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乐汗毛倒竖,相柳说话的声音很平静。
【钟馗镇邪符】赋予了他与相柳对话的资格,更是让他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但在听见相柳的声音时,他却依旧像是听见了死神的脚步声。
“浪费了我宝贵的时间,这件事情你就当没说过吧。”
宁平乐额头上的冷汗落了下来。
「不能表现出不安,这家伙是在测试我。」
“我知道你之前杀死我,是想要将我留在帝台,加速帝台封印的解除。琇書網
也知道你想要通过我进入现实世界……不出预料的话,您想要找的东西,不在山海界中吧?”
相柳呵呵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嘲讽和遗憾:
“你说再多也没有用,这些都不重要,如果没有想要说的,那谈话就可以到此结束了。
感激吧,刚好让你找到了一个刚好能限制我的咒术,不然你现在已经死了。”
宁平乐眉头青筋微跳,这家伙真的好傲慢,隐约让他找到了前世和那不敢老油子高层对话时的感觉。
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小心小心再小心。
但……果然不一样啊!
他额头有一滴汗水滑落。
双方之间给自己带来的心理压力,不是一个量级的!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这个该死的家伙还要拒绝谈话吗?既然这样的话……」
于是他说:“那就下次我们再来谈话吧!”
「这家伙确实对获得自由并进入现实世界的话题有所反应。」
「也就是说,我刚刚的说法并没有问题。」
「真是如此,我就不能退缩,她越是不在乎,我就越是要表现出从容。」
「冷静,冷静……」
「话虽如此,我手上抓着的牌并不多,甚至就连对于她性格的推敲,都是自己侧写的结果。」
「要是她真的拒绝沟通……情况会比他想的要麻烦很多,已经没复活次数来摸索这崽种性格了。」
「但不解决掉这个定时炸弹,其他的事情也没有考虑的必要了。」
「所以,快点,快点开口继续我们的话题……」
然而,相柳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宁平乐表情微变。
「不会真就这么结束第一次对话吧?」
他开始怀疑自己赌错了。
忽然,他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了此前和相柳沟通时的场景。
她说:“不要将杀意展示得这么明显”。
「但是办不到,我恨不得直接将相柳的骨灰给扬了。」
她说:“你不值得信任”。
「信任啥啊,不直接背刺你都不错了,我心口这团火还没消下去呢。」
她说:“想要谈话,你的这个威胁,还不够致命”。
「现在倒是够致命了,如果自己死了,钟馗镇邪符也会拖着相柳一起去死。」
「等等……」
「我不值得信任?」
相柳这家伙,显然是不好沟通的主,如果不是钟馗镇邪符的威慑,她甚至连与自己沟通的欲望都没有。
不小心踩死也不会有心理波动。
不开心了顺手碾死也极有可能。
钟馗镇邪符确实给了自己和她对话的资格,但也只是资格,甚至可能会引起她的怒火。
虽然不知道相柳为什么会是一个女人,但……要知道女人可是最不讲理的生物。
所以,真正的答案应该是……
宁平乐嘴角微微上扬,忽然说道:
“相柳……”
“……”
“我想回家,你帮我,我想办法放你自由。”
宁平乐平静地说:
“我对你来说是根本看不入眼的草芥,杀不杀都无所谓,不过我恰好抓住了时机,把你我的生命赌上了牌桌。
至少在死亡面前,你我平等,这是我们对话的前提。
可这依旧不影响你对我的无视,因为我对你而言,并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谁知道呢?也许你有什么你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潜在价值?”
“不,很快您就会知道的。”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玩味:“不过既然您暂时没有想沟通的想法,那我们择日再谈?”
“慢着……”
相柳忽然出声:“很好,人类,现在我们有了可以交易的前提了。”
相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耐烦。
宁平乐眯了眯眼。
你不耐烦个勾八,我还想开泥头车创死你呢!
要不是为了苟全性命,他是真不愿意和相柳合作。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和一个凶神合作,感觉就像是主动招惹了一个不可控的对手」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意识忽然变得一片漆黑,伴随着一阵天塌地陷的巨响,整个世界好像在摇晃一般。
阴冷、潮湿、黑……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弥漫。
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里,他隐约看到了一双倒映着尸山血海的幽绿色蛇瞳缓缓张开。
“人类,抬起头来。”
当宁平乐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那大雨瓢泼的世界已经被一片尸山血海所覆盖,风疏雨骤中,一股森冷的铁锈味悄然飘散。
他楞楞地看着那个盘旋在九山与大泽之间的砰然大物,好像在蠕动间就会让这山川日月天塌地陷一般,那九首大蛇最中间的蛇首缓缓的低了下来,冷漠的双眸看向了宁平乐。
他下意识眨了眨双眼,看向了那最中间的蛇首,好像在蛇首凸起的斑驳鳞片间,看到了有人正端坐于其上。
那脚下让人不寒而栗的蛇首,在她脚下就像是王的御座一般。
“所以,你提出的要求,就仅仅只是想回家是吗?”
冰冷的声音从高天之上传来,宛若苍穹在发出咆哮。
宁平乐被这声音叫得回过神来,低头叹了口气,回避祂的视线说:“是的,我想要回家,我只有这个条件。”
“为什么?能够被山海界选中,是个很难得的事情,无论是在历史的哪一个时期都属于少数。
只要给你一点时间,你就可以高举着战旗,将力量、权力、财富亦或是你想掠夺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宁平乐摇头说:“需要理由吗?”
“这取决于我怎么想。”
“那尊敬的相柳大人,现在您是怎么想的?”
他强忍着磨牙的冲动,忍!宁平乐,你也不想失去回家的机会吧!
不行,忍一时越想越气啊!
“说,这将决定你我之间契约的条款。”相柳说。
宁平乐再次坚定摇头。
真是任性啊,明明双方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换做是寻常人早就选择妥协了,可她却如此不以为意。
这就是凶神的傲慢吗?
不过巧了……我也是这样的人。
宁平乐漠然地说:“决定你我之间契约条款的,应该是双向的,如果您认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换来我的妥协,那恐怕有点困难。”
相柳冷笑一声:“当一个人的生存成为了头等大事的时候,我想通常是会妥协的。”
宁平乐冷嘲道:“生存当然很重要,但前提是不碰到底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有一些底线比生命更重要。”
“比如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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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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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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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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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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