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依旧纷扬。
程瀚终于看到了黑甲军总部——黑山营。
只见在一座白雪皑皑的山谷中,一座碧蓝如洗的湖泊,恰好点缀在谷中心,宛如一颗华美的蓝宝石。
而在湖面正中央,可见一座通体黝黑的大型城堡,巍峨屹立于水面上方,如同一位沉默的黑色巨人。
白、蓝、黑三色,构成这一幕的主色调。
此情此景,足以称得上风景如画。
第二战团副校尉穆正豪,笑着介绍道:“山谷叫做‘白谷’,湖泊叫‘蓝湖’,城堡叫‘黑堡’,名字是不是非常好记?”
程瀚轻轻点头:“很贴切。”
这几个名字取得确实直白。
穆正豪转头注视城堡,语气满是感慨:“我在‘黑堡’待了超过三十年,剩下的服役期限还有四年。”
按照制度,战士服役超过一定年限,实力开始衰退之前,将从黑甲军退役,分配到议政厅下属的各个部门。
程瀚不自觉想起前世的一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穆正豪没有多感慨,挥手说道:“走吧!我先带你去见军主。”
这位副校尉一马当先,大步行至湖边,忽然停下了脚步,略微偏头偷瞄着程瀚,心中充满了期待。
按照以往经验,新人必定会惊奇的问一句:蓝湖怎么没有桥?
然后领路人就能顺势进行一次表演,让新人看到目瞪口呆。
黑山营建立的两百多年来,这种戏码已上演过无数次,但依旧让人乐此不疲,许多人甚至争着抢着来引导新人。
然而。
事实让穆正豪失望了。
程瀚根本没有开口询问,径直迈开步伐,先沿着湖泊绕行十余米,毫不迟疑的踏上湖面,快步走向了黑堡。
不就是幻术吗,这么点小伎俩也瞒得过我的眼睛?
穆正豪呆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座被幻术掩盖的石桥?”
程瀚没有回头,微笑道:“直觉!”
反正我是天才,而天才的直觉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不理解?
本天才不在乎你能不能理解。
穆正豪叹了一声:“厉害!”
想看这小子出一次丑,怎么就这么难呢?
*
进入黑堡。
程瀚立即发觉,城堡虽然紧邻水域,却完全没有阴暗潮湿之感,反而干爽整洁,空气充满着清新气息。
毫无疑问。
这自然是玄法的缘故。
城堡内的装饰风格,看似简洁,实则大不简单。
随便举一個例子,视线范围内的每一块地板,任意两块没有一丁点色差,表面亦没有任何磨损痕迹。
这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黑堡已有两百年历史,每天皆有数以千计的人来来往往,这一双双靴子不断摩擦地板,怎么可能没有磨损痕迹呢?
不难理解,简洁的背后,实际上是超出常人想象的精心维护,这意味着巨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
一句话,低调中透着奢华。
十分钟后。
两人进入了城堡高层的一间客厅。
客厅对面赫然是两扇厚重大门,旁边墙壁上挂着一块精铜牌匾,其上雕刻着一行字——军主事务阁。
两名穿着白衣的侍从,一左一右立于大门旁边,身姿挺拔如松。
所谓的“军主”,正是“一军之主”之意。
客厅两侧摆着许多舒适座椅,许多人坐在彼处,其中有职员亦有战士,全都安静等候军主的接见。
此时。
程瀚与穆正豪一齐走进来,理所当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一名白衣侍从,视线扫过两人的面容,立即招呼道:“穆校尉、程先生吗?军主正在等候两位,请进!”
直接越过其他人,这显然是一种插队行为。
一群等候者见状,当即涌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低低的议论声响起。
“程先生是谁啊?”
“居然让军主专门腾出时间。”
另一边。
两名侍从合力推开了大门。
“吱呀!”
入目所见,门内是一间宫殿般的巨大办公室,面积不少于两百平米。
程瀚不徐不疾走入大门,兀自可听到身后飘来的低语声。
“对了,那个击杀‘骐碧’的天才新人,好像就是姓程。”
“看起来真年轻,只怕用不了几年,黑山营又将多出一位大人物。”
“以往中道夭折的天才也不少,程瀚是不是真正的天才,暂且观之吧、”
程瀚听着各种声音,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黑山营看着高高在上,实际上也是是非之地。
*
很快。
程瀚见到了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这一代的军主,宫正桓。
宫正桓先夸赞道:“果然是少年英杰。”
这位军主接着说出一句令人意外的话:“程瀚,有没有兴趣做我的‘执卫’?”
简单的说,执卫是军主的近侍官,五大战团的校尉也得笑脸相待,执行各种外勤任务的机会并不多。
穆正豪当即脸色一变。
执卫通常从服役五年以上的战士中公开选拔,居然想让新人当执卫,这挖墙角的心思未免太迫切了吧?
程瀚听得一脸古怪。
他想了想,坚定拒绝:“我的父母死于诡异事件,我在巡查署亲眼见过许多惨剧,我希望走遍泰安小灵境每一个角落,尽我所能诛灭诡异。”
在旁人看来,执卫不仅地位高,还不用参加战斗任务,死亡风险极大降低,绝对是梦寐以求的职位。
可他却丝毫不感兴趣,若不面对各种诡异、异神信徒,全知之眼没有用武之地,还怎么快速提升实力?
穆正豪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位副校尉阅读过程瀚的档案,知晓天才少年有一点理想主义情节。
虽然这似乎有一点天真,可如今看来,这份天真倒不是坏事,起码能为第二战团留下一位天才。
宫正桓一脸遗憾,但并未勉强:“好吧,我期待你为黑甲军建功立业。”
接下来是公式化的流程。
首先。
一名侍从展开一份文件,宣读道:“军主令谕,任命程瀚为三级战士。”
黑甲军的职级,划分为八个等阶,分别是:
一级、二级、三级战士,队正、资深队正,副校尉、正校尉,以及最高的军主。
穆正豪吃了一惊。
正常情况下,新人皆是一级战士,五年内表现正常升为二级战士,十年方可成为三级战士。
一介新人直接授予三级战士,这是他从未听过的事情。
程瀚面色平静的接过任命书。
以及一件小物品——三级战士徽章。
其次。
另一名侍从打开一份更厚的文件,朗声念道:“三级战士程瀚,月薪定为十二枚金币/月……”
这一份薪水,相当于普通人五年的收入,绝对是超高收入。
此人念了长长一大串,大致介绍一遍待遇情况。
工资只是其中一部分,还包括许多福利,
总之,表现越好,立功越多,待遇就越好。
最后。
到了授甲仪式。
在一群人的注视下,两名侍从推过来一辆小车,其上放置着一套崭新的铠甲。
这是一套黑甲军的制式铠甲,由“黑熔铁”制造而成,强度是普通钢铁的三倍。
只有披挂上“黑甲”,才算是世人眼中真正的黑甲军战士。
两名侍从一齐动手,帮助程瀚穿上了黑甲。
宫正桓则亲自拿起头盔,笑道:“程瀚,我来帮你戴上。”
程瀚赶紧说道:“劳烦!”
周围一帮看客,全都面露异色。
人人皆知,宫军主坐上军主之位已有十七年,这是第二次亲自给新人戴头盔。
第一次则是接见上任的第一名新人,象征性的意义更大。
“咔!”
伴着一声轻响。
宫正桓扣上头盔锁扣,又拍了一下程瀚的肩膀,认真说道:“我非常看好你!”
程瀚自谦:“您谬赞了。”
穆正豪咂吧了一下嘴。
副校尉记得,这应该是军主第一次对一名新人说出这种话。
可以预料得到,最多半天时间,这一句“我非常看好你”,将传遍整个黑山营。
而这既是赞誉,亦意味着压力。
穆正豪暗暗嘀咕道:“小子,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会以最高标准来看待你,希望你扛得住压力吧。”
一名侍从适时喊道:“礼毕!”
这一句话,宣告了授甲仪式的结束。
穆正豪心道一句:“第一个考验来了。”
另一名侍从上前一步,微笑道:“程军士,黑山营有一个传统,每一位新战士首次披挂战甲,需要当众表演一次。”
此人伸手指向玻璃窗外的蓝湖,继续说道:“具体方式就是,穿着战甲越过蓝湖,抵达对岸,不得借助战甲外的任何物品,亦不得使用登鹊式。”
一双双目光,全都锁定了程瀚。
其中有期待。
也有审视。
以往之时,大部分新人身负超三十公斤的铠甲,踩踏着水面狂奔数十米,便会坠入水下。
其后的路程,他们只能憋着气,从湖底步行走过,抵达对岸钻出水面。
这一刻。
对于这位天才新人,所有人心中不自觉的拔高了要求。
作为天才,如果也像其他新人一样,岂不是愧对了天才名号?
程瀚从容点头:“我准备好了。”
*
五分钟后。
两名侍从在前方领路。
程瀚走上了一处没有栏杆的阳台,或者说,跳台。
这里正是新人展示的专用场所。
在身后。
宫正桓亲自过来吃瓜。
围观者数量不下五百人,可谓黑压压一片。
程瀚神色淡定,自顾自抽出铠甲后部的六支短矛。
一名侍从提醒道:“程军士,短矛是战甲的一部分,不能留在这里。”
程瀚点头:“知道。”
人群中响起极低的议论声。
“想取下短矛减轻负重吗?耍这种小聪明就太没意思了。”
“是啊,我当年只是一级战士,也没有玩这种手段。”Χiυmъ.cοΜ
一秒后。
程瀚眯了一下眼睛,忽然动了起来。
他握住短矛,以极快的速度,将六支短矛一一投了出去。
“呜~”
“呜~”
每一支矛出手,带起的呼啸声各不相同。
有的锐利;
有的略显沉闷;
令人惊奇的是,它们的飞行速度,居然大不一样。
有的快;
有的慢;
有的一开始飞得快,接着速度迅速下降。
还有的短矛,竟先慢后快,简直违背了直觉。
瞬息之后。
程瀚轻喝一声,高高跃了起来。
几百名围观者,看到了一套妙到巅毫的超卓技巧。
只见程瀚凌空划过十五米远,右脚战靴踩中一根飞得最慢的短矛。
“砰!”
一声闷响。
程瀚以此借力,下次跃了起来。
短矛似乎蕴含着一股反震力,他借助这一股力道,竟跳得更高更远了。
这正是——劲中藏劲。
不仅如此。
短矛还被靴子沾住,又被轻轻甩了起来,“咔”的一下插回铠甲后槽。
这是九元战技第一式的技巧——盗马藏劲。
站在跳台上的两名侍从,一下子长大了嘴巴。
两人见过许多新人表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技巧。
接下来。
程瀚凌空连续跳起了五次,每一次皆踩中一根短矛。
这委实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因为短矛先被射出去,然后人才跃出去。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想要形成一系列完美的接力跳,其中需要强大的计算力,以及精确到极点的控制力。
任何一处失误少许,表演必将失败,人也将落入蓝湖。
“砰!”
随着最后一声闷响。
程瀚恰好越过了宽达三百米的湖面,快速向下坠去,凌空翻了几个跟斗,稳稳的踩上了地面。
随后。
第六支短矛从天而降。
程瀚一动不动。
半息后。
“咔!”
短矛落入了铠甲卡槽。
这显然是一次花式炫技。
亦完美满足了要求——人过去,铠甲武器也得过去。
对岸的城堡内。
场面安静了片刻。
这一套惊人的技巧,将人人震得说不出话来。
“啪!啪!”
宫正桓用力拍起了巴掌,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今天真是开了眼界!太精彩了!”
其中的潜台词,不难听出来——我是军主,我也觉得这一套技巧很难。
“啪!啪!啪!”
掌声爆发了。
连军主都鼓掌了,谁敢不鼓掌?
其间夹杂着喝彩声。
“厉害!”
“名不虚传!”
此时此刻。
哪怕对天才不感冒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天才级别的表演。
不承认?
那你去试试!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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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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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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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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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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