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鹃的心思被郭守义这厮搅乱了一阵,不过很快她便重拾起那份与赵括之间的羞涩。她本没有远大的志向,她愿意为白凤澄清事实,完全是出于一时意气,说了一番自己想说的话。
织女阁雅间内的二人送走不速之客,顷刻后,彼此眼中重又只剩下对方。
阿鹃摇曳着裙摆,一步一步走到赵括面前,尽情展现着自己妖娆的身姿。不经意间,却发现双唇已麻木——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回书院等我,待北镇事宜安定,我们一起回到千峰镇,回到苗寨……”
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两颊的红晕还未消退,激烈的情绪便促使着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
阿鹃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赵括,她同样还以颜色,不住地亲吻着对方。他们在男女之情上像两朵洁白无暇的云,好不容易相遇,巴不得马上融合在一起,感受身体发烫的奇妙时刻,甚至到最后分开时,仍能感受到对方留在自己身上的余度。
“好,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回去。”
二人相视须臾,便即离去。赵括一路相送,直至亲眼目睹阿鹃回到书院适才罢休。
阿鹃回到屋子,桌上摆了一笼刚刚蒸熟的糯米饭团,中间塞了一颗又大又饱满的红枣,一缕缕白雾伴随着香气不断蒸腾,她心里还在津津有味地回味起方才的经历,全然没注意到睡在榻上休养的“龙睁”戚楚芸已经清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看上去心情很好?”戚楚芸忽然问道。
阿鹃见她气色也不错,便从桌拿过食物坐在榻前,问候说:“戚姑娘,你吃东西没?这玩意是书院特意做给你吃的,平日里奴家都吃不得。”
“呵……”戚楚芸冷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吃一口。”
说罢,她果然浅尝了一口,面上立即露出嫌恶之容:“凑合能吃,能替我倒一杯水吗,阿鹃姑娘?”
“好嘞!”阿鹃二话不说,真去倒了一杯水过去,或许她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当成丫鬟使唤。
戚楚芸随后好像也突然失去了兴致,好奇地问道:“你这么高兴,是不是跟心上人见面了?”
阿鹃道:“是呀,他说要跟奴家成亲……”
“呵呵呵……”戚楚芸继续冷笑着。
“怎么了?”阿鹃刚刚洋溢的幸福气息随着这诡异笑声消退大半。
戚楚芸道:“只是说说,又没有真的跟你成亲,我劝你不要太信任他。否则,最后只能伤害到自己。”
“不会的,他不会这样。”阿鹃辩驳道:“他不像你说的那样子。”
“要不,你明天去拜访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你所想?”阿鹃听罢,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她不想怀疑谁,但初次品尝爱恋滋味的少女,难免会对此产生不必要的焦虑。
少顷,有人在外叩门道:“楚芸,我来了。”那人进屋,直往戚楚芸去。他一身横练的筋骨,即使相隔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特别的气势。
“长风,你来了。”戚楚芸面无表情地说:“外面怎么样了……”
“虎眼”肖长风自战后归来,几乎日日都要来此探望昔日的师妹,阿鹃见状,自是感到些许难堪,很快便借故告辞了。
进这屋门前,阿鹃还是满心欢喜,从没想过未来会如何;进这屋门后,她旋即被一瓢冷水浇醒,她暗下决定,明日定要去见赵括一面。
时间过得很快,对于深陷情网之人而言,所谓的时间不再是日晷上的时刻、晨钟暮鼓的交击。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陷入沉思,五官五感几乎全都投入进去了,这导致他们每时每刻都像是在冥想,或者是陷入睡眠,而所有的思考也就仿佛跟做梦一样,半分虚、半分实。
一晃眼,天黑了;一晃眼,天亮了。
阿鹃趁着早课没开始,先去寻慕容嫣告假,再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径自出了御夷书院的大门。
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走在御夷镇的大街小巷之间,对很多道路的分布她都不甚了解,但是她知道赵府大致的方向在哪。
于是,她开始边走边想,不断忖度着自己的内心。
她很确定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爱过一个人,即使是从前思念母亲、思念赵括之时,也没有今天这般强烈的感觉,她变得害怕失去。
阿鹃以前钟爱春天的花和鸟,她知道这些事物过去了一定还会再来,所以从不担心会失去。可现在,她爱上了一个人,她猛然发觉赵括的声音比任何鸟儿的叫声都要动听,他的来到让她的生命充满惊喜,他那宽厚的手掌让她感到无比踏实,他坚实的胸膛是永远不会坍塌的城墙。
去见赵括的这段路程不算太遥远,可是阿鹃还是等了很久很久才等得到。现在,她第一次被一种强烈的愿望驱使着去行动,她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所思所想并不是妄想。
须臾,阿鹃来到赵府门前,守门小厮见到是这苗女,没做阻拦,放了她进去。既是没人引见,那她也只能自便,在府中随处走了走。
阿鹃盈盈绕绕地在凋落的花圃中找寻着,倏然间,两个人影闪烁在廊道尽头。她下意识躲了起来,在旁窥视。
但见赵括正与一女子在那私会,那女子手捧一副字画,聊得聚集会神,恰似一双才子佳人。
“是姚采薇!”阿鹃霎时回忆起刚到御夷镇那会儿,自己还在与娄菁华争风吃醋时,就是被这位赵括昔日的青梅夺走了风头。
恍惚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阿鹃,只道:“阿鹃姐姐,你随我来。”
阿鹃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惊呼道:“小妹!”
二人来到庭院一隅,赵小妹续道:“哥哥他最近很奇怪,你也知道,姚采薇和哥哥他曾经是什么关系……我不希望哥哥他再次被过去的牵绊所困扰,这样做对大家而言都不会有好结果。”
“小妹,我能做什么吗?”
赵小妹道:“你要把他‘抢’回来啊!我知道你俩的事情了……”
话音未落,赵括与姚采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二人身后。
“阿鹃,你怎么来了?”赵括如是说道:“这位是采薇姑娘,你们二人也有过一面之缘……啊,对了。采薇姑娘,今天是来分享自己字画的,好让我们兄妹也能开开眼界!”
阿鹃紧张得忸怩着身体,双手握着拳头也不知道该放在哪,最后只能颤巍巍地摆在胸前,强颜欢笑道:“你好,采薇姑娘。”
“幸会。”姚采薇没有打算过多停留,随即回道:“小女子的拙作,不足为提,既然赵公子已经欣赏过了,那我便先告辞……”
话毕,姚采薇留下字画,扬长而去。
赵括那厮虽然身在阿鹃这边,双眼却不时盯着那卷字画,神情难以言说。
“她就是姚采薇?”阿鹃怅然若失地问道。
“是啊。”赵括拿起字画,又打开看了看,画的是孤雁归巢之意象,旁有题词“鸿雁出塞北,乃在无人乡”。
“真厉害,还会画画。”阿鹃望着赵括,续道:“跟汉人女子比起来,奴家只会唱歌……”
赵小妹附和道:“阿鹃姐姐唱歌好听啊!哪像这画,死气沉沉的。”
“哈哈哈……”赵括难堪地笑了笑,续道:“妹妹啊,这好歹是一番心意。”
赵小妹无意找不痛快,扭头便走,独留下阿鹃与赵括二人在府中促膝长谈,夜半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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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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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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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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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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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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