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都在上课,而其他的高一新生都去参加入学典礼了,因而偌大的校园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这样更好,没有其他人打扰,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参观这座校园了。
兜了一圈,我终于发现了一个令我舒心的地方——琴房。
这是一间没有任何华丽装饰的房间,里面陈设着许多架钢琴。
我走到临近的一架钢琴前,随着指尖轻轻划过,一道清脆的声音瞬间响彻琴房。
我已经好久没碰过它们了。当再次抚摸那些黑白键时,我的心里竟有些怯意。
恍惚地坐了一会儿,我随即起身离开,继续参观着校园。
在球场的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我注意到那里悄然坐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个女生。
只见她那一头乌黑的随意地搭在肩头,双手紧抱膝盖,安静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好长,单薄的身影莫名令人心疼。
我看她在那里坐了好久也没有什么动静,好奇地走上前去问道:“那个,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啊?”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依然安静地坐着。
我突然觉得有种强烈的孤独感正在席卷着我。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固执地说。
站在她身后的我看不清她的模样,背对着我的她应该也看不到我满心的疑惑。
这时,一阵微风袭来,轻轻地吹起她的长发。
夕阳下的她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像是一个披着金纱的雕塑。
我很努力地想打破这种孤独感,可却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感到有些乏了。毕竟整个下午都在走走看看,确实该回去歇息了。
我刚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一道请冷却很好听的声音:“你是谁,怎么会来这儿的?”
“额……不是,是我先问你的,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转过身来,红着脸说。
“你真的很固执哦!”说话的时候,她依然背对着我。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突然间,我意识到了身体有些不适,急忙道:“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便……”
说话间,我已经跑出去了好远。可没过多久,我又不争气地回来了。
“那个,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鬼使神差地问道。
听到这话,她终于转过身来。
此时虽然已经入夜,但我还是清楚地看清了她的脸。
“好漂亮!”我情不自禁地低声道。
她站起身来,微笑着说:“初次见面就问女孩子的姓名,可是不礼貌的哦!若是有缘分,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你!”。
我红着脸,强装镇定地说:“那个,你应该回去了,夜里很凉的。还有,记得吃点东西,我看你好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我,似是没想到我会说这番话,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也许是因为周围太暗,我并没有看清楚。但是,直觉告诉我,她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e中素来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年新生入学分班后,班主任总会挨个点名,而晚自习便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我自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在晚自习时写些矫揉造作的文章,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我原本打算继续写那些文章的,怎奈班主任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听得我心烦,只好暂时停下了手中的笔。
“王山……”
“到!”
“卫言……”
“到!”
……
不知过了多久,班主任公鸭嗓一般的声音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美丽的名字——郁可儿。
一阵沉默后,教室后排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到!”
我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转身看了看,只见声音的主人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生。
她扎着漂亮的高马尾,一双眼睛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我当即认出了她,只是,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在看她。
“哦,原来她叫郁可儿啊,真漂亮!”旁边几个男生立即讨论起来。
那时候的男孩子们,热衷的莫过于美女、球赛与游戏。他们每天都会把大量的课余时间用来评判哪个女生最漂亮,楼道里永远都是拥挤的。
“这个世界果然小得可怜。”我心想,笔下不经意地写下了她的名字。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很简单。我每天穿梭于教室与宿舍,时不时地跑去琴房,装模做样地练习几首曲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对e中的生活也熟悉了起来,渐渐地也结识了几个聊得来的同学。至于郁可儿,她似乎一直就是寡言少语的样子,很少与别人交流。
打从一开始,她给我的印象就是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疼。而我也没有和她有更多的交流,甚至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交集大概就止步于此了吧。
直到有一天,我又一次发现她一个人静坐在球场的那个角落里。
我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在这种地方待着,不觉得孤单吗?”www.xiumb.com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依然安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她说:“要不我做你姐姐吧!我们都是孤独的孩子!”
我机械般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啊,反正我正好没有姐姐。”那时候的我,根本不会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与她相关的事。所有的开心与不开心,都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想。直到许久之后,我都清晰地记得。
高中的生活似乎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忙碌,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所以每天我都有大把的时间荒废。每天下午,我都会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夕阳,眼前总会浮现出郁可儿的身影。她似乎一点也没变,而我,却有些不同以往了。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看夕阳的,模糊地记得好像是个很久的习惯了吧!
那时候的我很喜欢吃糖果,尤其是在那些万恶的考试过程中,我更是离不开。或许在郁可儿的眼中,我就是一个喜欢吃棒棒糖和八宝粥的小孩子吧!又酸又甜的苹果味的真知棒,成了我那些回忆里最甜美的味道。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果的,时不时地都会见到她从背后拿出一颗苹果味的真知棒,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小屁孩,叫姐姐就给你吃!”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糖果了,所以每次我都“忍辱负重”地妥协。那时候的我,还是不怎么习惯叫“姐姐”这个称呼的。毕竟十多年来,第一次开始叫人姐姐,总会觉得有些怪怪的。经过我与她多次谈判之后,她终于勉为其难地接受我叫她“老姐”,因为她觉得这样叫会让她变老,而我则坚持强调这是一种亲密的称谓。
有一天体育课上,她突然跟我说:“小昱,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递给我一颗糖果,依然是我熟悉的味道。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让我叫她姐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她的神情,似乎不是很好!
寂寞顶楼,大雨如注。我们俩并排站在走廊上,看着窗外淅沥的秋雨,一句话也没说。远处花坛里的芭蕉树在风中孤独地摇晃着,楼下积水里不时传来一阵阵虫子的哀鸣。我知道,冬天快要到了。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我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能够这样待在她身边,陪她看雨,似乎就已经足够了。她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我突然想起来《风云二》中的一句话——“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那种情境,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我不禁笑了笑,却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不说话?”她突然问我。不知什么时候,她也咬着一颗真知棒。原来她也喜欢吃糖果啊!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说,“我喜欢这种安静,尤其是有人陪着。”
她突然笑出了声,说道:“小昱,你真可爱!”
我也笑了笑以示回应。大概是她并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又或是她装作不明白,反正这一刻的我,根本不想计较这些。我只想好好珍惜眼下的光阴,至于其他,我不愿去想,也懒得去想。
很快地,雨过天晴,一道彩虹高挂西天。残阳透过树叶,在积水中映出斑驳的影子。
我说:“还记得我们刚见面那天吗?”
她顿了顿,笑着说:“当然了。那个时候的你,好像很幼稚啊!啊!现在也是哦!傻孩子。话说,我总觉得你心里面藏着事,要不要说给我听听啊?”
“不要!”我果断地拒绝她。
“这个地方很漂亮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转换话题。
“打从你坐在窗口看夕阳时,我就发现这里了。”她轻笑着说,“好了,回去了。”
我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却已经转身走开了,我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苦笑。
“再不走你就要遭殃了!老班头刚去了教室!”走出好远的她坏笑着说。
我无奈地垂了垂手,望着雨后的天空,心情很是落寞。
回到教室,老班头果然已经开始唾沫横飞地开着班会了。我懒懒地打了声“报告”,老班头狠狠地盯着我,有些生气地说:“褚昱枫,你要是再迟到就给我抄十遍班规!回去坐好!”
我挤出笑容,千恩万谢地回到了座位。
两周后,我过生日。她给我买了一大堆零食,乐呵呵地说:“傻孩子,好好吃哦!”我“感激涕零”,吃了一周不花钱的零食。
这年圣诞节的时候,她送给我一颗大苹果,略带戏谑地跟我说:“以后有钱了,就用卡车给我还哦,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就全世界追杀你。”
我四指朝天,笑着说:“对天发‘四’!”
时间匆匆而过,快乐的时光转瞬即逝。这年年末的时候,她送了我一张贺卡,上面写着:
“说好的,你只许认我一个人当姐的。如果再敢让别人给你当姐,我肯定跟你没完。放心吧!我会永远只有你这一个弟弟的!明天元旦呢!好好过!”
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是周五吧!
当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将黄土高原的尘沙吹向人心里时,意味着冬天真的来到了。除夕那天,我收到了欧阳淇发给我的短信:“一个假期的时间,足够让你忘记一个人了吧!”可怜我自以为是的喜欢,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宣告死刑了。如果没有她,大概我从不会想到冬天竟是那样寒冷。
我曾经固执地认为,喜欢一个人,只要将内心的想法说给她听,就一定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后来云确实开了,但月并不怎么明。
收到短信的我坐在沙发上哭了好久,连年夜饭也没有吃。夜里,我打电话给老姐,可一句话也没说,我们俩就在电话两端保持着沉默。最后,她问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随便打个电话!新年快乐!”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电话那头稍微沉默了一下,传来了她清脆的笑声:“傻孩子,我也想你!”
在那一瞬间,我好像又哭了起来!我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欧阳淇的事,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给她——“欧阳淇说要我忘了她!”那时候,我总跟身边的人提起欧阳淇,书桌上、课本上,到处都有欧阳淇的名字。老姐曾半开玩笑地跟我说:“这名字看得我眼晕。”我笑着跟她说:“你这是嫉妒!”
过了不久,我收到了老姐的回复:“傻孩子,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于是,我又打电话给老姐,絮絮叨叨、言语不清,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究竟说了些什么。最后,她说:“傻孩子,洗洗睡吧!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天亮后,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
后来,冬天过去了!
后来,我总在庆幸,即便那年冬天再冷,也幸好有一人给予我最温暖的陪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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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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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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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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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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