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院,胤禛想起今日的云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之前的云蕖是规矩到有些古板的地步,与他说话的时候很喜欢啰嗦。今日却不一样,有规矩,但是没了让人烦闷的唠叨。m.χIùmЬ.CǒM

  还有就是,以前他不想说话的时候也要拿一些鸡毛蒜皮的话同他说,现在就变成了没话说就干脆不说话。

  奇怪的是,胤禛觉得这样更加轻松。

  想了半天,胤禛想不明白,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女人生了孩子,自然也跟着成长了。

  “苏培盛,去把上个月得的那几匹蜀锦送去正院。”

  虽然合不来,但是胤禛从没想过苛待云蕖。再加上这次她生了嫡子,于情于理都要更加给足福晋的面子的。

  苏培盛从前院的库房里把蜀锦全都拿出来了。

  管库房的太监李有才登记了之后八卦兮兮地问:“这是送去金玉院给李格格的吧?这位可真是如日中天呢,要是生了阿哥……”

  “闭嘴,胡说什么呢?这是给正院送的。”撂下这么一句话,不顾李有才见了鬼的表情,苏培盛带着两个小太监往正院去了。

  笑话,什么时候生阿哥的格格也能和生了嫡长子的福晋比了?况且现在李氏还没生,就算真是阿哥,后院最尊贵的还是福晋,阿哥里最尊贵的也还是福晋所出的嫡子。

  苏培盛看得明明白白。对别人,得不得宠全凭主子爷高兴,那东西可没个定数;对福晋,只要不出格,主子爷不宠爱也会一直尊敬着,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谁叫人家是福晋呢?谁叫人家还生了嫡长子呢?再有宠爱还能高得过这两样?

  苏培盛暗自在心里唾弃,李有才那个眼皮子浅的东西!

  恭恭敬敬把蜀锦送去正院,回来的时候得了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

  跟着来的小太监小夏子颠颠自己的荷包,对比了苏培盛看起来更鼓的那个,疑惑地问:“苏公公,您不是不随便收荷包的吗?”

  苏培盛是胤禛的太监,很多时候他说的话做的动作都是代表胤禛,因此立下规矩,不随便收人好处。

  即使是其他太监习以为常的那些东西,苏培盛也坚决不碰。

  但是这次不一样,苏培盛得了正院的荷包还挺高兴。

  “废话,当然不一样!这是福晋,是咱们四爷府的当家主母!是主子!这能一样吗?蠢东西!”

  屁股上挨了一脚的小夏子忙不迭赔着笑,谄媚道:“是是是,您说得是……”

  -

  正院,负责管理库房的大丫鬟清竹看着这几匹珍贵的蜀锦,眼里冒出精光。

  “刚好,前几日不是说给咱们福晋做新衣裳吗?奴才瞧着这些才衬福晋!”

  乌拉那拉氏成婚的时候从娘家带来了两个贴身丫鬟和一个主事嬷嬷。她们都是一心想着自己主子的,什么都为乌拉那拉氏着想。

  云蕖一开始担心被这些亲近的人看出来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乌拉那拉氏了,但是因祸得福,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再怎么性情变化都可以很好地解释。

  而且这些日子,丫鬟们和颜嬷嬷好像都对这样的云蕖更加放心。

  好像想开了很多东西,心思也不再这么沉闷,整个人鲜活通透起来。这样的主子是她们几个愿意看到的。

  主要负责给云蕖梳妆打扮的贴身丫鬟清月上前细细打量那几匹蜀锦的颜色。

  之后她回头,惊喜地对云蕖说:“清竹还真没说错,奴才瞧着这些颜色都不错,不老气也不过分活泼,最适合咱们福晋了!”

  云蕖笑意融融地看着她们几个商量给她做什么款式的衣裳,舒舒服服靠在软塌上。

  抛开其他不说,这样的日子是真不错。

  现在府里的女人少,是非也少,她这个福晋暂时还算清闲。

  前院的事务胤禛自己管,别人不能插手。后面虽然是云蕖的责任范围,但是身份高的好处就是可以请很多帮手,有些杂事她根本不用亲自操心。

  还有就是院子里这些奴才也是精挑细选过的,颜嬷嬷把这方面抓得很紧,所有下人全都被调教过,也还轮不到云蕖操心。

  躺平的日子好舒服啊,不愁吃不愁穿,身体虽然不好,但是也比前世得了绝症强。

  云蕖靠在软榻上,安安稳稳闭上了眼。

  翌日,清早起来,就被告知金玉院大格格发热,情况危急,府医和胤禛已经过去了。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云蕖作为大格格的嫡母,这个时候不好不出面。

  五月的早晨空气中还带着冷冽的凉意,从正院出来路过后院花园,到了金玉院的门口。

  走进院子,中间跪了几个丫鬟奶娘,云蕖没多看径自走了过去。

  进了内室,便看见哭得我见犹怜的李氏,还有坐在榻上不耐烦敲着桌子,听府医禀告的胤禛。

  “妾身给爷请安。”

  胤禛抬眼看了云蕖一眼,“福晋不必多礼。”

  原本坐着的李氏也赶紧擦擦眼泪起身给云蕖行礼,云蕖赶紧说:“起来吧。”

  坐在另一侧榻上,云蕖问:“大格格情况怎么样了?府医怎么说?”

  “就是从小身子不好,夜晚着了凉受了寒,已经灌了药下去了。”胤禛淡淡地说。

  李氏却又开始哭起来,红彤彤水光闪闪的眸子看着胤禛,哭诉道:“爷,是我照顾不周,才让大格格受罪,都是我不好……”

  胤禛叹叹气,看着她挺着的肚子和红肿的眼皮,语气柔和下来说:“你如今身子重,精力不济是难免的。要怪就怪那些奴才,大格格昨晚就发热的,早上才来禀告。”

  李氏娇娇怯怯地又喊了声爷,完了接着抹眼泪。

  云蕖坐在一旁,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瓦数很大的电灯泡,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坐得不自在,云蕖就自己找了点事做:“妾身去看看大格格。”

  内室,虚岁四岁的大格格躺在床上,脸上几乎看不见什么肉,十分瘦小。

  瞧着确实可怜。

  只停留一会儿,云蕖就出去了。

  胤禛好像也已经把李氏安慰好,准备去衙门办差,和云蕖一起出了金玉院。

  两路人分别之际,胤禛忽然叫住云蕖。

  云蕖心里疑惑,但还是原地站着,等着胤禛发话。

  “福晋,李氏如今身子重,操不了那么多心。大格格那里还要劳烦你这个嫡额娘多照看着点。”

  原来是这个啊,老板的指示,她保证完成好。

  云蕖恭恭敬敬福身:“是,妾身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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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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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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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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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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