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真的有用吗?我们现在变成囚犯了耶!”西施环顾了一圈,好在监狱里的环境还算不错,没有像西施想象之中那样脏、乱、差。
“先不要说那些了!”瑶有些不满地看着这几个陌生人,撅嘴说道:“谁和你们是朋友了啊!为什么要跟着我进来啊!”
“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钟飞看着瑶,佯装难过地说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瑶看着有些难过的钟飞,不由得说道,但紧随其后就反应了过来:“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是朋友了啊!我连你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叫钟飞。”钟飞耸了耸肩说道:“现在你不就知道了?”
“啊?这就算是朋友了?”瑶有些不解:“我可没出来过几次,你不要骗我!”
“当然不会了,我怎么会骗你呢!”钟飞伸手按住了瑶的肩膀:“我们可是朋友!服软的!”
“那他们呢?”瑶又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我和他们也是朋友了吗?”
“当然啦!”钟飞十分大声地说道:“你和我是朋友,我和他们是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嘛!”
“啊?那我岂不是有了......一个两个三个.......好多个朋友啦!”瑶有些惊喜地说道。
“你以前,没有朋友吗?”西施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你平时都在干些什么啊?”
“我在到处交朋友啊!”瑶十分理直气壮地说道:“可是他们好像都不愿意和我交朋友欸?”
鹿女阿瑶年幼时不小心闯入东神之城的边缘地带,受到那里村民的围攻。村民想杀掉她,同供品一起献祭给东神。东神使者云中君放她离去。
当阿瑶再次出现在东神之城,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其谎话轻易就能骗过任何一个成人,其恶作剧变幻多端,总是弄哭孩子。然而比起阿瑶引起的恐慌,东神更关注她带来的讯息。原来在连串事件中,她留下的是鬼谷子欲向他传递的符号与密码:楚汉纷争因奇迹异动而加剧,铁骑或许又将践踏至大河流域,寻找失落的力量为己所用。
鬼谷子给她法杖,教她引导玄微子,掌握激发物质生长的法术。当阿瑶走过寸草不生的土地,会有青藤长出,青藤变成树木,树林又变成森林。这是预想的图景。阿瑶还是个孩子,被她召唤生长的东西往往在半途就变为一缕青烟而去。
阿瑶的语言是露水似的,在夜晚和黑暗中生存。白天来临后闪烁出晶莹之光,随后消逝。
而云梦泽几乎没有白天。
云梦泽没有白天,没有光照。以大河为分界,东边是幽暗的森林,西边是幽暗的城市。鬼谷子和东神都曾见过神迹,但在他们手中长起完全不同的世界。东神在空中,向大河以西吹了一口气,便生成了东神之城。信徒对东神顶礼膜拜。东神踪影不定,人们只知道他总是升入天际,噬灭云日。幽暗是东神对整个云梦泽的恩赐。幽暗让人长生。
森林也在幽暗之中。人们说因为鬼谷子相对东神来说矮太多,所以比起天象,他更热衷于研究地理。鬼谷子深信力量皆从地底而来,如果人将手掌放在大地,他会自然地了解到万物与他平等。鬼谷子经过漫长岁月探索到玄微子,一夜之间玄微子带来了森林。森林在大河以东蔓延,它们从溪谷中闪烁隐去。
阿瑶纵身一跃,当她落地时,世界好像被藤蔓的力量撑开了。从她第一次闯到大河以西,东神之城的恐慌就不曾停止。谁也没见过这样的人。首先,穿得太少。其次,总爱把手放到地上。“地上脏”是一切人类出生后必须认识的真理,而这个人已经十几岁了。再次,很坏。小孩们畏惧她捉摸不定的说辞,大人们难堪她突如其来的古怪。过去东神的名号能吓唬小孩子听话,而现在当小孩子们被阿瑶弄哭时,总是呼喊东神。但东神没有一次为了这些破事从天际降临下来。
这无疑降低了东神在云梦泽的影响力,但这样古灵精怪的瑶,也没能成功交到朋友。
说起阿瑶学习说谎的过程,还是和云中君有关系。
“是鹿灵把你带到我们身边的噢。”从小,母亲就对摇篮中的阿瑶说。伤心也悄然袭上心头,将来有一天,它又会将她带走吗?
父亲曾救下遗落溪谷地带的一只负伤幼鹿,尽管悉心照料,幼鹿还是因过于严重的伤势死去。夫妇俩从来没有孩子,然而这之后,家里就降生了婴儿。
夫妻笃信这孩子和那只幼鹿有关。“万物有灵”之说流传云梦泽这片隐秘地带——它紧挨最浓密的森林。与世俗习惯不同,此处将不通人类语言的万物视作世界中心,而不是自己。天边流云,院后石兰,时节变化时第一缕微妙幽风,都是神灵所在之处。
这孩子不完全属于他们。她既是人类之子,又是鹿灵的托与。
阿瑶慢慢长大,当她粉色的头发变得茂密,鹿耳鹿角也从中钻出。父母并不意外,她也从未感到惊奇。阿瑶对“孩子像父母”“人不长角”这些真理一无所知。直到十来岁的她有天玩得太远,来到了离森林很远的村落,那靠着沼泽,弥漫着腐烂味。
尽管他们看起来活的很糟糕,却都有一张自以为聪明的脸。
在阿瑶帮助一个老妇捡她袋子里漏掉的果实时,有人喊了起来:
“这是什么怪物呀!”
“丑八怪!”
“哪来的山鬼!”
嘲笑、奚落、石头纷涌而来,还有人挥着尖刀嚷着“别吓跑她!把鹿角割下来做药吃。”
好几天后,阿瑶才在傍晚才回了家。
她告诉父母,“那些人”什么都吃,“那些人”蠢透了,坏透了,“那些人”是她见过的最不幸的人。
母亲觉察到女儿神情中多了一丝东西,好像是再也不能相信什么。
此外,还有……?
“只见到这些人吗?”母亲问。
“没有见到其他人。”阿瑶好像学到了人类的一种习惯——撒谎。但运用得很不熟练。
“他们要杀了我的时候,没、没有一阵风刮过,也没有出现一个人,他、他没有吓跑那些人,他不是从‘噬灭之地’来的,他没有翅膀,没有穿着人的衣服,他的脚不是爪子……那些人没有叫他‘云中神君’,没有跪下喊着‘东神吾神……’,没有把供品交上去。他没有和我说‘你回去吧’。他没有看我一眼,他的眼睛没有像是什么也看不到,他没有说‘小鹿女,你从哪来?’我没有说‘我,我从那边……’他没有说‘那边是哪边?’我没有说‘那边就是那边。’他没有说‘好吧……小鹿女,你回去吧。’”
母亲耐心地听着。
“……云中神君没有说‘小鹿女,你回去吧。’”
“是的。”
她的鹿耳和鹿角像受到头发的影响,晕染上淡淡的粉色。
“我不想知道他住哪里呢?我不想知道云中神君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他是从云里来的吗?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我不想知道。”
父母互相看了一眼。
父亲想起埋葬那只幼鹿的时刻,一只鸟久久哀鸣,盘旋空中不去。
“它有个伙伴的呀。”他嘀咕。
从此,瑶就开始苦练说谎,直到自己说出的话变得真假难辨,她才放心地告别了养父母,从家里离开。
再之后,就是擅闯东神宫殿,和自己的几个‘朋友’一起被抓进了监狱里面的故事了。
就在这时,东神使者云中君去而复返,还带着几个拿着各种工具的仆从,随后将工具全都扔到了他们面前,说道:“你们几个,在被关押期间,还要负责监狱的清洁工作。”
“其它的犯人,也会和你们一起,到时候你们就会见到了。”
“为什么?”小鹿女有些不满地问道。
“因为你们触碰了云梦城的法律。”云中君背着双手,淡淡地回答道。
“什么是法律?”
“就是不能做的事。”
“为什么不能做?”
“.....哼!”东神使者不想再回答了。
一起打扫监狱卫生的是一些怪人。有的酷爱微笑,有的说在东神和鬼谷子背后都隐藏着天大的阴谋,有的早晚把自己兜里的几个硬币挨个数一遍,有不喜欢紫色和红色配在一起的画师,还有的既不喜欢紫色和红色,也不喜欢小鹿女头发的粉色。
钟飞开始还觉得能在这里关押的,一定都是一些不平凡的任务,但在他饶有兴致地跟他们搭话几次之后,却发现他们进来
倒是小鹿女跟他们呆在一起,彼此之间倒并没闹出什么大的矛盾,以至于她被命令出去时,反而有些不适应。
“那要不,再关你几天?”前来释放他们的东神使者这样问道。
“啊?那倒是不用了。”粉色头发的小鹿女这样说道。
看着打算离开的小鹿女,云中君犹豫了一下之后,拿出了一块小水晶,递向了阿瑶。
“不是。”小鹿女自动地说出一个她推测出即将听到的问题的答案。
云中君的眼睛轻轻动了一下,问了个另外的问题。
“是不是倒映出天空?”
小鹿女的目光在他眼睛和这块东西之间反复打转,犹豫自己选择哪个词语去回答。虽然选择是如此单一,但她几乎想到手心冒汗。就在这短短的一瞬,她既告知自己不能妥协,又被一种奇怪的力量牵引,认定只能说出一个字,而且那力量越来越强烈。
“是。”
“倒映出湖水。”
“是。”
“夏天、春天、秋天、冬天。云梦泽有四季。”
“是。”
“有光线穿过森林。现在。”
“是。”
“你有一只透明的鹿。”
“是。”
“我过去见过你。”
没有回音。云中君收回手。
“我看不见。”他说,“我是个睁眼瞎。”
“不是。”
“两位,打搅一下。”站在一旁的钟飞看不下去了:“有没有可能,旁边还有人呢?”
“你倒是看我们一眼......哦,你看不见......你倒是理我们一下啊!”
“刑期已满,你们直接离开就是了。”云中君有些奇怪地道:“你们为什么还不离开?”Χiυmъ.cοΜ
“我们离开好给你俩腾地方是吧?”钟飞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有事情想见东神。”
“哦。”云中君点点头,随后继续转过头去面对着阿瑶。
钟飞:?
“.....嗯?嗯就完啦?”钟飞有些傻眼。
“对啊,不然呢?”云中君再次回答钟飞道:“想要见东神的人多了,难道我还要带每个人都去见东神吗?”
“想见就一直想吧,说不定有一天奇迹会发生的。”
“......我们是真的有正事!”钟飞有些无语地说道。
“每个人都这么说。”云中君这次连脸都懒得转了,还是面对着阿瑶,虽说他看不见,但阿瑶还是被他这样的动作整得逐渐害羞了起来。
“那你说说,我们要怎样才能见到东皇太一啊!”钟飞都快被他气笑了。
“等东神自己想要见到你们的时候再说吧。”云中君依旧淡淡地回答道。
“那你帮我们通报一声,总可以吧。”钟飞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不行,这不合规定。”云中君还是没有答应。
“那你这不是废话嘛!”钟飞要不是知道面前这个是个英雄,真的要忍不住掏枪捅人了:“你不给我们通报一声,东皇太一怎么知道我们想要见他啊!”
“着云梦城之中的一起,都瞒不过东神的感知。”云中君坚定地说道:“祂会知道你们想要见祂的,所以你们只需要等待,直到祂跟我说愿意见你们为止。”
“你这孩子怎么死脑筋呢?”钟飞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就是不想让我们见东皇太一,对吧!”
“对啊!”云中君十分坦然地承认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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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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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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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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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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