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因符文涛之事而被勾起伤心往事的少女,脸上依旧画着泪痕。外头和煦怡人的阳光,恰好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在慕容嫣疲惫尽显的面庞上,试图替她拭去那颓态似的,无意中唤醒了仍处于睡梦中的她。
半睁的双眼因金灿灿的光线几欲再次阖上,迫使她边抬手遮挡,边慢慢坐起身。穿好鞋后,心里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出门寻白凤去。昨日促膝长诉后,白凤一直伴在她身边,直到她熟睡,慕容嫣内心对此十分感谢。
自出走符家后,为了母亲的一句话而往东去,一直孤苦伶仃,直以为今后只会落得比母亲更悲惨的命运,幸得遇见了白凤。虽然与他初次相遇时算不上很愉快,甚至还被对方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但是之后的种种,早已证明当初的相遇是“命运”的恩赐。想到这,慕容嫣便耐不住内心的冲动,想依偎到“凤哥哥”身旁,即使只陪在他左右,业已是顶满足的了。wWW.ΧìǔΜЬ.CǒΜ
随即移步到梳妆镜前打扮整理了片刻,然后准备打开房门离去。岂料开门后,即睹见媚娘正欲叩门的身姿。两位四目相觑了须臾,慕容嫣先打破沉默,说道:“媚娘姐姐,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额……”媚娘犹豫道:“慕容姑娘,请随我到干公子的房内一聚,‘怪病’之事,已有些眉目了!”话音刚落,媚娘便拉着对方的手,急迫地离了那处。
二人到了干玺那里,见对方正在翻书细览,是以不敢打扰。于是静静地走到桌子旁,媚娘沏了一壶茶,示意慕容嫣坐下细品。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干玺面上愁容渐消,坐到那二位旁边,问道:“慕容姑娘,据书中所言,我所患的‘怪病’名唤作‘尸咒’。是死去之人怨念未除,附在其尸骨上所致。而解咒之法,须依靠一种名为‘血媒’的仪式,不知姑娘是否听闻过?”
“‘血媒’?”慕容嫣摇头否认。
干玺接着道:“鲜卑族的先人们相信,人死之后可以将魂灵寄宿到某些东西上,借此长留凡间,不受轮回转世之苦。这个东西名字叫‘血石’,是一种颜色鲜红,集天地之灵气,异常稀有的石头。而可以完成这一仪式的,只有流着‘巫之血脉’的族人才可以。‘巫族者,常以血石作媒,将其制为铃,以便施术’。”
“铃?”慕容嫣惊道:“难道便是娘亲留给我的那串铜铃?”
干玺倏然激动地丢下了书,欺身到慕容嫣跟前,双手紧抓着对方的双肩,大声吼道:“在哪!它在哪!”鲜卑少女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登时忘了该如何回答,微张着嘴,恐惧地望着对方。
媚娘忙制止干玺的失态,将他与慕容嫣分开,并连连向后者致歉。
慕容嫣微笑示意无碍,毕竟这病方才有治愈的希望,免不了会让干玺激动不已。随后她说道:“它……在凤哥哥身上。”
几乎如此同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媚娘安抚了下干玺,便转身开门,白凤“心有灵犀”似的站在门外。
“请问,嫣儿她……”话到半处,白凤业已见到慕容嫣坐在里头,以及旁边呼吸紊乱,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干玺。然后径直走到了慕容嫣身边,问道:“嫣儿,我见你房门大敞,这边又听见了男人的吼声……他们,没拿你怎样吧?”
“没有啊!”慕容嫣对白凤的谨慎感到不解,反而欣然笑道:“干公子他找到治病的方法了,就是用我给你的那串铜铃!”
“铜铃?”白凤解下铜铃,捧在手心,说:“怎么又突然知晓了?方法不应当在苏青手上吗?”
干玺闻后,将双眼瞪得更大了,看向媚娘,默然不应。媚娘见状,只好走到白凤身前,先敬一个万福礼,回道:“这是拓本,梅小哥他翻箱倒柜,无意中寻到的……”
“拓本?”白凤迟疑道:“那就快些给干公子治病吧!”话毕,将手中铜铃交还予其主人。
干玺见白凤如此干脆,心中原还以为对方不愿帮自己,为此感到愧疚,道:“慕容姑娘……适才是在下失礼了……”
“没关系的,还是快点讲该如何做吧!”
干玺点头,重新拿起典籍,翻阅道:“典中记载道,每个巫族人都有一颗自己的血石。而治疗‘尸咒’的方法,便是借助逝去之人的魂灵,驱散中咒者身上的怨灵。具体的做法是:以巫族人之血作引导,滴入逝者的血石中。若得到回应,则将血石浸入清水,清水变为红色,中咒者饮之,然后便会痊愈。”
几人看向慕容嫣手上之铜铃,发现竟有数个之多。由于书中没有记载到如何分辨血石的主人为谁,便只能逐个尝试了。
慕容嫣用针刺破手指,先将血液滴向一个看上去较新的铜铃内,不应;然后向一个看上去颜色最为暗沉的铜铃滴去,还是不应。最后,只剩下一个铜铃。慕容嫣按照原先的做法完成后,仍然无任何反应。
干玺见现实不同书中所言,直呼不可能。就在他以为万念俱灰,希望散尽之际。最后那个铜铃突然奇迹般连绵不绝地响动起来!这样神奇的状况,让白凤忆起了与慕容嫣初到寻香阁时的情景,因为那时这串铜铃亦是自己诡异地响动了起来。仔细回想,响动的正是那个相对崭新的铜铃!
“莫非那个铜铃里正是嫣儿的血石!”白凤心里如是说道。
干玺的面上顿时恢复了生机,时人皆是如此。须臾,慕容嫣将铜铃置于清水中,诚如书中所言,清水渐渐变为红色,干玺即刻将水一饮而尽。喝完不久,身体便显出了异状。他捂着胸口,像是心中有两股气流相互冲击,将他挤压在中间,使其难以呼吸,只能张大嘴不间断地呼气吸气。
少倾,干玺缓缓走到窗前,打开一直紧闭的窗户。明媚的阳光像久违的老友,与他紧紧相拥。
“没有灼痛感!”干玺自言道:“没事了!终于没事了!”这一句话不知憋在他心里有多久,总而言之,他似乎是将压抑已久的怨愤通通发泄出来了。媚娘见到爱人站在阳光下,英姿飒爽,仿若那年将骆驼缰绳交到自己手上的少年一般,不禁泪如雨下,过去与其紧紧相拥。
“太好了!太好了!”媚娘亦是高兴得无法言喻,只能不断重复着那几个简单的字。一旁的慕容嫣与白凤,对这样的情况自然非常高兴,即使白凤依然认为对男女有可疑之处。
赵括、阿鹃、赵小妹几人听到此处的异样,依次赶来。了解详情后,皆与人同乐。慕容嫣看着白凤,忽然想到自己是否能够帮助他完成心里的愿望:为他的义姐寻回丈夫。
于是慕容嫣走到干玺面前,问道:“干公子,见到你恢复正常,大家都很高兴。只是……那本书里是否有写到关于‘占卜寻人’的方法?”
“占卜寻人?”干玺离开阳光下,走回桌前,翻阅道:“这自然是有的,只是,慕容姑娘是要寻何人?”
“是凤哥哥的愿望。”慕容嫣望向白凤,回道。
“嫣儿,你还一直记着呢!”白凤抿嘴笑道:“嗯,那份恩情,我一定要报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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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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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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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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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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