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一听,顿时瞪大眼睛,“您是说,是一对杯子卖320元?”
工作人员笑着刚点了点头,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这位小同志两手一拍,满脸兴奋地说道,“320是吧,我现在付钱,”
说着就在口袋里掏钱,还说道,“这东西不好拿,有没有盒子装?”
话音未落,便掏出两叠钱来,一叠是百元面值的公债券,另一叠才是十元面值的现金,都是厚厚的一沓,
数出3张公债券2张现金,递到工作人员面前,“给,开票吧!”
工作人员顿时愣住,周围其他人也呆呆地看着他,
幸亏这时候没有别的客人,除了他们四个,全都是工作人员,而文物商店的工作人员都是从民国时就干这一行的,嘴巴都紧得很,
否则今天文物商店来了位豪客、兜里揣着几千块钱出来买东西的消息,可能几天内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那一叠钱,没三千也有两千块吧?就这么揣兜里啦?
陈建国看到周围人的反应,眨了眨眼,顿时回过神来,
糟糕,太过激动得意忘形了,
迅速将钱揣进衣服内口袋,干咳一声,对着满脸呆滞的沈部长说道,“那个,我出来前,大爷爷让我把稿费都带出来了,”
又对着那位工作人员说道,“就赚了一点稿费,想着留着也是浪费,就趁这次来北京,买点纪念品带回去,正好今天来逛琉璃厂,就买点古董什么的,也算为国家做贡献了。”
这时候绝大部分老百姓都认为这东西不能吃也不能喝,只能摆着看,就是没用的东西,花钱买这个,真就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好歹卖古董的钱都是国家收了的呢。
听到陈建国的话,工作人员这才反应过来,略带好奇地问道,“您是一位作家?”
陈建国笑了笑,可还不等他说话,旁边的佟阳就介绍道,“这位就是耳东先生,《闪闪的红星》和《红雨》的作者。”
工作人员顿时恍然,拱手行礼,“原来是耳东先生当面,失敬失敬。”
这才接过陈建国手里的钱,笑着说道,“先生稍等,我这就给您开票、装盒。”
什么所有稿费都带出来的话听听就好,他们搞古玩这一行的,平时也没少跟文人打交道,毕竟古玩的消费群体不多,文人就是其中之一,对于作家的收入有多少,估也能估个八九不离十,琇書蛧
就这位耳东先生,身家至少是万元打底,小几千就说是全部稿费,蒙谁呢,
不过这事跟他们也没关系,随他说去吧。
等四人从文物商店出来,沈部长和欧德丰还没回过神,
两人呆呆地看着陈建国的挎包,那里面装着一只小木盒,木盒里是两只小茶杯,两只小茶杯就要320元!
这一刻,他们的心里在滴血,如果这是自家孩子,
哦,对了,这不是自家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沈部长还有点胆战心惊,“小国,你带的这些钱,真是陈师长让你带出来的?”
陈建国点点头,“对啊,把我这几年赚的稿费都带出来了,他说反正不用我养家,难得来一回北京,喜欢什么就买,不用省,大不了等以后工作了再挣。”
沈部长和欧德丰相视无语,默默一声长叹,不能比啊。
陈建国也默默叹了口气,刚才文物商店里还有好多好东西呢,而且不乏和鸡缸杯一样,器型小巧却价值很高的物品,
可惜身边跟着三个人,否则的话,不得买上两大箱回去!
天晓得再过几年,这些东西进了谁的家,还能不能保得住。
往前走了一段,佟阳总算恢复正常,笑着说道,“前面就是鼎鼎大名的荣宝斋,荣宝斋的前身是1672年开业的‘松竹斋’南纸店,迄今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
陈建国顿时叹为观止,“那不是三百年的老店了?!”
好些国家的历史都没这家店长吧。
佟阳笑道,“可不是吗,虽说因为战火也闭店过一段时间,但传承一直没断,而且啊,现在的荣宝斋更不得了。”
陈建国转头看向他,“怎么说?”
佟阳笑道,“前几年不是公私合营了吗,好多古董字画店都关了门,只有荣宝斋保留下来,而且在1957年的时候,国家还给了他们一笔钱,买下了左右隔壁的两个门店,还有后面一个四合院,
规模扩大之后,需要的人手也多了,倒不是需要老师傅,就这些地方要看门、整理物品、搞卫生的,
就是这么个岗位,您知道招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陈建国眨眨眼,问道,“什么人?”
佟阳哈哈笑道,“不是别人,正是以前那些古董字画店的老师傅,比如其中有位姓姚的师傅,眼力就不在荣宝斋的大师傅之下,但一个是鉴定师,一个只能看大门,
所以啊,那荣宝斋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小瞧,说不定哪位扫地的老大爷,就是一位大行家!”
陈建国顿时无语,那不成荣宝斋扫地僧了么。
说着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荣宝斋,
进到店内,看上去就跟老式的新华书店文具柜台差不多,玻璃橱柜里摆着各式笔墨纸砚,墙上挂着字画,另外还有不少小幅字画、古籍,
陈建国走到墙上挂着的字画前,装模作样地打量一番,轻轻点头,
嗯,这画不错,题字也写得比我好!
然后看价格标签,
纳尼?
黄宾虹作于1952年手卷,定价5元?
陈建国用力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就是5元!
这时佟阳对着一位工作人员说道,“同志,能不能麻烦您给介绍介绍?”
荣宝斋的同志就是好说话,当即走过来说道,
“小同志,您现在看的是国画家黄宾虹先生作于1952年的一副山水卷图,这样的画他生前画过很多,
虽然黄宾虹先生的画作在生前没有得到认可,当年在上海开画展的时候,连1块钱一幅都卖不出去,傅雷先生买了他两幅画,他还感动得送了傅雷先生一大堆,他的画到51、52年才涨到1元一幅,
但是在他去世之后,他的画作便成了绝响,所以,这幅画定价5元,是一点都不贵的!”
陈建国呆呆地看着这位诚实的好同志,很想说一句,后世价值六七千万的黄宾虹山水画卷,你们就卖5块钱,还担心客人嫌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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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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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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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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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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