了这些怎么不走啊。
“你……”屈寒枫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岑初挑了挑眉,往前走了几步,作势就要给屈寒枫脱衣服。
“你先出去吧,今天不用你了。”昨天是他还没恢复好不想动,但是今天他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所以就不用了吧,虽然他以前也让人给伺候惯了。
只是今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岑初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就有些无法直视岑初,他希望岑初能出去一下,他自己可以的。
岑初动作一顿,紧接着受伤地看了一眼屈寒枫一眼,低着头,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可怜巴巴的。
“行行行,你来你来。”屈寒枫两手一摊,真是拿岑初没办法。
岑初立马恢复正常,心无杂念地给屈寒枫宽衣。
这时间越长,屈寒枫觉得越不自在,明明他的身体只是刚刚坐进浴桶里面,但是他感觉这时间都快过了一个时辰之久了。
岑初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地给屈寒枫搓澡。
屈寒枫:……娇娇一点都不娇,手劲儿大的很,感觉皮都要脱一层。
屈寒枫一想说岑初别那么用力搓,他的皮都快要掉了的时候,岑初就对他笑了下,然后他就什么都忘了。
好不容易洗完了,岑初就拿着衣服出去洗了。
屈寒枫跟条搁浅的鱼一样,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疼,想要翻个身吧,又翻不动。
等岑初回来之后,屈寒枫一直唉声叹气的,希望引起岑初的注意力。
岑初这会儿不仅哑巴了,还聋了,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衣服,给自己套了好几件厚衣服之后,才搬着小凳子坐在屈寒枫的床边。
屈寒枫轻咳了两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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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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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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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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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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