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没有想到,她居然不嫌弃自己脸上的疤痕,从一开始被吓到,后来就再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Χiυmъ.cοΜ
可是那时候的样子,他自己瞧了都觉得恶心。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就想让你来我身边。”
沈惜想了想,又说道:“可能这个就是缘分吧。”
很多事情,兴许一早就是注定好的。
萧彻低笑:“后来我被你爹送去药王谷,在那边治好了身上的伤,还习得一身武功和毒术。”
医术是一般般,下起毒来是有模有样的。
“见我恢复的差不多,你爹就想办法把我送到了军营之中。”
接着发生的事,沈惜就都知道了。
“因为频繁使用阵法,我几乎已经快忘记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叫你嫁进宫里去。”
“那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也不能说是完全想起来,就是每次与你接触的时候,我都会隐隐想起一些碎片式的记忆。”萧彻说道:“大概半年前吧,我才基本恢复所有的记忆。”
“所以你应该是很早就知道我已经想起来的?”
“也就一年的时间。”
沈惜一时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明明知道一切,倒是一点没表现出来知道的样子。
“要是我不问你,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告诉我?”
“我只是不希望这些事成为你的负担。”
他的惜儿该是喜乐的,该是天真的,独独不该是哀伤的。
“可是你什么都不与我讲,我才是最难受的。”
沈惜捧着他的脸,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其实萧彻,我真的很累,你每次都答应我必定与我坦诚相待,但你却次次将我安置在你计划之外的安全地带,我总是说服自己,既然你想这样,我也便顺服于你,因为我知道你是爱我,才会这样。”
“我也爱你,所以我放心的让你去完成你的使命,我愿意自己一个人去承受什么都不知道的寂寞和煎熬,我全心的相信你,你也从未让我失望……”
“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我理当顺服于你,你也会尊重我,夫妻之间,彼此信任,相互理解,这是最基本的。”
“可是萧彻,我也会累,在这样漫长的路途中,有太多的未知是你设下的,可是你却从不配我面对,我能勇敢的踏出一次,两次,但我不想再踏出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更多。”
萧彻没有说话。
“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不管接下去遇到什么事情,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不是你又开疆拓土,国泰民安,而是我们还能在一起多久。”
“哪怕……哪怕你真的只有两年了,那也求你……求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再错过了,我不想……”
沈惜已是泪流满面,每提起这件事,她的心就痛一分。
他们是没有来世的啊……
“嗯。”
萧彻也心中有愧:“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活下去的。”
就是不知道能活多久。
不过话已至此,萧彻也就彻底放开了心结。
那个,自私的想要完全保护她的自己,反倒成了伤她最深的人。
只是两人中间还是隔着一层纸,这层纸是两人之间最后的遮蔽,是不该戳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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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螺纹翠玉白瓷盏落到地上碎的清脆,周围的宫人听到这声音连忙下跪,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总之跪下就对了。
萧彻努力握紧拳头,面露苦涩。
如今,居然连个茶杯都握不住了。
他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把这些东西收拾了。”
宫人不敢犹豫,马上上来收拾了碎片。
这套茶盏乃是前朝留下来的,价值千金,这一摔,缺了一个杯子,便再也不完整了,不完整的东西,价值也会缩水。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发生意外是在他批奏折的时候,手一抖,朱笔滑落,生生的将正在批改的奏折毁去了一半。
起初还只是三四日一次,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有乏力之时。
萧彻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来的这么快,才不过些时的光景,他这身子就要如花甲之龄了。
每次饭饭看到他都哭着要他抱,可萧彻却不敢抱他,最多只能拍着他的身子安抚他。
沈惜知道萧彻如今的情况,但是她不说出来,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自然要给他留有脆弱的空间,有些事,两人心照不宣足以。
可是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无力过,眼睁睁的看着萧彻的身体越来越差,却什么都不能做。
自从御书房一事之后,宫人发现,他们的陛下更黏娘娘了。
只是封后之事,始终未曾提及。
没有人揣测的了萧彻的意思,也没有人敢再去揣测。
因为他们的陛下不是个善茬。
这一天早上,萧彻醒的很晚。
平日丑时就会醒的萧彻今天居然到了卯时还没有醒,沈惜睡醒见到他躺着,几乎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她轻轻推了他几下他就醒了。
安德才是个机灵人,凌晨的时候见萧彻未醒,心里就已经有了大概。
后来派了宫女去看,宫女隔着帘子叫了几声,没有叫醒萧彻,反倒差点把沈惜给吵醒了。
无奈之下安德才就派人去传禀,说是今日陛下龙体抱恙,暂不上朝。
由于萧彻平时良好的作风习惯,大臣并没有怀疑什么,都将这借口当了真。
沈惜真的很害怕,她怕一觉睡醒,就再也叫不醒他了。
这般提心吊胆的过了好几日,萧彻突然提议要带她出去散散心。
现在饭饭已经可以离人了,只要不是十天半月不见面,他一般都能受的住,他们快去快回应该是没问题的。
去的是南苑。
南苑这个地方对萧彻来说有不一样的感情,他的家,他的父母,都在那里。
落叶归根,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希冀,他想回去,她都能懂。
好在南苑本就在京城一隅,他们快马加鞭来去也只需一日的光景。
沈惜本是这么想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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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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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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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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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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