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沈世言宇文晔>第656章 宇文晔的女人!
  天色暗得很快,当他们度过那条横在眼前的苍头河之后,太阳已经落了山,整片草原一下子被晦暗的夜幕笼罩起来。

  但很快,前方亮起了无数的火光。

  成千上万的火堆一下子将大片的草原都照亮了,远远的,能看到许多人影在行走晃动,而当他们越靠越近的时候,那些人也察觉了他们的到来,立刻有一队人马迎上前来,将阿史那朱邪身后那支大军带到了另一边,他本人则带着商如意和几个亲信的士兵,直接策马走进了那片光亮。

  刚刚他们度过的那条河叫苍头河,而眼前这一大片平坦的草原便是苍头河谷,因为背山面河,水草丰沛,适宜大军驻扎,所以西突厥的临时牙帐驻扎在此。

  一直到走近,商如意才看清这牙帐的全貌。

  西突厥人在河谷两边用大石垒起了半人高的屏障,驻地内,以中间一条巨大的直道为中轴,两边宽阔的草原上星罗棋布着无数帐篷,此刻天色已暗,每个帐篷前都燃着篝火,火光闪耀,将大半个天空都照亮了;而正前方那两座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大山,应该就是过去父亲曾经告诉过她的龙虎二山,最靠近山脚下的地方也用巨石垒砌了一座高台,高台之上,跟一座宫殿般巨大的王帐悍然矗立,如同一個王者,俯瞰着自己的臣民,浑身散发着威严更凶悍的气质。

  商如意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童年游历突厥的记忆已经非常久远了,很长时间,她都快要忘记这段经历,可是,当凛冽如刀的寒风割过脸颊,风中浓郁得逃不开的泥土清香和青草的气息却让她一下子又溺进了那片如海一般的记忆里。

  她依稀记得,当初自己还不到父亲的大腿高,却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而父亲也并不嫌她麻烦,就这么让她像条小尾巴似得跟着,在这些帐篷之间来回穿走。于是,她看着父亲一会儿说突厥语,一会儿说汉语,一会儿言笑晏晏,一会儿声色俱厉,游走在不同的人之间。

  那个时候的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父亲……”

  她忍不住心中一阵感慨。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咆哮!

  这样寂静的夜,哪怕周围密密麻麻的帐篷不知道住了多少西突厥的士兵,但这些人都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太大的声响,而这样一声咆哮,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子将整个牙帐的人都惊醒了。

  周围的众人也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抬头往前看去。

  商如意也立刻清醒过来,举目看向前方,那咆哮声好像是一个人在怒吼,而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正是那高台上的牙帐。

  是谁的声音?

  就在商如意疑惑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阵低语。

  转头一看,只见阿史那朱邪对着一直跟在他身边,显然是亲信的名叫巴奇的副将低语了几句,那人领命,立刻翻身下马,朝着前方跑去。

  他的方向,好像是那高台下一旁,一个比王帐略小一些的大帐。

  那里是——

  商如意正远眺着,前方宽大的直道上,走来了一群人。

  那是一队西突厥士兵,一个个穿着皮甲,高大威猛,走在前列的两个士兵手里还高举着火把,火光闪耀,照亮了走在队伍最前列的一个。

  商如意定睛一看,那人大概三十来岁,身形瘦小,哪怕穿着一身厚厚的长袄,整个人也比旁边的士兵窄不少。他的脸生得尖,眼睛小而圆,闪烁着狡黠的光,加上嘴唇上两撇有些滑稽的胡子,让他看上去跟一只成了精的老鼠似得。

  这人走上前来,笑眯眯的对着阿史那朱邪行礼:“王子。”

  “安义大人。”

  阿史那朱邪看着他,也笑了笑:“没想到,是你亲自来迎接我。”

  安义?

  史蜀安义,西突厥刹黎可汗身边的宠臣。

  据说阿史那刹黎对他是言听计从,不仅是因为这个人巧舌如簧,阴险诡诈,善于逢迎,也因为他的父亲史蜀忽息——此人侍奉了两代突厥可汗,不断的挑拨突厥和大业王朝的关系,边境几次都险些因为他燃起战火;后来,商若鸿与千城公主合谋除掉此人,再加上之后一系列的计策,这才成功的分裂了东西突厥。

  史蜀安义的出现,像是突然来了一阵风,将商如意记忆上的封尘又吹走了一些。

  她想起自己跟随父亲游历突厥的时候,东西突厥已经分裂,所以,她并没有见过这个史蜀安义,但是,她曾无数次的在父亲和千城公主等人商议的话语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而这个名字,往往和“心腹大患”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现在想来,阿史那刹黎会在雁门郡突袭楚旸,又与梁士德勾结,后来更是跟王绍及兄弟合谋拿下太原城,这一桩桩一件件,只怕背后都有这个史蜀安义的影子。

  想到这里,商如意的心情沉重了起来。

  这时,耳边又响起了史蜀安义带笑的声音,道:“王子远征而归,在下身为臣子的,自然应当来迎接。”

  “有劳了。”

  阿史那朱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巨大的王帐,说道:“对了,刚刚那是——”

  史蜀安义也跟着转头看了一眼。

  然后,微笑着说道:“王子难道就忘记了,自从可汗在雁门郡受了伤,这些年每逢天气变冷的时候,他的伤眼都会作痛。今年,痛得比往年更厉害。”

  “……”

  “所以,”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将阴冷的目光移向阿史那朱邪身边的商如意,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狠戾:“可汗也就更记得,伤他的人,是谁!”

  “……!”

  一听这话,商如意的呼吸一沉。

  阿史那刹黎的伤眼,也就是当初在雁门郡的时候,宇文晔射伤他的眼睛?!

  刚刚那一声咆哮,就是阿史那刹黎因为眼睛的伤痛发出的怒吼?

  那他说这话,又看向自己的意思是——

  这时,阿史那朱邪也转头看了商如意一眼,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而下一刻,那史蜀安义又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王子,还是快些进去拜见可汗吧。这一次太原失守,可汗可一直等着王子回来,给一个交代呢。”

  听到这话,几个亲兵都有些慌了神,纷纷看向阿史那朱邪:“王子。”

  阿史那朱邪反倒是最平静的那个。

  他一抬手,阻止了这些人说话,仍旧微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要禀报父汗。”

  说完,他便翻身下了马。

  他一下马,商如意自然也跟着下来,看着她甚至称得上矫捷的身影,那史蜀安义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然后一侧身,抬手道:“两位,请吧。”

  他从头到尾,没有跟商如意说过一句话,但这个时候却说“两位”,可见在他的眼中,阿史那朱邪和商如意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因为在雁门郡射伤阿史那刹黎的眼睛的,是商如意的夫君宇文晔;而阿史那朱邪又没能从宇文晔的手中守住太原城,所以,他们两到了阿史那刹黎的面前,都不会有好结果。

  看着他冷笑的样子,阿史那朱邪倒是很平静,带着商如意和其他几个士兵朝前走去。

  有了那两个高举火把的士兵,他们在直道上走得很快,这条长路几乎和长安城内的朱雀大街一般宽大,地面上无数细小的月牙凹陷也看得出,这里应该是突厥士兵平时骑马操练的地方。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终于上了那座高台。

  这里的岗哨比刚刚的直道上更森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士兵的手中也都高举着火把,将那巨大的王帐映照得通体透亮。

  而他们刚一靠近,王帐内又传来一阵低吼——

  “啊!”

  这一次,能听得更清楚。

  这声低吼中夹杂着剧痛,震得整个王帐都在微微的颤抖,那些士兵手中的火把也闪耀了起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商如意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掌心,全都是冷汗。

  不过这个时候,不会有任何人安慰她,阿史那朱邪也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进去吧。”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去,跟着他走上前,已经有站在门口的侍卫见他们过来,为他们推开了沉重的帐门,立刻,里面一阵热气,跟刺眼的光亮一起,扑到了他们脸上。

  商如意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已经迈进了大门,这座王帐的确巨大,一走进来就像是走进了一座宫殿,竟有十余丈宽。王帐的左右两边各摆放了数张矮桌,桌子后面坐着的那些神态各异的男人显然都是西突厥的臣子,此刻,一看到阿史那朱邪带着商如意走进来,他们的目光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然后,又齐刷刷的看向大帐前方。

  商如意也抬头看向正上方,那里摆放着一张一人来宽的巨大的桌案,桌案后面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只一看他的衣着和头饰,商如意几乎立刻就认出了,这,就是西突厥可汗——

  阿史那刹黎!

  之前在雁门郡,生死关头,她也只是远远的看到千军万马中此人的身影,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此刻也不能,因为阿史那刹黎正紧皱浓眉,一只手用力的按着自己左眼眼窝,额头上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正忍耐着剧痛。

  那就是,宇文晔射伤他的那只眼!?

  商如意的后背又是一阵冷风吹来,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是那史蜀安义走进来,将帐门关上,最后一阵风吹过商如意的后背,才感觉到冷汗涔涔,已经将她的衣裳都濡湿了。

  关上门之后,那史蜀安义看了她一眼,然后冷笑一声,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那大帐的中央,史蜀安义才对着阿史那刹黎俯身行礼,道:“可汗,王子回来了。”

  “……”

  不过,阿史那刹黎并没有立刻抬头。

  他痛得厉害,一只手紧扣着自己的左眼,好像恨不得将那里捣碎捏烂一般,咬着牙发出的低沉的喘息声,也让整个大帐内陷入了一种紧绷的,令人窒息的气氛。

  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可汗,朱邪王子回来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就湿冷的身上,蓦地又感到一阵冷意,商如意的目光立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才看到,在那阿史那刹黎的背后,还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这个女人年近四十,虽然年纪不小,皮肤粗糙,脸上也有了一些皱纹,却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风韵,此刻微微弯下柔软的腰肢,附在阿史那刹黎的耳边又低语了几句,那阿史那刹黎立刻像是被上了眼药,也止住了痛似得,放下了紧扣在眼窝上的那只手,抬头向他们看来。

  那阴冷的目光,如同一把刀,一下子刺穿了商如意的身体。

  这一刻,之前在雁门郡,被千军万马追击的紧迫,被鸣镝射中后仿佛全身都要被撕裂的剧痛,还有被那狼一般的眼睛注视时的窒息,那些回忆一瞬间都活了过来。m.χIùmЬ.CǒM

  商如意屏住呼吸,满是冷汗的手用力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她这才看清,刚刚阿史那刹黎一直紧扣的那只眼窝,竟然是空的!

  也就是说,当年宇文晔那一箭,不仅射中了他的眼睛,而且是射瞎了他的眼睛,所以这些年,阿史那刹黎一直都只有一只眼睛!

  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可他的眼神仍旧锐利,如刀一般的目光冷冷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阿史那朱邪立刻俯身跪倒在地:“父汗。”

  阿史那刹黎沉沉道:“你,没守住太原。”

  “……是。”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

  “……”

  “你知道太原对我们突厥而言,有多重要吗!?”

  阿史那刹黎跪在地上,深深的埋着头,一句话不说。

  坐在两边桌案后的一些人,连同那个站在阿史那刹黎背后的女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隐隐的,却按捺不住的兴奋的笑意。

  但下一刻,阿史那刹黎又道:“但,你带回了这个女人——宇文晔的女人!”

  “……”

  “这,是大功!”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连同那个女人,又是一惊。

  阿史那朱邪抬起头来,刚要说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见那刹黎可汗抬手,指着商如意道:“来人,拖出去,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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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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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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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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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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