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也没怎么出门,每天都在家里给几位老人用针灸和汤药调理,用了好几天时间,大爷爷他们才缓过劲来。
人到晚年,精神对身体的影响比年轻的时候要大许多倍,他们这一次就是精神打击太大,差点导致身体垮掉。
整个县城也没有多少喜庆的气氛,几乎感觉不到是在过年。
每年春节陈家人都会回陈家湾祭祖,但是今年只有陈建国带着陈建军过去,其他人都没动。
反正陈建国已经成家立业,足以代表陈善平这一支出面,加上他在北京当干部,又是全国闻名的大作家,陈家湾的长辈们绝对不会小瞧了他。
陈家湾这里几乎没什么变化,当年他建造的水车和灌溉渠依然如故,村里的运动员们还是那些人。
他们中最长的已经在这里住了10年以上,最短的也有5年,基本上以本省各个大学、研究院的理工类的专家为主,学文的只有寥寥几个,大多都被分去了县城附近的五一劳动农场,那里几乎是全国文化战线的集中地,尽管已经有很多人离开,但留在这里的依然为数不少,后来上面再有运动员送过来,县里就索性把文科类的都分去了那边。
留在陈家湾的几个文科学者中,就有陈建国的小学老师张先生。
见到陈建国,一直都很乐观的张先生也长吁短叹,“活一年少一年,指不定哪天就去见周先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沉冤得雪的那天哦。”
陈建国强笑着宽慰他,“怎么看不到嘛,说不定明年就变天了呢。再说了,您在这里是缺了吃的还是少了穿的?缺什么了可以跟我说,我让人给您送来。嫌闷了还可以教教孩子们读书,哪个不听话,您告诉我,我抽他。”m.χIùmЬ.CǒM
张先生瞟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看了看,指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说道,“咯,那个,你应该喊幺叔,过去抽他!”
陈建国看着抱着步枪到处撒欢的幺叔,不禁头冒黑线,扯着嗓子喊道,“谁把枪给他玩的,走火了怎么办?”
不知道排行第几的叔爷爷突然冒了出来,站在一旁摆着手呵呵笑道,“没事没事,刚我看了,保险没开。”
陈建军见大哥黑着脸,当即眼珠一转,一溜烟地跑过去,一把就将枪夺了过来,“男子汉玩什么枪,走,我带你去打大炮。”
趁机便带着一众小长辈跑掉了。
陈建国一看,脸色不禁更黑了。
运动会初期,小县城因为先有几位领导坐镇,徐书记紧握大权绝不放松、大爷爷陈善平率十万民兵凶神恶煞镇压妖邪,后有陈建国统一全县运动队,打下全县范围没有第二个声音,所以这里的运动员跟其他地方的很不一样。
其他某些地方的左队运动员构成非常复杂,尤其是在农村地区,有好吃懒做的二流子、有浑水摸鱼的官迷、有运动会前被批评的老旧份子,有想着趁机报私仇的小人……,
他们勾结在一起,将运动会的竞争无限扩大化,影响之深远、后果之恶劣,罄竹难书!
可是这里不一样,任外面风吹雨打,小县城依然四平八稳、波澜不惊。
尤其是陈家湾,不管是左队还是右队,又或者是裁判队,都被打造成一片红。
早些年民兵受到影响,不得不收缩的时候,陈善平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大量装备被别有用心的人拿走或破坏,便将这些武器拉到了陈家湾。
这么做违法吗?
不违法!
违规吗?
也不违规!
合情合理吗?
非常合情合理!
因为陈家湾也有民兵连,所有武器都是民兵连的装备,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民兵,就连小孩子都是儿童团、少先队员。
民兵的装备给民兵用,能有什么问题?
所以现在的陈家湾里面,大概有一个加强团的装备,而且这可不是良莠不齐、新旧混杂的“万国牌”,而是陈善平精挑细选出来、清一色的国产货。
从步枪到机枪,从高射炮到迫击炮,甚至还有两门运动会开始前从地委部队搞来的三门重炮。
当年陈建国带人开垦农场,就是用这三门重炮轰平了几座小山头,填平了无数的坑坑洼洼,才开出一片良田。
于是这里不仅各种装备齐全,由于是国产货,各种弹药补充也非常方便。原来三峰岭那个兵工厂生产的弹药,有一部分就进了民兵的仓库。
这么做还有个好处。
那就是全县大部分人都知道陈家湾武德充沛,不管是什么人,面对陈家湾都要退避三舍。
而且全县人谁不知道,陈建国就在北京当干部。
想当年他多次受到李先生和江处长的表扬,家里还有李先生的手书、合影照片。说不定他人在北京的时候,就有面见李先生的机会。
想想几十年后,哪个地方要是谁家有个闺女在大会堂当服务员,那是连县领导都会亲自登门表示慰问的,那陈建国不比服务员强?
如此一来,谁敢在陈家面前炸刺?
所以久而久之,陈家湾就渐渐自成一体,宛如一个小天地。
公社社员兼民兵兼左队运动员,与近百位右队运动员一起生活在这里,地委或省里来人检查了,就按照陈建国拟定的流程唱大戏,保证把领导们哄得开开心心。
平时在村里,有事的时候就干活种地,没事的时候就打枪放炮,
陈建国看着这里武德如此充沛,也不禁有些发麻。
得,反正周围的村子都为陈家湾马首是瞻,应该不会出现九十年代初的那种马井格勒战役。
回头等上级宣布收缴枪炮,再交上去就完了,别的就不用再想。
在陈家湾待了两天,回到小县城后,又去了五一劳动农场。
和继续留守的老先生们一阵长吁短叹,和安慰张先生一样,苦口婆心地安慰他们一通,顺便给一些因为劳动造成身体损伤的人看病治疗。
这样一直忙到2月底,陈建国一家才返回北京。
(手机坏了,白天码不了字,真是可喜可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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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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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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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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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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