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当中的女主人,也即是鄂五小姐,如今,她业已成为其它故事当中的一份子。这样的改变,换来的是一种既悲恸,又充满祈望的心境。
悲恸在于告别了习以为常的无虑生活,同时,内心又对前方路途的未知感到好奇。虽说这是老生常谈,但要亲自面临时,依旧会让人觉得束手无策。
她心怀着如此迷离的思绪,以及那种“奇妙的感觉”。在默默注视着面前少年的情况下,不觉中陷入沉眠。到完全清醒时,已是隔天放晴之后的事情了。
只见鄂霏英独自一人从马车内醒来,却发觉四周空无一人。耀眼的阳光洒到门帘上,穿过窗棂间,即使身处阴暗处,也不免让它夺去了视线。车外时不时传来的嬉笑作弄之声,令她倍感好奇;滴答潺潺的流水,掺杂着风掠苍林、鸟雀相鸣之音,令她心驰神往。
于是,在放松完乏累的筋骨后,她便拿起身旁的双刀,将其挂在脊背之上,旋即欺身前去掀开那张被映得透亮的绸缎门帘。这一举动,也着实把门外之人惊了一番。
“啊……鄂五小姐,是我们吵醒你了吗?”这位手中捻着几根嫩草的姑娘,身上所佩戴的银饰在阳光下格外晃眼,将她艳丽的容貌与姿态衬得愈加精致。
阿鹃身边的公子亦是和道:“鄂五小姐,都是她惹得我,这可不能怪我啊!”话毕,他便将手里的嫩草塞到马嘴里。
“嘻嘻……”阿鹃善意地嘲笑道:“鄂五小姐,看看他眼上的黑圈,是不是比从前的样子顺眼多了?”
鄂霏英移目到那公子的面庞上,随即“噗嗤”一笑。那公子见状,几近羞极败坏,却又碍于面子身份,故作端容,回道:“你们……快些把马喂好,别妨碍本公子休息!”
“赵公子,昨夜劳顿一番,可真把你累坏了呢!”鄂霏英笑罢,便跃下马车,接过赵括喂马的工作,目送对方坐回车内休息。在送草入马口的同时,鄂霏英也不忘趁机环视四周,观察了一番。只见不远处的侧方,在一株株翠绿的针叶林所形成的林翳之后,有一条“沙沙”作响的小溪。
小溪边上候着二三人影,正坐在胡乱堆砌的奇石之上,不知在做着何事。鄂霏英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影,因为他赤着上身里的白布绷带是她亲手绑上的。目光至此,她登时便丢下手中的马草,同一旁的阿鹃道了声,便快步穿过林子往那处去了。
脚踩着枯枝落叶、黄沙烂泥,身旁是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杈与带刺的植物,似乎是突然故意从四面八方延展出来阻她去路。尽管身上部分裸露肌肤被刮伤,精心打理的衣妆被弄得凌乱,也不曾阻过她前进的脚步。
“白少侠?”穿过林子,鄂霏英便踱步到河边,追问道:“你还好吧?”
“鄂姑娘?”白凤盘腿坐在圆石上,身体对着小溪,回道:“你到这里来作甚?”
“关心一下你嘛……”鄂霏英拍了拍身上从方才路上带来的尘土落叶,又望着面前宽数丈的小溪,迟疑道:“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多谢鄂姑娘的忧心,在下还在等着嫣儿她们制药。早晨时分,伤患处又一次流血不止,所以……”白凤轻捂着胸口,望向侧后方不远处,正在那煎水捣药的两位姑娘。
慕容嫣和赵小妹极尽聪明才智,利用仅有的小碗小瓢、木柴石块,做了一个烧热水的小火堆,放置在一旁。
“话说,鄂姑娘到底是为何要跟来……”白凤不经意间瞥向对方的双眸,问了一句。
“我……我还没问你们到底要去哪里呢!”鄂霏英习惯性地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而后又渐渐降低了说话的声音,微微颔首,刻意避开对方的视线,细语道:“还不是因为你……”
“你说什么?”那少年似是未曾听清。随即,身后的慕容嫣与小妹两人又恰巧端药走来,打断那二人之间的谈话。
“你们两位好像挺聊得来?”慕容嫣将药放在一边,旋即到白凤身旁,为他解开身上的绷带:“英姐姐来得正好,等会儿要借你的环首刀一用。”
鄂霏英应了声“好”,便撩起袖子,帮着对方一起解开那少年身上的白布绷带。解开之后,一条自左胸膛至右下肋的长刀伤赫然现于眼前,其中仍旧流着血脓,看上去十分令人不适。
慕容嫣接过鄂霏英的佩刀,二话不说便往左手掌上划了一刀,然后狰狞着面孔,将流下的血液滴往放在面前的药碗上。
“慕容妹妹,你在干什么?”鄂霏英十分不解,把佩刀上的血迹擦了擦收好后,便看着慕容嫣亲手为白凤上药、包扎。
一旁的小妹见鄂霏英如此惊愕的模样,便安慰道:“英姐姐,这其中可有好些个动人的故事呢!”
“能讲给我听听嘛!”鄂霏英刚作出一副期待的模样,便让那少年呵斥住。
“鄂姑娘,在此之前,请先回答在下一个问题,不知姑娘可否同意?”白凤借着慕容嫣的搀扶,站了起来,与对方面对面,讲道:“作为交换,在下会将此行的目的尽诉于你。我等一行人如今是要前往‘下河镇’,商讨北渡黄河之事,随后便直奔沧州。”
鄂霏英面对白凤逼问,霎时愣在原地,失了方才的英气潇洒,颤抖道:“我……我帮你们趁夜逃了出来,若是还在城里,不得让我爹爹给活活打死?”
“若是照鄂姑娘的说法,一开始根本不必搭救我与嫣儿才是?”白凤桀然笑道,直觉对方的谎言太过幼稚。www.xiumb.com
慕容嫣见鄂霏英难堪的模样,自知这属姑娘家的心事,便欲出口阻止白凤追问下去,只是被鄂霏英出人意料地喝止了。
“慕容妹妹,不必了。”鄂霏英说道:“听完白少侠的话后,我方才终于想起,这条小溪名字叫‘浣纱溪’,我幼年时曾到这里来过,经过这条小溪,不过十几里之后,便是下河镇之所在!而我想起的人,便是居住在下河镇……他是我的表哥,名字唤作‘张一’……”
“呵呵……”白凤继续冷笑道:“鄂姑娘,你若再这样编瞎话骗人,我大可把你扔在此处,让你自己走回鸡鸣驿。”
“你!”鄂霏英听罢,顿时捶胸顿足,火冒三丈,嗔道:“姐姐我方才是骗了你,但现在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还怀疑我要害你,那我便自己走着去。要是我死在半路上了,我们‘光明磊落’的白少侠,就等着内疚一辈子吧!”说罢,鄂霏英便正了正衣装,昂首拂袖,移步远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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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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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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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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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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