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冲破层层积累的乌云倾泻而出,霞光万丈,寓意着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一整夜的雨,院子里的花落了不少。
郅家的排水系统哪怕经过百年也依旧在正常运转,曾经江城的整个排水系统都崩溃了也没影响到郅家。
池子有专门的分流管道,雨水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分流出去。
里头的锦鲤此刻还在欢快的摆动尾巴。
水里的生物没影响,但是地表上的植物却少不得受到影响,树上盛放的木槿花被雨打落了满地。
佣人一大早就忙于打扫,每次暴雨之后,各院损伤的花木都不少。
这种时候需要清理被破坏严重的花木,再重新移植新的花木种过去。
所以这一天的工作量也还是挺大的。
外面传来清扫的动静,屋内偌大的床上,床头悬挂的风铃微微晃动。
床上躺着的一男一女交颈而眠,床下乱七八糟交叠在地毯上的衣物彰显了昨晚的混乱程度。
外面的动静不大不小,基本上在主人还没起的时候打扫的佣人是不会靠近卧房的。
所以就不会有人影响他们的睡眠。
房间内一片安静,只听得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很快一道铃声打扰了还在梦中的两人。
还在睡梦中的小姑娘眉头皱了皱,抱着身边的男人往他怀里蹭了蹭。
郅淮睁开眼睛,伸手抓到了手机精准的按了静音键。
还在睡梦中的叶斐受到影响,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紧跟着又沉沉睡去。
他低头,薄唇落在她的头顶亲昵的蹭了蹭,再伸手在她后背轻抚安哄。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在响声发出的一瞬间,男人便接通放到了耳边。
“舍得接电话了?”
那边传来一道温柔的男声。
郅淮看了眼,没有标注称呼,是个陌生号码。
“她还在睡,有什么事情等她醒了之后回你。”
男人声音透着刚清醒的慵懒忪醒。
那边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紧跟着挂断了电话。
郅淮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挑眉,看了眼抱着自己睡得香甜的小姑娘。
他唇角轻勾俯身吻了上去。
叶斐迷迷糊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点点回应他。
庭院里看着佣人打扫的荆楚打了个呵欠。
昨晚上收到孙邺进医院的消息,他大半夜的跑过去处理也没能睡好。
说来这人也真是挺奇怪的,自从将证据交出去并且实名爆料叶氏之后他就没和老大再联系过了。
当然在老大这里,他的利用价值也到此为止了。
老大给了他一笔钱,虽然这小子不要。
但也还是打入他的银行账户,算是给他的报酬。
之后他们就直接断了联系。
可老大担心这人后面还会做出什么事情,让他盯着。
好在这段时间这人还算是正常,只不过每天跟着叶言秋。
其他什么事情也没做,他这边也就时不时的看一眼没太在意这个人。
没成想就一晚上没看,这人就直接被弄进医院了。
他蹲在墙角,手里拿了折断的花枝在地上刨土。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出纰漏了,老大会不会直接把他丢到南洲边境去。
“唉……”
听到蹲在墙角的人传出的叹气声。
星墨默不作声的继续低头组装模型。
一直到墙角那边传来第三声叹息的时候,他才抬头看向那边的人。
“又犯错了?”
荆楚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叫又?”
说的好像他经常犯错一样。
星墨毫不客气地点破,“夫人让你到南边去取文件,你跑到城东去了,节目录制的时候因为好奇损坏了节目组的两台摄像机,赔了不少钱,让你盯着寺庙,起火了你都不知道。”
综上所述,荆楚这人平时,是真的挺不靠谱的。
“就你这样的,换做是在先生手下,干不过三天。”星墨接着吐槽。
也就是夫人的性子好,能容忍这小子一次又一次的犯错。
先生手下,可不会有这样的人。
“你每天不记着我犯错是不是就睡不着啊。”荆楚无语道。
这些事情他都说服自己忘记了,这小子又提起来了。
“不想让人说,自己就少犯错。”
星墨说着将最后一块积木搭上去。
荆楚一脚踢在树干上,碰巧断裂的树枝不偏不倚落下,正好砸在了星墨已经搭好的积木上。
刚搭好的汽车模型瞬间四分五裂。
黑衣少年愣了愣,随即保持刚才的姿势看向树下的少年。
荆楚眨眨眼,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伸手将树枝捡了起来。
“搭的还不错。”荆楚干巴巴的夸了句。
反正搭的再好,这不都倒了吗。ωωω.χΙυΜЬ.Cǒm
卧室里的人亲热了半天,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的叶斐哼着推开他。
抬手间,她雪白的肌肤上满是暧昧的吻痕。
这男人自从开了荤之后就毫无节制,她基本上不可能有早睡的时候。
“醒了?”
郅淮抱着她哄了句,鼻尖蹭了蹭她小巧的鼻翼。
“我好像听到我的手机响了。”
她靠在男人胸口哼了声。
睡梦中隐约听到的响声,她虽然不太确定,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响了。
“我接的,是个男的。”郅淮低头在她耳边说道。
叶斐闭着眼睛哼了声,继续问道,“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
叶斐睁开眼睛,仰头就看到男人性感的喉结。
“没什么?”她说着就要伸手去够手机。
这个时间段能打电话过来的人,就是为了扰人清梦的。
郅淮伸手将她的手拦下来,起身将人抱了起来。
“该起床了。”
叶斐拢了拢身上的睡衣,盯着他锁骨上的齿痕。
那是昨晚她留下的。
注意到她的视线,男人大大方方的将人放下来,她脚踩在自己脚背上给她挤牙膏。
“下次用力点,这么不疼不痒的勾人,下场你也知道了。”
他说着将牙膏递到叶斐手里,伸手给她将散落的长发挽起来。
露出的蝴蝶谷上交错的吻痕明显。
“明明是你自己不节制,还给我找理由。”叶斐盯着镜子里的男人哼了声。
“我是有老婆的人,为什么要节制。”
这话说的没皮没脸,好像纵欲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想到昨晚那些令人羞耻的话,她回头将嘴里的牙膏沫毫直接弹到他俊美的侧脸上。
“厚脸皮。”
郅淮闭眼,伸手将脸上的沫子擦掉。
两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院子里骑在院墙上的荆楚和墙下手里拿着扫帚的星墨。
“这两人打架了?”
叶斐挑眉,就星墨这个脾气,永远都是生人勿近的性子。
比荆楚这个不着调的不知道要稳重多少倍,他都能生气。
荆楚这是得犯多大的错啊。
“老大救命啊!”
荆楚一看到出来的叶斐,急忙挥手求救。
这小子,就为了个积木,真的把他往死里打啊。
“你先下来,我有事问你。”叶斐招手道。
荆楚看了眼下面站着的人,再看看叶斐和郅淮。
“星墨。”
听到郅淮的声音,星墨听话的将手里的扫帚丢在地上。
看到他的动作,荆楚放心的从院墙上跳下来。
路过星墨身边往叶斐那边走的时候,少年冷不丁的说了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差点脚下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这丫的,组队这么长时间,这小子可是十分记仇的。
那种一点小事能记到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黑手给他弄死了。
叶斐对这两人的恩怨不是很关心,毕竟平时也是吵吵闹闹的。
她都习惯了。
“孙邺情况怎么样?”
荆楚将那边的情况传达,“孙邺还没脱离危险,现在江城警方已经到医院了。”
为了凸显这个案子的重要性,荆楚甚至以孙邺朋友的身份报了警。
人被弄成这样,警方已经抓紧开始调查。
“不过老大,他在出事之前见过叶言秋,这事儿肯定和叶言秋脱不了干系。”
孙邺这小子悄咪咪的跟了叶言秋那么多天,甚至都跟到密市去了。
他手上肯定攥着不少叶言秋的把柄。
这是被叶言秋盯上了。
“警察那边已经开始调查盛淮水晶树碎裂的事情了,把证据送过去吧。”
总是要有点什么东西,将线索往叶言秋的身上引的。
她也是个聪明的,两起案件她都身在其中,而且是以受害人的身份出现的。
且都是险些丧命的受害人。
这样的情况下,很少有人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但只要有一条线索串联起来,所有的真相都能水落石出。
“明白。”
荆楚点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按照老大的性子,别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的。
叶言秋想要她的命,她也不会这么息事宁人,将证据交给警方,这是正常的。
可他总有种老大想要用这个案子引出什么的感觉。
“叶言夏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老太太快不行了,让你过去看看。”
“这就不行了。”
叶斐在藤椅上落座,看样子林昌德出现对老太太的影响很大。
“要过去看看吗?”郅淮看了她一眼。
叶斐想了想,“过去看看吧,有些话总是要说明的。”
荆楚凑过去,一脸的神秘。
“老大,老太太进医院之前听说是和叶清远吵了一架,但是叶清远在吵架之前,是见了林昌。”
这一重又一重的,就跟叠罗汉似的。
不过想也知道,林昌和叶清远说了什么,才会让叶清远那么失态。
“我过去看看。”
叶斐说着起身,可还没走就被身边的男人握住了手腕。
他指尖婆娑女孩子柔软的掌心,“吃过早餐再去。”
两人往碧潭居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碰上了郅源。
看到一起出现的两人,他笑着打招呼。
“按照以往的习惯,我以为你们俩都已经早起抄写经文了,尤其是阿淮。”
郅淮只要在家,早上六点雷打不动过来抄写经文,这是老爷子的死规定。
前段时间听说还让叶斐也跟着一起了。
可现在这时间点都玩了,而且这两人的样子显然是刚从云中庭那边过来。
“二哥这段时间好像也挺忙的,听说是好事将近了。”叶斐看着他笑着问道。
这两天郅翰柯和江家大小姐的关系挺不错的。
外界都传闻郅家是快要办婚礼了。
“还早着呢。”郅源笑着开口。
几人一同进的门,老爷子对于郅淮早上没来抄写经文的事情没多过问。
这些天外界的消息他也都听得到,叶家的事情也是清清楚楚。
既然孩子们忙着,就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老人。
“夭夭,你奶奶的身体怎么样了?”郅远鸿看着叶斐问道。
叶斐咽下口中的豆浆回应,“那边来了电话,是不太好。”
老爷子闻言也是叹了口气,“我们这一辈的,也都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了。”
人生不就是这样的。
活得长的,慢慢的,也就将身边人给送走了。
顾芝也到了这个年岁了。
“爷爷,我准备结婚了。”
郅源的话成功的让郅远鸿的心情愉悦起来。
“想通了?”
老爷子之前跟郅源提过结婚的事情。
江家那个女儿挺不错的,前两天也带着东西来过一趟家里。
郅远鸿也挺喜欢那个乖巧的小姑娘的。
最重要的是孩子们互相喜欢,既然是桩好姻缘,那早早的把婚事定下来是最好的。
“好,安排着将你的婚事给敲定下来。”
郅远鸿这顿早餐吃的挺高兴的。
当然也不光是因为郅源婚事的事情。
看着他们都走了,郑伯给老爷子取来了新沏的茶。
“您这下高兴了吧,小少爷和少奶奶修成正果,二少爷也要结婚了。”
他们可是想的挺开的。
抄写经文的要求小少爷记得清清楚楚,修身养性的东西。
今早上他破天荒的没来,郅远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人老了,也到了这个时候了。”
郅远鸿活了这岁数,送走了太多的人,如今也开始感叹人生了。
“瞧您说的,您这马上就要有曾孙了,怎么还能这么怨天尤人的。”
郑伯轻笑着开口。
都是过来人,也都能看得出来那两个孩子现在和从前的不同。
两人的感情和从前不太一样。
不过如胶似漆,总归是好事不是坏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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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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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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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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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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