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邬伦变成的罪孽蛇怪,跃起来的一刹那。
邢鹏脑子里无端冒出一个念头:我必须藏起来,不能暴露在怪物的视线范围内,否则必有性命之危。
“砰!”
他再度施展了一次登鹊式,急速窜入路边的一片树林中,将身体藏在一棵雪松后面。
这一个动作,救了邢鹏的小命。
或者说,程瀚通过印记的提醒,救了这位新人巡查员。
蛇怪扑了一个空。
它落地之后,一双竖童盯着邢鹏若隐若现的小半截轮廓,用尖利嗓音喝道:“你,有罪!”
邢鹏感觉身体突如其来的麻痹了一下,动作一下子被打断了。
幸好麻痹较为轻微,来得快去得更快,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砰!”
邢鹏三度蹬地,顺便以左脚挑起大片积雪,遮蔽住自身身形,身形再次向后疾退。
“卡察!”
伴着一道声响,雪松被一只利爪切为两截。
这只爪子看着完全不似人手,手掌被细小的黑鳞所覆盖,指尖还长出尖锐如刀的抓刃。
邢鹏心中后怕万分。
他心知肚明,那一声“你有罪”绝对是一种精神震慑之法,并通过视线锁定来施展。
倘若自己刚才暴露出来,必定会浑身僵硬,然后被一爪切为两截,就好像雪松一样。
邢鹏不敢停留,连连施展登鹊式,在树林里东逃西窜,哪里的树木密集就往哪里钻。
“卡!”
“轰!”
身后连续传来爆响。
一株树木被蛇怪推倒在地。
邢鹏听着后方的响动,一颗心顿时深深沉了下去。
怪物如此可怕,战力比邬伦强一大截,自己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这次恐怕真要交代了。
几秒后。
树林的尽头到了。
邢鹏回望一眼,当即看到蛇怪朝着自己狂奔过来,它后面不知何时长出一条长长的尾巴,还不停的挥舞着。
这一刻。
这位新人的一颗心,当即被绝望塞满了。
完蛋了!
就在这时。
邢鹏隐约听见一声叹息。
仿佛在脑中响起,又仿佛从极远处传来。
随后。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蛇怪布满鳞片的脸庞,忽然变得极度扭曲,看着愈发狰狞丑恶,然后一下子跪倒在雪地里。
它痛苦的哀嚎一声,体表鳞片竟消退不少,露出了人类的皮肤。
邢鹏一时看呆了。
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这是绝佳的机会!
邢鹏勐一咬牙,“铿”的一声抽出长刀,便欲一刀斩过去。
*
冬园。
程瀚观看着“现场直播”,嘴角轻扬了一下。
蛇怪的异变,自然是他隔空搞的小动作。
如果没有他出手,邢鹏必死无疑。
先前罪孽与生命之蛇的呢喃声,找到邬伦的心灵破绽,将其变成怪物,全知之眼从中解析出大了量知识。….而异神能利用,程瀚当然也找到了利用的办法。
全知之眼,就是这么牛逼!
他做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以邢鹏为跳板,送出一道奇特印记,给邬伦“播放”了三段镜头。
第一段:
马车被诡影吞没。
以及哭泣的孩子。
邬伦被回忆打动,人性瞬间被拉了回来。
此人的精神世界中,“本我”的力量,与异神污染灵魂的罪孽之力,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原因无它。
父母,既是邬伦背负的罪孽,亦是此人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这段镜头,终于唤醒了人性。
于是。
邬伦化身的蛇怪,就此跪在了地上。
只是罪孽之力更强一些,明显占据了上风。
第二段:
永暗之原的马车残骸。
怪物绕着残骸蠕动,发出刺耳的声音:“伦伦,快跑!”
这段信息明确指出,邬伦的父母被诡影拉入异界,然后被怪物吞噬,怪物由此记住了执念。
数十年来,怪物一直在重复着这段话。
邬伦当即受到了巨大刺激。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父母沦落到了异界,依然爱着自己。
这使得“本我”开始压倒罪孽之力,鳞片才会快速消退。
第三段:
在一座小公园里。
父母微笑着并肩而立,一齐冲着邬伦伸出右手:“伦伦,已经不早了,我们快回家吧!”
这是程瀚推演出记忆影像。
这一段镜头,宛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彻底激发出了邬伦的潜力。
他明白了自身处境,竟自发燃烧起灵魂,试图驱逐污染。
邬伦脸庞的黑色鳞片消退,露出了本来面目。
遗憾的是,他的灵魂力量太弱了,对灵魂力量的运用也是太低效了,难以清除异神的污染。
灵魂燃烧了一小半,导致自身灵魂濒临消散,才勉强压制住罪孽之力。
*
宁平坊外。
就在邢鹏即将出刀的一瞬间。
邬伦一对诡异的竖童,突然恢复成人类的童孔,其内透着留恋之色。
邢鹏若有所悟,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试探着问道:“邬巡查?”
邬伦沉重的喘息一声:“你应该知道,我被异神的力量污染了。”
邢鹏不自觉握紧了刀把。
邬伦露出了微笑:“不过我扛住了污染。”
说完这句话。
这位资深巡查员的童孔开始涣散起来,嘴角、鼻子皆流淌出殷红血迹,跪在地上的身形亦摇摇欲坠。
邢鹏终于意识到,同僚进入了弥留状态。
他抢上前一步,便打算搀扶对方。
邬伦迅速摆了一下右手,阻止道:“别过来!我的灵魂中带着污染之力,你贸然靠近的话,可能会被污染。”
邢鹏的身形僵住了,心中有些哀伤。
邬伦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无力:“我刚才跟你说过,我都快忘记了爸妈的面容。”….邢鹏点了点头,语气低沉:“是的。”
邬伦又笑了起来,嘴角涌出了更多血沫,语气越发无力:“其实我错了……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他们。”
邢鹏目睹这一幕,心中愈发觉得难过。
眼睁睁看着同僚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
邬伦眼前再度出现了幻象。
一对夫妇彼此挽着手,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伦伦,回家吧。”
邬伦咳嗽几声,鲜血宛如流水般涌出,口中含湖不清的叫道:“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他竭力伸出一只爪子,仿佛在试图抓住父母的手:“我想……回家!”
说完之后。
邬伦一头栽倒在地,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罪孽之力紧紧缠绕着灵魂,如今灵魂已不存在,罪孽之力失去了依托,随之消失不见了。
换而言之,危机被消弭了。
邢鹏稍稍仰起头,竭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
异神,卧槽尼玛!
*
冬园。
程瀚默然片刻,无声叹了一口气:“这算是父母的爱,穿越了三十多年的时空,拯救了一颗迷失的灵魂?”
听着像是电影的情节。
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程瀚内心满是愤怒,更有深深的无力感:“这些无辜的灵魂,就只能任由异神随意玩弄吗?”
可不管有多么愤恨,他只能接受一个事实——相比异神,自己连一只蝼蚁都算不上。
程瀚呆坐数秒,才平抑了内心情绪:“刚才窥探异神,获得了大量高深知识,先提升实力吧。”wWW.ΧìǔΜЬ.CǒΜ
他在心中发出一道指令:“连接神物!”
直面异神的另一个关键作用,亦是更重要的作用,便是以此为关联性,撬动三件神物内的知识。
也就是——异神之血,神魄之石,以及神元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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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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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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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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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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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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