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肖虎,本夫人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你照看好公子,千万不能随便离开客栈。可你倒好,我前脚刚出门,你后脚就带着公子溜出去了,真当本夫人的话是耳旁风吗?你该知道公子的身体情况,若是发生意外,或是被外人得知了公子的情况,那我们成国公府可就麻烦了。”那女子脸色阴沉,斜了一眼一脸惶恐的肖虎,冷哼了一声,愤愤地道。这些年来,成国公府一直远离京都,也不知道京都如今有哪些名医。她下午亲自拜访了一位故人,就是想打听一下这件事。临出门前,她还特意吩咐过肖虎,绝不能让扈豹出门。可结果呢,扈豹不仅出门了,还回来得这么晚,简直是可恶。再说了,他们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扈豹在外面遇到了危险,那她这个当娘的后悔也来不及了。这样一想,她就更对肖虎不满了。
肖虎自然明白自己今晚的失职,又见那女子发怒,他也不多做辩解,躬身抱拳道:夫人恕罪,小的知错了!”话虽如此,可他不过是个护卫,怎么可能管得住扈豹的行动呢。然而,在面对面前这个女人的责骂时,他还是乖乖地领罪认罚,并将所有的问题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那女人见肖虎的认错态度还算不错,也就不打算多做追究了,可往后一看,只见扈豹的脑袋上裹着许多布条,很明显是受了伤。面对这种情况,她刚缓下去的暴脾气又爆发了。
“豹儿,你这是怎么了,疼不疼?”那女人一脸心疼地摸着虎豹的额头,随后转过身来,愤怒地道,“肖虎,这是怎么回事儿,豹儿怎么会受伤的,有没有看过先生?你身为豹儿的贴身护卫,就是怎么保护他的?成国公府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回报我们吗?”
等那女人发泄完了,肖虎这才将今晚的事如实地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沈熠说他有医治扈豹的办法,又说刚才回来时已经请先生给虎豹看过了,好在伤得不重,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而自从扈豹患病后,这位夫人对于扈豹也是更加地宠溺了,大有一种“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同时,她的状态也一天不如一天,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这让肖虎感到又害怕、又为难。可他是成国公府的人,也不能随便离开,只能一直默默忍受。
那女人仔细地听着肖虎的话,想知道扈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当她听到扈豹夜逛青楼却被一个早已脱了贱籍却还住在青楼的女子砸了一花瓶时,她的心里又疼惜、又愤怒、又好奇;当她听到肖虎用了那种恶心的方法将假死的扈豹救回来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刀杀了肖虎;当她听到扈豹因为病情复发而伤了镇国侯府和同安县子的面子,以至于被迫送出两万两银票时,不免觉得有些肉痛,同时又很担心扈豹的病情会被传得纷纷扬扬的;而当她听到沈熠有治疗扈豹的方法时,不由得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刻与沈熠亲自谈一谈。尽管沈熠的办法没有充分的把握,但她也想试一试,就算最终没有理想的结果,她也心甘情愿地认了。
“肖虎,我要见见这位沈子爵,与他当面谈谈!”那女人吩咐道,“明天一早,你拿着我的请帖,请他到这里来一趟。我们这次是偷偷来京都的,再加上豹儿的事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就只能委屈这位沈子爵了。你要将我的顾虑和担忧与这位沈子爵说清楚,可不能让他觉得我们成国公府的人缺少礼数。只要能治好豹儿,这个恩情我会永世铭记的。听清楚了吗?”
“是,夫人,小的记下了!”肖虎恭敬地道。他虽然也很希望扈豹能恢复正常,但还是有些担心。为了治愈扈豹,府里这些年来先后请了许多名医,甚至还有一些走方郎中和江湖术士,吃了许多药,花了许多钱,可到头来却什么用都没有,以至于他都失去了原有的信心。
那女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在傻笑的扈豹,担忧地道:“行了,去把谷先生请过来吧,让他给豹儿好好地检查一遍,千万别落下病根来。今晚的事事要严格保密,千万不能传出去。”
成国公家大业大,又有很多儿子,这位谷先生是专门负责扈豹的父亲扈彪这一房的医者。自从扈豹患了这种奇怪的病之后,他就一直全程参与治疗。虽说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但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扈豹有病而不用担心泄露消息的人,因而深得那女子的信任。
听到那女子这样说,肖虎暗暗松了口气,知道今晚的事总算过去了。此刻的他心中暗喜,但面上却表现得惶恐不安,恭敬地应了一声,来到拐角处的房间,敲响了那位谷先生的房门。
另一边,回到侯府的沈熠却没有直接回梧桐院,而是来到了紫竹院。今晚与扈豹的见面让他对成国公府产生了兴趣,很想找沈泓打听打听相关的消息。圣帝此前告诉他,前康王的嫡女嫁入了成国公府,虽说没有受到康王之乱的牵连,但成国公府却因为康王之乱而淡出了朝廷,从此远离京都。再加上他今晚听到痴傻状态的扈豹说要“去找娘”,这更加令他好奇扈豹口中的娘究竟是不是前康王的嫡女。若真是如此,他就必须好好考虑一下康州府的事了。
沈泓此时正在书房看书,听到屋外有人敲门,他也没有抬头,只是懒懒地道了一声“进”。
得到沈泓的允许后,沈熠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恭敬地向沈泓施了一礼,好奇地道:“爹,都这么晚了,您竟然还在看书,小心得近视眼。不对,照您这个年纪,应该是得老花眼才对。”他这话虽然听着像是在埋怨沈泓不知道保护眼睛,但心里还是充满了对这个父亲的关心的。
沈泓虽然不明白沈熠口中的“近视眼”和“老花眼”是什么,但也听出来了沈熠话中的关切之意,不禁欣慰地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爹就不看了。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是有什么心事吗?难不成是因为今天的圣旨让你觉得有些不安?”
“圣旨?”沈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沈泓说的是圣帝允许他建立私卫的事,忙不迭地摇头道,“爹,不关圣旨的事,孩儿想问您关于成国公的事,不知您对此人是否有所了解。”
“成国公?你怎么突然打听起他的事来了?”沈泓很是困惑地道。由于众所周知但不宜搬到明面上的原因,成国公淡出朝廷已有近十年了,很多人都快忘了圣朝还有这样一位国公存在,可沈熠却主动提起了此人,这实在令他感到费解。再一联想到沈熠昨天说的事,更是令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觉得成国公与康州府的事有关吧?”
沈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苦笑道:“陛下派了这么一件差事给孩儿,孩儿自然要提前考虑好所有有可能的因素。孩儿查过资料,成国公举家离京后,就回了康州府老家,而他的儿媳妇又是前康王的嫡女。这些贵族之间的牵连太深了,孩儿不得不考虑这一层关系。”
沈泓沉默着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沈熠的话。片刻之后,他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成国公扈虞的事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反正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若沈熠真心想查,也瞒不了他。
与圣朝现有的所有国公一样,扈虞的爵位也是继承了其先祖的。圣朝立国后,太祖皇帝论功行赏,一共封了五位战功卓越的公爵,这五人分别是镇国公沈睦、定国公荆瀚、安国公班瞻、宁国公郭舜、成国公扈昊。除此之外,太祖皇帝还与这五人约定,百年之内,只要其子孙不犯十恶不赦之罪,该爵位便可世袭罔替。
悠悠百年转瞬即逝,原本的五位公爵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他们的爵位也都被各自的嫡系子孙继承了下来。而当镇国公的爵位传至沈桐时,已经过了百年。因此,沈泓才会上书自请降爵。同样的,现任成国公扈虞也是最后一代公爵了,只要他一死,其子孙的爵位也要变为侯爵甚至更低,而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除非其子孙后代能凭自己的本事将爵位挣回去。
扈虞共有三个嫡子,嫡长子扈棋娶了前康王的嫡女赵君慧,这桩婚事在当时原本是一时佳话,扈家的地位也因这桩婚事在朝中水涨船高,一度压制了其他几位国公。可后来,康王之乱爆发,圣帝虽然没有迁怒与前康王有姻亲关系的扈家,但扈家却因为此事的影响,不得不远离朝堂。自此之后,一时风头无两的成国公府便消失在了朝廷的视野中,渐渐被人遗忘。
说到这里,沈泓突然停了下来,优哉游哉地喝起茶来。沈熠原以为沈泓说累了,打算先喝口茶缓缓,然后接着讲,没想到沈泓这一停就彻底地停了下来,丝毫没有继续讲述的意愿。www.xiumb.com
“爹,您说完了?”沈熠感觉自己等了有四、五分钟,可还不见沈泓开口,只得提醒道。
“完了啊,怎么?还不够吗?可爹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沈泓愣了一下,无辜地道。
“也不是不够,就是孩儿没有听到想听的内容。”沈熠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得随口敷衍道。毕竟他也不是查户口的,总不能问成国公有几个孙子,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得病吧。
“这样啊,那爹也没有办法了。”沈泓有些惋惜地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爹也觉得有些乏了。对了,那位谢院长晚上还在到处找你呢,你明天好好陪他聊聊。”
“是,爹,孩儿知道了!那孩儿就告退了,您早些歇着!”沈熠施礼拜道,随后退出了书房,牵着候在外面的芸儿的手,有说有笑地回了梧桐院。
翌日一早,沈熠尚在沉睡中,耳边却传来了芸儿的声音:“少爷,该起床了,外面有人找您,就是昨晚见到的那个大汉,现在正在书房等着呢。我看他的样子挺着急的,您要见吗?”
沈熠懒懒地哼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睁开了双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坐了起来,任由芸儿给他穿戴整齐。直到一面湿毛巾覆盖在他的脸上时,他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乖丫头,你刚才说谁找我?”沈熠后知后觉的道。他刚被芸儿叫醒的时候,整个人还没彻底清醒,也没有听清楚是谁找他。等到洗漱完毕后,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儿。
“就昨晚我们去看望沁儿姐姐时遇到的那个名叫‘肖虎’的汉子,他还拿来了一封请帖,说是他家主人有请,具体的细节要亲自跟少爷讲,反正还挺神秘的。”芸儿认真地介绍道。
“肖虎?主人?”沈熠陷入了沉默。他原以为是明伦书院的谢礼昨天没找到他,这才会一大早地亲自上门来抓他,没想到来人竟是成国公府的人,还扯出了一个主人。他昨晚还在因为没有打听到成国公府的具体人员而感到遗憾呢,可今天就有真正的成国公府的人来找他,这也太巧合了吧。但怀疑归怀疑,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反正有玄策在,也没什么人能伤到他。
芸儿见沈熠沉默不语,以为他不想见肖虎,于是道:“少爷若是不想见,那就不见了呗,怎么心事重重的。那个扈二公子是个坏人,欺负了沁儿姐姐,这个护卫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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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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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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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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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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