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文刚离开医院门口,正准备坐上出租车离开时。

  “修文!”

  夏千浔小跑步,大声叫着他。

  宋修文看了一眼夏千浔。

  那一刻差点就脱口而出让司机开车离开了。

  但终究,看着夏千浔这么急切的样子,哪怕忍受着被她臭骂一顿,他也不想让她失落而归。

  夏千浔喘着粗气坐进了出租车内。

  她刚刚真的以为宋修文就要离开了,不会等她。

  好在。

  没走。

  否则她还得自己打车去酒店。

  自己去酒店也好,宋修文现在不开心想要一个人静静也行。

  她担心的是,他一个人不知道会去哪里?

  万一又不接电话。

  总之,就是很担心他现在的心情。

  宋修文看夏千浔上了车,才让司机开车去了酒店。

  车内保持安静。

  宋修文看着窗外的街道,不发一语。

  夏千浔好几次鼓起勇气想要给宋修文说话,看到他冷冰冰地后脑勺,就又沉默了。

  或许宋修文此刻更想要安静。

  轿车到达酒店。

  夏千浔跟着宋修文走进房间。

  夏千浔还未开口,宋修文突然转身面对她,“夏千浔,你想骂就骂吧,没必要憋着,骂完我要睡觉了。”

  “嗯?”夏千浔愣了一下。

  宋修文在说什么。

  “虽然你可能不理解我,宋文渊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因为我生死不明,我却还能够理所当然的睡大觉。不管你信不信,实话告诉你,人一直熬夜不睡觉,也会心梗而死。”

  “修文,我是来陪你一起睡觉的,昨晚其实我也没睡好。”夏千浔说道,“我也担心你会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不睡觉,我反而很怕你不睡觉。”

  宋修文看着夏千浔。

  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以为夏千浔是……

  “你以为我也在生你气吗?”夏千浔一下就看出来了宋修文的心思。

  “不该生气吗?”宋修文视线转移,带着些自嘲地味道。

  “反正宋文渊早晚都会知道的。”夏千浔直言道。

  宋修文又笑了一下。

  笑容还是很落寞。

  所以夏千浔也觉得,他真的告诉了宋文渊他残疾的事情吗?!

  他也没有解释,就听到夏千浔突然说道,“宋文渊这么聪明,你不告诉他,他就不知道了吗?”ωωω.χΙυΜЬ.Cǒm

  宋修文眼眸微顿。

  他看着夏千浔。

  “我猜对了是吗?”夏千浔问宋修文。

  宋修文没有说话。

  但沉默就是默许。

  “其实在医院我就猜到了。宋文渊从小就很聪明,他醒了过来之后肯定会问他的身体状况,然后会有各种方式,试探出他想要的答案。”夏千浔说道,“今天不是你,就会是其他人被他质问。和你没有关系的修文,你别自责。”

  “我才没有自责。”宋修文很大气地说道。

  就是心里有点憋得慌。

  就是……宋家没有任何人会先相信他。

  “你为什么不解释呢?”夏千浔问他。

  “有什么可解释的,谁会信?”宋修文讽刺道。

  “但至少说出来,总比默认的好。”夏千浔直言。

  宋修文摇了摇头,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想要让爸妈,发泄悲伤的情绪。”夏千浔猜测。

  宋修文抿紧了唇瓣。

  “宋文渊又去急救室抢救了一次,你也担心爸妈接受不了,所以宁愿被他们骂一顿,出出气,也不告诉他们真相。”夏千浔问他。

  “我没有这么伟大,只是单纯不想说。”宋修文幽幽地说道。

  “才不是。”夏千浔其实看得出来宋修文的心思。

  他这个人其实不太会撒谎。

  一般撒谎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就不对。

  “修文,你真的很善良。”夏千浔由衷地说道。

  她甚至宋修文比宋文渊更善良。

  对,从小到大,宋文渊都是宋家人的骄傲。

  宋文渊对父母也很尊敬。

  可是宋文渊于这个家而言,只是在索取,从来没有付出过。

  反而是不被待见的宋修文,尽管曾经的他经常调皮捣蛋,但加油但凡有什么事情,他都在。

  “我要睡觉了。”宋修文被夏千浔说得不好意思了。

  耳朵都红了。

  他不是一个煽情的人,也做不来煽情的事情。

  他直接就走进了浴室。

  夏千浔看着宋文渊的背影。

  好在,她跟着一起回来了。

  否则,宋修文这么得不到理解,他该有多难受。

  从小到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宋文渊的身上吧?包括她。

  宋修文会羡慕吗?!

  会嫉妒吗?!

  可他从没有说过,他甚至从来没有和宋文渊争抢过什么。

  夏千浔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这种情绪蔓延。

  现在宋文渊还在重症监护室,宋父宋母肯定身体会受到影响,他们现在更需要养好身体。

  等一切都过去了。

  她一定要,好好弥补宋修文。

  宋修文洗完澡之后,就睡在了大床上。

  要说他是不是真的能够睡着……

  他其实也不确定。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面都是宋文渊,满身伤痕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

  下一刻突然就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暖呼呼的。

  宋修文身体微紧。

  “修文,我陪你一起睡,其实昨晚上我也没怎么睡着,一直想着很多事情。”夏千浔说,“但这样不好,还是要睡觉,还是要保证自己的身体,爸妈要是坚持不下去了,还得靠我们。”

  宋修文应了一声。

  房间安静下来。

  不知道多久。

  两个人都睡着了。

  哪怕刚刚夏千浔那么说,但谁都不敢保证真的能够睡着。

  却好像又在下一刻,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时间有点长。

  可以说昨天到今天,身心都透支了。

  如不是突然电话响起,两个人还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

  宋修文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妈。”

  宋母听到宋修文的声音,本就夹杂着的怒气,此刻更重了,“宋修文,你哥还在重症监护室,你就真的这么理所当然地睡觉吗?!你让你哥又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宋修文抿唇。

  心里明显有些情绪起伏。

  但他没有发作。

  换成以前,他早挂电话了。

  这一刻他居然还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句,“你找我什么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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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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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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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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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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