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院。

  胤禛先去看了大格格,再去看了二阿哥。

  李氏被罚禁足本就有怨气,知道胤禛来了之后就起了小心思。

  “爷~”

  见到胤禛的第一眼,李氏就弱柳扶风地向他倒去。

  昨夜虽然行事不妥,但是好歹也是为了孩子,四爷应当会怜惜她几分的吧。

  胤禛一动不动,黑如深潭的眼眸里没有什么情绪,手上也不见有半分动作。

  如兰眼疾手快扶住了李氏,这才避免一次尴尬。

  眼看着胤禛不为所动,李氏咬咬嘴唇,手里的帕子拧了又拧,皱巴巴揉成一团之后才慢慢跪在地上。

  “爷,婢妾真不是故意的,二阿哥那里的嬷嬷使唤不过来,婢妾不得不从大格格那里找人帮忙。可谁料到大格格突然发热啊,而且那丫鬟来禀告的时候也不说清楚,婢妾不知道那么严重,要是知道,婢妾肯定早就去守着了!”

  胤禛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

  “使唤不过来?”声音里明显带着凉意,听得李氏暗道不好。

  “爷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二阿哥的那里,丫鬟婆子奶娘,福晋都是按照规矩派了人去的,你说使唤不过来?嫌少了?”

  李氏膝行几步,想抱着胤禛的腿解释。

  胤禛凉凉地看她一眼,李氏就被定在原地,再不敢有其他动作。

  “苏培盛,你说说大阿哥那里有几个人伺候。”

  苏培盛抬眼看了看李氏,随即俯身恭敬回答:“回爷的话,大阿哥那里和二阿哥一样,只是奶娘多了两个。奴才听说这是福晋的意思,说是大阿哥年小,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

  说完,苏培盛就悄无声息退到一旁毕恭毕敬地站着。

  嫡子也就这个待遇了,你在这里说二阿哥这边人手不够?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李氏,二阿哥那里人手不够,要不爷把前院的人都派来守在你这金玉院?”

  李氏摇摇头,都快哭了。她只是觉得阿哥和格格不一样,应该待遇好点,没想到胤禛还把二阿哥和大阿哥比上了。

  虽然二阿哥在李氏的心里已经不比大阿哥差了,但是这种话不能在明面上说啊!

  “婢妾知错,以后不会再犯了,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婢妾这番爱子心切……”

  胤禛啪一声把茶杯放下,冷声打断:“福晋怎么说就怎么做,禁足一个月不能踏出金玉院半步。把女则女训抄个十遍,好好反省反省,大格格和二阿哥也绝对不能出半点差池。”

  原本不觉得,如今真的能领会到嫡福晋和妾的区别了,到底是小家子气!还敢在他面前狡辩,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胤禛出来之后心底还是生气。这个李氏,从前还有几分趣味,相处起来也松快。可是这才生了二阿哥,就已经见到她翘起来的尾巴了。

  “苏培盛,着人去宗人府打声招呼,李氏的侧福晋请封过阵子再说。”

  苏培盛跟在后面毫不停顿地说:“是,爷。”

  请封搁置下来,以后还要不要继续,都是胤禛一句话的功夫。

  转头看了眼身后灯火通明的金玉院,苏培盛面无表情地想,有些人只能吃苦,不能享福,稍微得点甜头,就忍不住飘了。

  -

  从金玉院出来,胤禛挺直腰背往正院的方向去了。

  进屋,瞥见刚从软榻上下来行礼的云蕖,以及桌上一本摊开的游记。

  她倒是好生快活,胤禛闷闷地想,自己回府连饭都没吃呢,还在李氏那里生了气。

  “福晋好闲心。”

  咯噔,云蕖心里暗道不好。这语气不对啊,阴阳怪气的,是不是怪她罚了李氏?

  “请爷做主,妾身今日所做之事全是按照府里规矩执行的,万万没有刻意找李格格麻烦的意思……”

  虽然我罚了你宠爱的格格,但我那也是按规矩行事,顾全大局。

  云蕖只希望胤禛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不然跟着三观随着女人跑的老板,她这个员工干得再好也是不值得。

  得,这是以为自己为了李氏找她算账来了。虽然嘴上说请爷做主,但是那些话哪句是认错的?不是字字句句都在说“我没错,不然是你糊涂”吗?

  胤禛气笑了,空荡荡的肚子活生生在回府之后接二连三被气饱。

  就在胤禛脸色晦暗不明,云蕖心里打鼓的时候,一道尴尬的声音响起。

  云蕖悄悄抬眼,想确认是不是从胤禛肚子里发出来的声音。

  却见苏培盛这个合格的狗腿子谄媚地笑着上前,为他主子化解尴尬。

  “福晋,咱们爷今日在衙门里耽搁了些,回来都来没来得及用点东西垫垫肚子,您看?”

  云蕖瞥一眼苏培盛,又看到了胤禛带着薄红的耳朵。

  “颜嬷嬷,让小厨房看着上些易克化的来。”

  老板的面子大家一起维护,越尴尬就越不能提起。

  云蕖说完就站起身,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到软塌的另一边,心不在焉地翻开剩下的书页。

  室内陷入沉默,小厨房没料到胤禛会来,应该要准备一会儿。

  胤禛恼怒地看了眼优哉游哉的云蕖,一把把她的书夺了过去:“女子无才便是德,福晋用不着看这么多书,多学学女红什么的才实际。”

  一开始,云蕖没懂他什么意思。回想一阵之后才知道,乌拉那拉氏不善女红,连个荷包都绣不好,这是用她的短处讥讽她呢。

  真幼稚!二十岁的胤禛,虽然平日里看起来高冷难以接近,但是内心还有些孩子气!

  云蕖不和幼稚的人计较,点点头回答:“是,妾身知道了。”

  随即她便进了内室,唤清月拿了针线篓子进去。

  胤禛诧异,云蕖这是听不懂自己在开玩笑?怎么这么实心眼啊?

  此时,小厨房给胤禛临时准备的膳食也上齐了。坐在桌前孤零零用完晚膳,胤禛在外间坐不住,只喝了盏茶便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见云蕖洗漱好靠在床头看游记看得痴迷的情形。

  灯下的美人很美,水红色的寝衣勾勒出她柔美的曲线,执书的一双手宛若白玉,卷翘的眼睫低垂,原本明亮冷静的眸子此时正紧盯书上的内容,清浅的呼吸随着看到精彩处时而放缓时而加快。

  “呀,爷您干嘛呀?”

  正精彩呢,手上的书又没了,云蕖反射性从床上跪起身举着手抢,柔软的身体不可避免贴在了胤禛身上。

  胤禛眼眸一暗,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经历了一波三折的游记还是没能看完,从高处落到了垫着毯子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床榻上的帷帐落下,掩住了令人面红耳热的画面和引人遐想的喘息。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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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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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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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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