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脩对我来说确实不值一提,但是周览你要知道,我肯定是希望你认真勤勉的。你能读多少书我就可以给你交多少年的束脩,不过我会让人把你平时的表现反馈给我,一旦发现你不认真或者走了歪路,那么此事就此为止。”
周览和他爹听胤禛一口气把话说完,两人先是怔愣得说不出话,再就是想拒绝。
小恩小惠他们都受之有愧,心里不安,更何况这么大的人情,这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啊。
“不、不,您这样我们报答不了……”
胤禛抬手打断他的话,只问周览:“你想读书吗?读书了或许能有所作为,或许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平平无奇,你要是读了书的话,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周览沉默着,忽然他好似想明白了,握紧拳头坚定道:“我想让更多孩子能读书识字。”
胤禛没评价他此时的梦想如何,但看得出来还是对这个回答满意的,他拍了拍周览的肩膀:“那你只有好好读书了。”
周览扑通一下跪在胤禛脚边,深深地磕了几个头:“多谢老爷,周览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也一定会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胤禛让苏培盛回了点简单的年礼,周家父子心情激动难言地回家去了。
云蕖和清月清竹在厨房折腾了一阵,想起胤禛说他要做鱼丸给自己吃,见周览他们也走了,于是就站在厨房门口喊:“老爷,到您大显身手了!”
胤禛做饭,一开始苏培盛几个看都不敢看,生怕颠覆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可他自己不在乎,云蕖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一来二去做饭的次数越来越多,其他人也不像第一次那样一惊一乍了。
苏培盛打下手,收拾干净鱼肉又蹲在灶火前添柴吹风。
胤禛煮了一碗鲜美的鱼丸汤。
年夜饭桌上,六个人坐在一起。
除了苏培盛,剩下三个都坐得很不安稳。
他们当奴才的,和皇上皇后同桌用膳,说出去都得遭天谴。
他们可比不了苏培盛的怡然自得。
苏公公尝了鱼丸后还煞有介事地评价:“老爷的手艺真好,吃着比咱们之前在镇上买回来的还鲜。”显而易见已经对他家主子洗手作羹汤这件事接受良好,并且没把自己当外人。
那样子全然不把自己当做下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他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恰巧云蕖就喜欢这样,胤禛实际上也不介意苏培盛某些出格的举动。
他们仨吃得舒坦,小夏子三个就如鲠在喉,简单吃了几筷子便起身站在一边去了。
-
开年,周览去了私塾。
他还是每天都来送海鲜,赶海遇见什么,都紧着最好的送过来。
云蕖他们在岭南待到了荔枝成熟的季节。
镇上有很多荔枝树,红红的果实坠满枝桠,甜蜜的味道充斥着这里的空气。
剥开外壳,里面是白白的果肉,一口嘬下去,汁液在口中爆开。
小夏子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他一口气吃了三斤,成功上火。
“瞧你这点出息!”
苏培盛嫌弃地斜斜看他。
小夏子鼻血流出来,人还傻乎乎地笑着:“爹,我之前没吃过荔枝呢,真好吃。”
这小傻子,苏培盛撇撇嘴到底还是没再继续骂他。
“荔枝也吃了,目标完成,咱们往北走吧,回去京城能过个年,再然后就直接去草原。”
云蕖拍板决定离去,其他人就开始慢慢收拾行李。
周览得知他们要走,差点哭了。
“那、那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胤禛拍拍他的脑袋:“见不见又如何,记得你说的话,我即使在别的地方,也会关注着将来有个叫周览的人,他让更多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上书没有。”
周览哭得肩膀颤抖,又哽咽着问:“那能不能写信?”
“写信?行吧,等我们到了下一个地方,我就给你写信。”
胤禛松开车帘,哭泣的周览和他身边沉默的父亲渐渐变成小黑点直到彻底看不见。
从岭南回京,路途遥远。
云蕖没打算赶时间,他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湖南北上,一直经过湖北、河南、山西,绕了一大圈才回到京城。
弘晖日理万机,但前些日子得知云蕖和胤禛要回来,还是每天抽空出宫去城外等待。
年纪再大,还是眷恋父母。
在看见胤禛和云蕖的时候,弘晖激动地抱上去,一向冷静持重的盛宁帝红了眼眶,小声喊着阿玛额娘。
云蕖和胤禛倒是还好,两人没那么激动。
“行了,快回宫吧。”胤禛捏一把儿子更加紧实的手臂肌肉,满意道,“看来把阿玛的话放在心里了,不错。”
因为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到京城,而且天凉不敢把孩子带出来吹风,所以永明没带出来。
不过其余人都在,儿子儿媳,女儿女婿。
又和其他人寒暄几句,苏培盛才笑着插话进来,示意时辰不早了,别在宫外耽搁时间。
弘晖和云蕖、胤禛坐一辆马车,一路上问了他们好多问题。
永明是个胖乎乎的机灵小家伙。
他已经两岁多了,很久很久没见过玛嬷和玛法,但云蕖一伸手,他还是乖乖靠过来,趴在云蕖怀里。
云蕖抱着小家伙亲昵地逗他:“永明,我是玛嬷,你还认得我吗?”
永明双眼亮晶晶的,看了看云蕖又去看胤禛,依次叫道:“玛嬷!玛法!”
胤禛翘起唇角,手指轻轻刮了下他的小鼻梁,扬手道:“玛法和玛嬷给你带了礼物,待会儿回去看看好不好?”
“好!”永明响亮回答,笑得露出了小白牙,倾身要胤禛抱。
胤禛好久没抱过孩子,在云蕖的帮助下才调整好姿势。
永明太喜欢胤禛了,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小奶音还要叠声喊:“玛法!玛法!谢谢!”
胤禛也喜爱他,力道很轻地用额头碰了碰他:“好孩子。”
云蕖也点点他的鼻尖,爱得不行:“乖宝宝。”
永明羞涩地笑笑,小脸靠在胤禛肩上,模样着实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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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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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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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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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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