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陈建国请假要走,给出的理由是要躲清净、拒绝相亲,

  一个月后的现在,却让罗队长给他开结婚介绍信,

  罗队长将结婚介绍信递给陈建国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就结婚了呢?”

  陈建国接过介绍信看了看,便折起来收好,嘿嘿笑道,“这不是刚回家了吗,家里人逼着相亲,就相中了一个,相中了就结婚呗。”

  罗队长指了指他,“满嘴胡言乱语,你真当我瞎啊?一个月前你对象过来找你,就是为了催婚的吧,你说你有对象也不说,让人家多少姑娘惦记你,缺德不缺德!”

  陈建国撇撇嘴,拍拍屁股就走人,“这天没法聊了,走了啊。”wWW.ΧìǔΜЬ.CǒΜ

  说走就走,

  他现在算是自由身了,放眼全国都没几个比他更自由的,组织关系在本地,生产队却巴不得他不在这里,要去哪里一路绿灯放行,要不是经常有人写信过来,他跑出去周游世界都没事,

  可惜,他要真这么干,要不了两个月家里人就得找过来,非穿帮不可。

  坐着小火车,慢悠悠晃到北京,出了火车站,陈建国眼里却带着一丝茫然,

  站在广场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愣了好半天,才想起要往哪里走。

  虽然北京还有不少老朋友,但是绝大多数都不能轻易找上门去了,

  矛盾先生还在原单位,可也是大门紧闭,不敢轻易出门,其他人情况也差不多,

  他想来想去,索性跑去集邮公司,找老书友佟阳喝酒。

  东来顺、涮羊肉,

  陈建国夹起一筷子羊肉,沾了点麻酱,塞到嘴里,笑着说道,“还是首都人民生活水平高,前些天我去了趟广州,想吃口虾球、大裙边都没有。”

  佟阳给他倒上酒,嘿嘿笑道,“其实日子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好过,也就今年才稍微安稳一点,去年的时候,大街上都还有不少混子呢,单单比这个,广州就比北京强。”

  说着闷了一口酒,哈口气说道,“有些人出去当知青了,可还有不少当年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的留在学校,课不好好上、书不好好读,每天就在街上溜来溜去,”

  随即又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我也就敢跟你说说,跟别人都不敢聊,这帮混球不知道祸祸多少人,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也遭了殃,就该天上打个雷,把他们都收了!”

  陈建国听到这些话,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凡事一张嘴,黑的能变白,白的也能变黑,没有约束,那些人一旦头脑发热,能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这时佟阳才想到问陈建国,“你这时候来北京干嘛?又有活动?”

  陈建国笑了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个,“过来结婚。”

  端着酒杯的佟阳顿时愣住,呆呆地看着他,“结婚?真的假的?”

  陈建国哈哈一笑,“今天没带喜糖,改天补上。”

  佟阳这才信了,当即举起酒杯笑道,“没有喜糖,喜酒也一样,恭喜恭喜。”

  两人一顿饭吃到饭店关门,陈建国先将佟阳送回不远处的家中,自己回到宾馆,洗了个澡,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大清早起床,呼吸一口带着首钢烟囱里浓浓煤气的空气,

  李先生和周先生说,这是工业化的象征,代表了人民的好日子,后来变成了滑雪大跳台,也是人民的好日子。

  他站到窗前,轻轻摘下脖子上的红绳,拿着长命锁摩挲了一阵子,才用一块红色的绒布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一只小木盒里面。

  将小木盒藏到行李包的最底层,又从里面摸出一只红色的首饰盒,打开盖子,里面是两枚戒指,还有两根红绳。

  一根红绳穿一枚戒指,然后一起放回到首饰盒里,再拿好介绍信和证件,这才出门。

  现在的北京城还不大,老话说的四九城,说的说是城墙以内的才是北京,不过现在城墙也拆了,

  本来53年到58年就拆了一部分,等到这几年运动会,剩下的也未能幸免于难,只剩下几个城门楼子在那里好看。

  陈建国坐着公交车,看着一路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没多久便到了文工团。

  1950年底,我军各野战军、兵团、军、省军区和各特种兵以及部分院校都有文工团,许多团一级部队也有宣传队。然后从1951年起,全军文工团、队,除志愿军外的调整、精简、整编工作开始。1953年,根据上级指示,各大军区、军兵种普遍建立了专业歌舞团或以歌舞为主的综合性文工团,

  但是到了60年代初,仅保留歌舞团、歌剧团和话剧团。海军、空政文工团分别一分为二称为歌舞团和话剧团;各大军区政治部文工团亦拆分为歌舞团和话剧团,有的还有杂技团等。

  等到70年代,又规定各大单位才能有专业文工团,下面的军、师和省军区、军分区,只有宣传队,不再设置文工团,

  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文工团里的正式演员都是干部,最低也是正排级。业余文工团的演员算战士,什么时候提干那是以后的事。在服装上也是一目了然,干部演员穿四个兜的,战士演员穿两个兜的。

  不过,说是业余的,实际上不少都是吃“专业饭”。

  现在梅映雪在的就是正儿八经的文工团,所以从身份上来说,她已经是一名干部,比陈建国现在的下乡知青身份高多了。

  但是陈建国也不需要那一本干部证来证明自己。

  到了文工团附近下车,他径直走到门口,守岗卫兵立刻查问,他笑了笑,说道,“麻烦通知一下张团长,就说陈建国找他。”

  五分钟后,他便出现在张团长的办公室。

  张团长年纪不小,大约四十出头,早些年当过红小鬼,因为身体素质不够,加上头脑灵活,便进了31年成立的八一剧团,也算是根正苗红,所以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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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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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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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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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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