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胤禛在德妃面前类似维护她的行为,云蕖困惑了一下便没多纠结。

  何必去在意胤禛为什么这么做,只要德妃不介意,他们母子俩能把这个问题协商好,云蕖得个耳根子清净。

  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该有的感谢不能少,云蕖一上马车就道谢了。

  “方才多谢爷给我说话,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胤禛随意将手搭在膝盖上,闻言侧头望向云蕖,唇角翘起一点弧度:“大忙?意思是说每次福晋和额娘说话都很煎熬?”

  他这很明显在开玩笑,不是在问罪。

  云蕖自然也就很放松道:“当然不是,德妃娘娘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多给我说说话对我也有好处。不过子嗣一事上,我还是认为爷您自己做主便好,有些话我来说的话不太合适。”

  她说得不合心了,德妃还会想歪,进而怪罪到云蕖头上。

  可要是胤禛自己和德妃说,那结果肯定就会好很多。

  云蕖早就发现,德妃对胤禛很愧疚,两人的关系不远不近的,一直保持在合理的范围内。

  在这个范围中,胤禛会尊重德妃,德妃也不会为难胤禛。

  由此得到的结论就是——他们母子之间进行交流才是最有效的,云蕖这个中间人才不会难做。

  胤禛仔细听完,轻笑道:“嗯,福晋说的我明白,下次额娘要再说这些话,你回来给我讲,我去和她说。”

  慢慢学会站在云蕖的角度观察她身边的一切,胤禛也渐渐有些难受。

  那些光鲜亮丽的身份地位,作为嫡福晋的责任和义务,无一不是云蕖身上的束缚。

  他去哪个院子歇息,不会有人来直接问他,而是要绕一圈去敲打云蕖。

  子嗣那些更不用说,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出了什么事也算到云蕖的头上。

  胤禛都为云蕖感到累了。

  云蕖一抬头便看清了胤禛眼中名为心疼的那丝情绪,她不自然地转开头,掀开马车上的帘子。

  “多谢爷关怀,您今日这番举动已经为我争取很大便宜了。”

  她没有应下,寻求帮助这种事,云蕖还没习惯对胤禛做。

  而且一时半会儿的,德妃肯定也不会再拿八百年不变的话题去为难她。

  这些已经足够了。

  胤禛缩了缩手指,薄唇紧抿,眼皮微微低垂,轻轻应了声:“福晋不必客气,只要你需要,不用顾忌什么,来找我吧。”

  云蕖回头过来,松快地笑笑,眉眼弯弯,看得胤禛晃了神。

  -

  伊氏处境微妙,胤禛给了赏赐,但没去过她的清尘院。

  她就这么在后院安顿下来,除了每日期盼胤禛能来,其余的时间就拿去出门结交。

  所作所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机会,了解胤禛、接近胤禛、真正成为胤禛的女人。

  伊氏天真地认为,云蕖不和她结盟,其余有的是人愿意。

  可她试探了好几个人,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

  对她的来意不是嘲笑就是拒绝,没人想触怒云蕖,也没人敢拉帮结派引起关注。

  相比起伊氏,钮祜禄的日子就舒心多了。

  胤禛去过两次玉清院,还是那句话,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钮祜禄氏看清了府里的形势,接近不了云蕖,她就跑去和宋氏几个结交,天天姐姐妹妹的喊,面上一派和谐。

  请安时,钮祜禄氏已经显得游刃有余了,给云蕖行完礼,坐在椅子上亲热地闲话家常。

  “婢妾在进府前就听闻咱们福晋最是心善,进府后更是深有感触。婢妾在家中的日子都不曾过得这么舒心,这一切都是主子爷和福晋的恩德,婢妾牢记心中。”

  会说漂亮话,脸上也常常挂着笑脸,钮祜禄氏看起来和刚懂事的小女孩儿没什么两样,但却比懵懂的同龄人聪明许多。

  云蕖颔首,浅笑道:“你是个知足的人,有这般心态就很好,最好以后也能保持住。”

  钮祜禄氏羞怯地垂头,“婢妾说的都是真心话,福晋所说的婢妾也会尽力做到,不辜负福晋的教导。”

  李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琇書網

  伊氏貌似受到点启发,也学着钮祜禄氏的模样不伦不类地在云蕖面前找存在感。

  “婢妾也是!婢妾在家中便听说四福晋最为贤德,能来四爷府也是婢妾的造化。”

  李氏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了。

  云蕖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伊格格如今的感觉呢?达到你的预期了吗?”

  伊氏有所不满,却不敢直言,只含糊道:“婢妾满足了……”

  云蕖眨眨眼睛,心道,你三天两头来正院门口晃悠,存的什么心思当她不知道?

  李氏听不下去了,不给面子嗤笑道:“满足?我看伊格格你很不‘满足’啊!想玩偶遇的把戏,整个后院差点没被你踩平了,就这还满足?!”

  伊氏瞪大双眼,如坐针毡。

  李氏不依不饶,继续嘲笑道:“白天在花园练舞,晚上在湖边弹琴,伊格格可真是多才多艺!”

  正经人家谁学这些个东西,李氏早就听得存了满肚子火,正好发泄出来。

  伊氏脸胀红,揪着手绢紧咬下唇,要哭不哭的,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小兔子模样。

  云蕖轻咳一声,给了个眼神过去,李氏被如意一扯,闭上了她的臭嘴。

  “最近太阳大,伊格格注意身子,可别中暑了。晚上出门也小心些,别着凉。”

  她意有所指,伊氏面上恐慌,诺诺道:“……是,婢妾知晓。”

  热闹的请安过去,颜嬷嬷给云蕖上了盏茶。

  “福晋,伊格格安分些了,直接回了清尘院,想来您说的话她记住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但夜幕降临,胤禛陪云蕖和弘晖在正院用膳,外面传来一段哀怨的、愁苦的、忧郁的琴声。

  胤禛不堪其扰,随手把筷子放下,吩咐苏培盛:“出去看看是谁在弹琴。”

  云蕖嫣然一笑,柔声道:“许是伊格格吧,这几日总能听见她的琴声。”

  苏培盛很快回来证实了云蕖所说。

  “……爷,伊格格说想进来给您请安。”

  人就在正院门口呢,衣衫单薄还抱着把琴,夜风掠过,瘦弱的身子也跟着轻轻颤抖。

  苏培盛见多了这样的把戏,只想评价一句——毫无新意。

  他都嫌老套,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主子爷会买账?

  做梦呢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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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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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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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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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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