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但身处在山沟沟当中的徐家村却仿佛个世外桃源,真应了那句不知有汉何论魏晋,村路村外的景象与徐诗梦记忆当中的没有任何区别。
路过村口二堂伯家的小卖部的时候,徐诗梦进去买了两瓶罐头和两袋蛋糕,她身后的背包里还有在市里买的中老年高钙奶粉和黑芝麻糊,这些都是美凤姥姥爱吃的东西。
回到村子的徐诗梦先到了家,把给爷奶带回来的钙片和多种维生素片留给他们,然后就拎着东西急匆匆的往李美凤家的那间小土院走。
与冬天那冷清到游戏额荒凉的景象比起来,夏天的美凤家的小土院显得非常有生机,院子内的杂草被清理的干二净,菜园子里豆角、黄瓜挂满架,旁的空地上还种着茄子、青椒和西红柿,远远的看过来,满院都是生活的样子。
徐诗梦过来的时候,李美凤真蹲在院子里给姥姥清洗衣物,听到门口那边有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一看,就见徐诗梦双手拎着满满的东西,站在门口看着她。
多年不见,在看到美凤姐的时候徐诗梦居然有了瞬间的恍惚,院子里的那个人,还是那张熟悉的脸,此时看起来却有些陌生了。
“诗梦?真的是诗梦!你怎么回来啦?你不是在省城念书吗?”突然间就看到了儿时的玩伴,李美凤又惊又喜。
“我们考完试等着听分,在学校待着也没什么事情我就回来了,后来听我妈说你回来了,老奶奶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就想着回来看看。”
徐诗梦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李美凤,三年没有见面,她长高了,漂亮了,眉宇间充满了生机和英气,就像是那些生长在山间土石中的松树样,坚韧又挺拔。
徐诗梦望着这样的她,不知道为何鼻子就有些发酸,用力眨眨眼将蒙在眼睛上的水汽驱散,徐诗梦一个大跳直接扑倒了李美凤的身上。
“美凤姐,我好想你,这些年你在国外过的怎么样?工作辛苦吗?同事们好相处吗?她们有没有因为你是外国人就欺负你?”这些话徐诗梦给李美凤写信的时候总想问,但她怕问了让身在异国他乡的美凤姐更想家,就始终都藏在心里没有落到纸上。
如今见到那个人了,徐诗梦藏在心里的那些话终于可以问出来了。
李美凤被徐诗梦扑的向后倒退了步,站稳身子后立马就听到了徐诗梦的那些问题,那话中满满的关心和担忧让李美凤心中暖暖的,她用手抚了抚小姐妹的后脑勺回道:“我是调去总厂工作,又不是之身出国去打工,再怎么说厂子里的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吗,那就好,你过得好就行。”徐诗梦抽着鼻头,眼眶红红的。
李美凤见状拉着她往屋子里走一边走边道:“太阳这么热,咱们就别站在院子里面聊了,快进屋,姥姥,诗梦来看你了。”
屋子里正在闭目养神的美凤姥姥闻言睁开眼睛,有些混沌的双眼看见进屋的徐诗梦,抬起手招呼道:“诗梦来啦,快上炕。”
说完又瞧见了徐诗梦拎了满手的那些东西道:“你这孩子,来就来吧,拿东西做什么?你还是个孩子,还在上学,快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给你爷奶吃。”
徐诗梦看着看头上倚着的那个干干瘦瘦,满头白发,脸色萎黄点血色都没有老太太,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春节的时候她过来给老太太拜年时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才半年多的时间,美凤姥姥看起来却像是老了十岁样。
想着在商铺时老妈说过的那些话,徐诗梦心中更难受了,她把带过来的东西交给美凤姐,自己脱下凉鞋爬上火炕,边往老奶奶身边凑边回道:“老奶奶你放心,那些东西是我用自己的奖学金买的。我参加奥数比赛每次拿奖都有奖金的。”
“噢,我知道,你爷你奶说过的,说你还代表省里去参加国家的比赛,还拿奖了?真是有出息呀,你可是村里的孩子们当中学习最好的。”
徐诗梦闻言笑了笑没接话,从小她就是村里长辈们口中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多年的历练下来,徐诗梦现在面对亲戚们的夸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徐诗梦不回话,美凤姥姥也不见怪,只是拉着她的手,继续说着话,说的大多数都是一些过去的事情。
徐诗梦也不插话,就在一旁听着,但听着听着她就眉头微皱,因为她发现老奶奶与她说话的时候,偶尔会颠三倒四,出现些逻辑上的混乱。
然后她看着老太太面上显出有些疲惫的样子,就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到院子里去摘根黄瓜吃,其实就是想出去让老太太歇歇。
徐诗梦来到院子里,见美凤姐正在将刚刚洗好的衣服挂在院子里晾晒,就走过去帮忙。
李美凤见状连忙阻拦道:“水凉,你别动了,弄你手洗衣粉,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我也不搓,就帮着你把衣服拧干。”徐诗梦说着从水盆里捞出一件外套,动手拧了起来。
两个人干活要比个人快得多,将满盆的衣物都拧干挂在衣架上后,徐诗梦往屋子那边看了眼,见刚才还守在窗边看她们俩的老奶奶件不在窗户旁了,应该是累了躺倒炕上休息区了。
确定老人没有看她们,徐诗梦这才凑到美凤姐旁边小声的问:“姐,我老奶奶的病到底咋样了?”
李美凤闻言捏在晾衣架上的手握的紧紧的,低下头回了句:“大夫说熬时间罢了。”
徐诗梦闻言心下沉道:“这么严重?咱们这边要是治不了,不行就往大城市送送,那边说不定能有办法。”
徐诗梦在省城待了快一年,深知那边的医疗条件肯定要比龙城这边强多了。
只要能有办法,徐诗梦相信以美凤姐的性格,她是肯定会给老奶奶看病的。
“片子、病例和检查报告我托人已经往省人民医院送过了,那边样回复说希望不大。我姥姥现在哪里都不去,说就要在村子里守着老屋。”
李美凤的话让徐诗梦特别难过,但她能看得出来美凤姐更难过。
她有心安慰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毕竟现在这种状况,再说什么、如何安慰都是苍白且无力的。
李美凤不想让徐诗梦跟着自己起伤心,见她不知所措就转移话题道:“你回来的时间也挺巧的,南皋乡的马丽,就是和当年和你个班级,当过班长还与你做过同桌的那个小姑娘,你们俩关系还挺好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啦?”徐诗梦不知道美凤姐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自己小学时候的那位老同学。
“她要订婚了,婆家就是嘎查村的,后天男方到女方家来送聘礼和六礼,我们家和马丽家有些亲戚关系,得过去吃订婚宴,你是马丽的老同学,你要不要起过去看看?”
“啥,马丽要订婚?她才多大?”震惊的徐诗梦在心里默默计算。
她今年十六,马丽比她大两岁,那不就是才十八吗?
就算是已经成年了,这个年龄订婚也太早了些吧?
太过惊讶的徐诗梦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年我初中毕业回老家疯玩的那一年,得知我儿时的小伙伴即将订婚的消息简直惊呆了。她就比我大两岁,当时虚岁才十八,就订婚了,一辈子就这么被决定了。后来听说她订婚之后就跟未婚夫一起外出打工,好多年我们都没有在见过面,在碰面的时候我才刚毕业,她已经是俩孩子的妈,我们依旧能说说笑笑,但彼此都有些唏嘘。Χiυmъ.cο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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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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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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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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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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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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