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禾在野山江和鱼伯家的幺女鱼双相识,结缘。鱼家在江岸住,每年案比的时候也算作贾舍村民。鱼小娘子勤劳、爽快,撑筏捕鱼之技不输儿郎。王葛打听鱼家情况时得知,鱼双跟王禾同岁,去年就有邻近人家求娶,因小娘子不喜,鱼家就都没应。
苇亭再次分地,王葛家分到该有的课田亩数后,请乡媒向鱼家提亲。鱼家同意了,王家立即正式请媒,纳采择之礼。两家都是好说话的,商议定下明年纳征请期。
好事成双。
洛阳。
桓真半年未归家,廷尉不急,桓真的母亲孔宪急!贴身婢女拿着夫人写的几张字找到兵营,每张纸上都有浸湿的痕迹,桓真知道那是阿母的泪水。
他羞愧难安,立即请期归家探母。
孔夫人见长子赤膊就回来了,肩上裹伤之缯渗有血斑,人和马都脏不成样,真是又心疼又气恼。
她专朝伤口上捶拳,一斥一拳:“你勇!你猛!为着旁人跟你阿父决裂,闹的满都城嘲讽你就罢了,还连累式之的名声。”
“儿知错。”桓真眼泪都被捶出来了。
“才知错?”xǐυmь.℃òm
“早知错。”
“那灯节之后兵营每次许归,你为何不归?你要知,是你欠你阿父,非你阿父欠着你!桓真,你、你长本事的代价难道就是不孝不义?你以为把自己折磨得、折磨成这模样,我就心软向着你了?”
待阿母撒完气,桓真才埋低着头,龇牙咧嘴缓解疼痛。“是儿自己立功之心太急,非为跟阿父赌气,非为旁人。”
他仰起头恳求:“阿母别伤心了,往后只要兵营许归,我每月一定回来。”
孔氏冷笑:“你人在郊外,城中对你的传闻倒有所转变,有夸你洒脱的,有赞你忠贞于情意的,更有传扬王女郎天赋匠才的。都是你的手段吧?”
桓真垂头默认。
“造这些声势有何用?只顾着半边衡加重,是王家女不敢嫁你啊!”
“她连边郡都敢闯,连谍贼的重重刺杀都不惧,有何不敢嫁?”桓真苦笑,重抬起头,伸手触摸阿母眼角的皱纹,轻声说:“是因为她知道你们不同意。咱家又不是言而不信的句章梁家,她家若应了,咱家肯定不会悔婚弃她。”
“休提梁家。”孔夫人嫌脏耳。梁家养出个竖子,不思索教训反而迁怒弱小无势的王葛,真是卑劣下作。
桓真牵动阿母衣袖:“我知阿母疼我,觉得儿若娶匠吏,是儿受了委屈。可王女郎又何辜呢?她的长辈也疼她,就因为咱家几次请媒,令旁人不敢向王家提亲,令她就要拖过及笄年纪。”
孔夫人长声而叹:“你是铁了心啊。”
“所以阿母帮帮我吧,阿母难道不想我早些成家,和新妇一起欢欢喜喜来拜见你么?如果从成亲开始就不和睦,将来真会有子女么?”
敢拿子嗣威胁她?孔夫人刚竖起怒容,就融化在儿郎久违的撒娇之意的笑脸里。
桓真:“知子莫若母,儿的志向是弯弓走马,征战沙场。我期待将来新妇能与我并肩而战,而不是我经历着血雨,她却恐惧我一身铁腥。”
最后这句,撬动了孔夫人的心。
桓彝回府后,孔夫人告知:“阿真回来了,身上有伤,刚睡着。”
“那就醒来再打。”
“打就能拗过他的性子么?”
“不打他更张狂!”
“所以就得打到他不敢、不想归家?既对此事无益,又让你们父子离心,他执迷、你不悟,总得有一人退让吧!且你知道他在兵营如此辛苦拼命是为什么,他想在今年的冬狩礼上夺得射兽首名,到时再次在众目睽睽下提出请媒的请求,这次桓家再丢颜面,众口之中就不是说他不懂事了,是说你!是说你处理不好家事,牵连陛下一年又一年烦心!”
儿郎不在跟前,桓彝气得捶一下自己胸口:“我不是迂腐之人,我要真铁了心阻挠他,能遣桓田喜去办这事?随便遣个家奴,桓式在那任县令,还能不明白我意思?”到时由桓式找个合适的儿郎给王家请媒,王家女现在恐怕已经谈婚论嫁了,还能到现在都等着孽子?
孔夫人:“我知你承继先舅遗愿,想家族更加兴盛,你恼怒这么培养阿真,他却不知你苦衷。”
“唉。他将来没有婚家的照拂,事事都得靠自己,那时后悔就晚了。”
“夫君说的对,但有一点你没想通。”尽管室内无奴婢,孔宪还是压低声音:“当年成帝潜龙之时,为何相助先舅、扶谢氏?再说王葛,的确有才能,可陛下没授意的话,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考取到准宗师么?三代帝王,都有重视寒门之意,夫君不能因己脱离了寒门,就跟陛下逆着来啊。”
桓彝被一语惊醒!半晌,他喃声自语:“是,陛下若像武帝一样尊崇门第,一定当场斥责阿真的请求,诸官都会认为正常。是,陛下只会继成帝、桓帝之愿,怎会继武帝之愿。”
暑往寒来,四序炎凉。
季冬朔日,随鼓声起,木匠师今年的最后一次国考在会稽郡都亭开启。这场匠人的盛会,前来增长见识者多,考生少。算上王葛一共九人,三人是扬州本地的,四人自司州来,另两个考生分别是豫州、荆州人。
国考的开考时间都是朔日,考核时长为整月,允许提前完成离场。木料、工具由考生自备,考规宽松,考核期间的食宿供给十分适意。不设考官,不设察验匠吏,完工的器物由郡吏当场封存,待九件考核品齐全后运往将作监。
三个月后,无论考生身处何地,可向所在郡署询问成绩。
制作棚很宽阔,考生之间的间隔有两丈,凿木、斧敲、偶尔的咳嗽声都在空旷中返着回声。
外面则安静落雪。
远处有望楼,桓真一身黑衣,站在楼屋里遥望考核场。他攒了的休期全用上,这次是独自来会稽郡,送王葛进场、等她出来,与她共同经历匠师之路的攀顶。
今年冬狩礼,他在射兽中得了首名,陛下夸他秀杰奇姿,为少年之楷。此一语,远比他和温式之在洛阳城刻意营造的传闻强,那些贬低他、贬低桓族的传言很快消声。
阿父、阿母已经同意他求娶王葛之愿,所以这次来也是告诉她,不必再拒桓家之媒了。
愿洁白之雪见证,他此生只与王葛度百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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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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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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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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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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