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灯四起,道路上逐渐鲜少人烟,静谧安逸之气降临在这片土地上。至少人们无须再忍受酷暑的煎熬,这也是大自然如今能带给下河镇乡里们唯一的慰藉了。
然而对于白凤来说,如此静夜,若不趁着夜色庇护回到张家药馆里商讨对敌策略,岂不是浪费时机?
只不过,此时的他与慕容嫣正作为鄂炳还的门客,被团团“保护”在太平道观内,无法轻易脱身。为此,他们只得专心研习着手中的《金石要匮》,借此消磨时间。
他们二人身处在一个别致的屋子里。这是由两个彼此相连的房间所构成的屋子,专门为那些有着特殊要求的达官贵人所筑。例如身居要职,需要旁人随时护卫者,此类人等便会居住在里屋,让侍卫居住在外屋随时听候指示。
包括白凤、慕容嫣二人在内,他们皆被司马荼特殊招待,暂住在如此别致的屋子里。名义上太平道是为他们提供保护,实际上,则是实行着“无微不至”的监视。
因为房子的里屋无门无窗,完全封闭。需要进出者,必须经由外屋,并且经过房外的太平道守卫方能成功。
如此精心的筹划,仿佛业已将所有的密谋皆扼杀在摇篮之中。然而,这却并不能让那位少年剑客就此束手就擒。
早些时分,鄂五小姐便以兴趣为由,向太平道借来一本关于金石的百科全书。实际上,是白凤在幕后谋划,他企图从借来的《金石要匮》中寻找关于“啖石”的详细记载。琇書網
在弄清楚“啖石”的来由之后,白凤与慕容嫣便以“送还典籍”为由诓骗门前的太平道守卫,再光明正大地踱步至鄂霏英的屋前。
由于鄂霏英性情乖戾,经常同太平道里的道人发生冲突,以致于所有人都不敢招惹她。就连看守在她房门的守卫也得退避三分,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鄂五小姐会以他们道人不守规矩为由大加批判,闹个天翻地覆。所以,她的房门前一般都鲜少人来往。
借此契机,白凤才寻得完美脱身的妙计。
同鄂五小姐会合后,白凤、慕容嫣二人当即将妙计相呈:白凤借来鄂霏英之戎服,再走到里屋易装易容,装扮成鄂五小姐身着男装时的模样;鄂霏英则拿过龙鸣剑与那串铜铃,换过白凤身上原本的衣服,易装易容成为那位少年剑客。
慕容嫣见“凤哥哥”霎时比平时身子小了半截,而“英姐姐”则更似男儿,顿时不禁笑道:“凤哥哥,如此偷梁换柱,真的可以蒙混过关吗?”
“只要不被他人知道,‘白凤’曾经离开过道观便可。”白凤回道:“司马荼胆敢设坛求雨,那他肯定有把握,在这几天内会有大雨来临。倘若不抓紧时间谋划,到时候只会让更多的人误入歧途,永不能脱身。”
鄂霏英听罢,亦是感慨道:“白凤,亏你能想得如此周道。不过,你这衣裳到底几天没洗了?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唉,真是委屈慕容妹妹了,她还整天呆在你旁边呢!”
“哈哈哈……鄂姑娘深明大义,定不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白凤谈笑之间,还不忘时时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直至确认无碍,他们适才兵分两路,演一出金蝉脱壳。一伙人按原路返回,佯装无事般回到太平道众的重重“保护”之下,另一人则往道观大门方向走去。
换上一身香气馥郁,脂粉盎然的“新衣裳”,白凤起初还有些不习惯之处。不过在经过大门前的守卫时,很快便感受到了新身份所带来的好处。因为门前的太平道众,甚至都未曾有过阻拦的意思,便低着头恭迎“鄂五小姐”离开了道观。
虽说也是有几分运气的眷顾,但白凤依旧是从道观里溜了出来,带着他已经得知的所有情报径直往张家药馆走去。街上安静得出奇,由于他并未带灯笼照明,便只能凭着记忆感觉,以及依稀的星月光辉作指引,缓慢得前行。整个世界仿佛也只剩下了星星跟月亮,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看见远处有灯火亮起。
如此诡谲的气息一路相随在那少年的左右,令他不得不警觉起来:或许在某个暗处,有何歹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说不准。
在临近张家药馆的路上,白凤便突然变了方向,疾行而去。足足围着药馆绕了一大圈,适才看准时机悄悄接近药馆的围墙。他估摸着面前的小土墙,发现如此矮墙,任凭谁人都可轻易翻过,而翻过这堵墙后,他便落脚在药馆的后堂里。
“居然如此轻易便可潜入进来?”白凤轻声呢喃过后,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扫帚,从他面前驰翔而去。
白凤下意识地向后一闪,然后才往扫帚所来之方向一睹,发现是那药童小虎正拿着小锤和铜锣。在对方卯足了气力,准备敲锣嘶声叫喊之际,白凤适才上前解释,说道:“是我!小虎,看清楚!”
“鄂五小姐?”小虎放下差些敲响的铜锣,说道:“是鄂五小姐吗?”
“不,是我,白凤。”那少年边说边擦拭着脸上的脂粉。小虎见状,即刻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将对方迎了进药馆里面。
在平日里待客的偏厅内,灯火依然未息,原是张一同赵括等人依旧在研究着那个鄂霏英带回来的包裹。
“师父,白公子他回来了!”小虎对着坐垫上的人讲道。
身着一声红裳的少年应声而来,问候道:“见过各位!”
“这……这不是我表妹的衣裳吗?”
“白兄,想不到你同鄂五小姐感情增进得还挺快啊!”
“哥哥,你胡说些什么!这其中肯定有何重要的原因,不然白公子绝不会如此易容而来!”
“小妹说得也是,白公子英武不凡、智略双全,怎么也不会跟某些脂粉气息浓重,平日里只会耍嘴皮子的世家公子一样啊!”
几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了一番,令白凤哭笑不得。一番解释过后,众人适才恍然大悟。
张一听完白凤的解释后,不禁佩服道:“司马老贼早已对白兄生疑,白公子却仍旧冒险前去探得情报,真乃壮士也。”
“在下现在有鄂大人作为后盾,司马荼绝不敢任意妄为。”白凤回敬道:“现下是要利用已知的情报,布设好一个陷阱,只待太平道自投罗网。”
“白公子有何妙计?”赵小妹一脸期待地望着对方,问道。
“在下想到的,实在算不得什么妙计。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赵括听罢,旋即说道:“白兄请速速道来!”
“据我所知,‘啖石’乃太平道所独有的奇石。我们大可利用这些已有的啖石制成烛心,再仿制太平道祭坛上的蜡烛制成一模一样的蜡烛。”白凤话到半晌,小妹便像是领略到对方的意思一样,插嘴道。
“然后只待一场大雨来临,届时火烧祭坛,让‘无妄之火’也烧到他们头上去!到那时,我们再出来指证太平道的恶行!”
白凤看着小妹,欣然笑道:“小妹果真聪明伶俐,只是,我们缺少绝对的物证……张大夫,那日我同嫣儿在药库残骸里寻到的火折子可留有一二?”
张一道:“当然,全都还留着!莫不是那其中藏有……还未燃烧殆尽的啖石?”
话音刚落,在后堂守夜的小虎便倏然大声敲锣呼喊道:“抓贼啊!来人啊!抓贼!”
白凤手疾眼快地掐灭了矮桌上的烛光,随后应着阿鹃和赵小妹的意思,躲到了她们的身后,其余的两位公子便应小虎的声音往后堂方向走了出去。
他们只能目睹一个黑影在屋脊围墙间倏来倏往,窜上窜下,很快便消失无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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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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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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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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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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