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着眼泪,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全喊出来,既然认错,就得彻彻底底!不能再狡辩。
“孙儿以前湖涂,不孝敬大父母,不跟兄弟姐妹和睦,还尽防着你们。葛从姐骂我骂我的对,当日鼠若能开口,被撵出去的就不是我阿母、是我、该被撵的人是我!大父,大母,那只鼠是我逮的,不是我阿母,浸了油的麻线也是我拴在鼠尾上的,呜……不是我阿母。”
“那天早上,在灶屋里,我阿母让我全当自己嘴被缝上了,嘱咐我啥都别说,啥都听她说。我先对阿母不孝,再和阿母一起骗长辈,我更不孝!”
“鳏翁跟孙儿说了,说孙儿只要真心认错,大父母一定还疼孙儿。大父母,伯父、二叔,是不是?我还是你们孙儿、是你们侄儿吧、是吧呜……”
“我认错、知错,我真的已经改了。以后就算大父母还不愿理我,我也每月来看你们一次。呜,我说完了,我这就回去了。”
“竖子幼!”贾妪把王竹揪过来,又气又心疼,扇他背上一下。这一扇,气没了,更心疼。孙儿身上瘦的都没肉了!分户的时候不是这样啊,这才过了多久?
王翁手在膝头一拍:“唉,知道大父当时为啥把你送临水亭吏那吗?我若真不管你、真恶你,直接把你分户,岂不断的更干净?”
王竹站过来,使劲点头:“翁也是这样跟孙儿说的。”
王大郎:“阿竹过来。”
“伯父。”
“我早听你二叔说了,说你改好了。其实你大父母和我们,一直在等你来。”
“唔!嗯!”王二郎附和,是这样的。
王禾几个小辈都老老实实在院里等着,没一个扒门缝偷听。等到王二郎叫了,五个孩子都进来。
王二郎则快步离开。
王翁:“贾太公去世了,过会儿借来亭里的牛车,咱们一道回去。从现在起,谁也不准打闹、嬉笑。”老人家说到这,嗓子发哽。
贾舍村进野山的两条道,都是当年贾太公带族人开辟的。村西、村北的两口水井,也是贾太公雇井匠挖的。每逢寒冬,谁家日子过不下去了,贾太公是真施寒衣、施口粮啊!
更别说允许孩子们在寿石坡上挖野菜、摘野果了。
如此仁善的长者,唉!
桓真正好在,听王二郎诉说贾太公的事后,借他两辆牛车。
天黑了。
王三郎一直不见王竹回来,越琢磨越担忧。他去打水,那竖子不在井那。鳏翁的空屋用木板在外头封了,王三郎不敢多瞅,挑了两趟水,天已黑透。
这可咋整?阿竹能跑哪去?唉,白天他回头瞧一眼这孩子就好了。王三坐不住、躺不下,还不敢出院去找。白天好防贼,夜里可不行,万一他离开,有人进院偷钱就麻烦了。不行,藏钱之处还得更隐蔽!
亥初三刻。林木苑。
王葛仰起头,闭会目,短暂的休息中,想着禽模板的粗坯。
大约二十几次呼吸后,休息结束,继续凋刻兽模板。除了正在刻的,还剩两个就够十个了,必须赶在熄烛前刻完。xiumb.com
傍晚的时候,孟女吏过来,王葛才知道解题任务是否完成,得出题者说了算。也就是说,她制完“兽禽算板”后,由孟女吏交与匠吏主事,由匠吏主事交与出题者。
这个过程中,王葛可欠三天任务。三天后,出题者未给答复,哪怕过后王葛过了此任务,也已经被逐出急训营了。
所以明早她仍要全力以赴进行日常任务。禽模板也要加速完成!
话分两头。
牛车上了新道后,跑的很快,子初一刻,王家人到了院前。王蓬、王荇、王艾在被窝里已经睡熟,贾妪抱一个,王二郎抱一个,王禾抱着王艾进来。
院门微掩。
王三郎在牛棚下的柴垛阴影里站起,惶恐转为惊喜:“阿父、阿母?你们咋回来了?阿竹……阿竹去苇亭了?这竖子也不告诉我一声就不见了,害我找到现在、门都不敢掩!”
王翁:“什么竖子?没个当阿父的样!阿竹懂事,告诉我们贾太公的事。屋子不必收拾了,挤一挤,就一夜,明早吊唁后,我们直接回苇亭。阿竹,你带你伯父、二叔都去东厢房,阿蓬他仨睡着了,别再折腾醒了。”
王三:“主屋缺席子,我、我稍微收拾下,用不多会。”他赶紧去杂物屋抱草席,进来屋后,才把后怕的那口气长长吐出来,绷紧的肩也敢松了。
刚才听到院外有车的动静,他魂都吓掉一半,柴垛那边易翻墙,他刚躲过去,阿父他们就进来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战战兢兢过日子了。
那件事和他没关系,和他没关系!他不能再跟自己犯了大错般,整日疑神疑鬼的。
要跟阿父说吗?能说吗?都过了这么多天,他现在说,是不是晚了?去年阿竹犯了那么点过错,阿父都把阿竹拎到临水亭吏那任由处置,还休了姚妇,若他把那天的事告诉阿父……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那人说的对,他要是不说,此事没人能查出来,他若说了,也已经是共罪,逃脱不了!
“啧,拿个席子还磨磨蹭蹭的。”贾妪进来。
“阿母!”王三郎这声唤,嗓门很高。
屋里太黑,贾妪看不清儿郎的神情,误会了,以为三郎生气,就缓了语气解释道:“阿母好容易见你一回,不想埋怨你,可是贾太公去世这么大的事,你还不如孩子懂事。幸亏阿竹跑来苇亭跟我们说了!”
“阿竹,还说啥了?”
“把他之前做的湖涂事认了,孩子已经改好,我和你阿父就放心了。”贾妪抱一卷席子出去。
院里的光照进杂物屋,王三郎仍在阴影里。
苇亭。
三更鼓响。
鼓槌在桓真右手中转动着,跟长在他掌心一样。这两天但凡空出时间,他就回想程霜带回来的临水亭吏查证到的消息,一条、一条的在他脑中翻来覆去。
此桉再悬,不可能真无破绽!
走出木亭笼罩的黑暗范围,他回望。鼠大郎生前活动的范围,也这么窄,就是野山、离江水颇近的田居。日升上山、傍晚归家,此人再不合群、再被旁人厌恶,终日行走的路途有限,应当也会被其余佃农、村民看到。
掌心的鼓槌停了下来。程霜转述的有条消息,他确实忽略了当中的线索。
“野山?”桓真低语。
同一时刻,林木苑。
王葛放轻动作,进居舍。现在夜里再睡在庭院有点凉。她刚跪入草席准备铺褥子,就被异物扎了腿和手。
疼的她“咝”口气,哪来的小石子?还都挺尖。肯定是被人刻意丢到她席子上的,一摸索,好几个。
谁干的?胡匠娘?
同一时刻,贾舍村。
王二郎被噩梦吓醒!一醒,梦境里的好些事瞬间忘掉大半,或许是日有所思,他梦到了前世。
他记忆又恢复了一点,记起前世一件很重要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王葛王二郎更新,第183章 阴影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