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都像母亲班上那样,一个个边吃边学的话,不知道她能不能罩得住?!
结果发现,这间教室的学习氛围还挺不错。
课桌全部都被移到边上,教室中间只有一条条的板凳,一条板凳上挤了三四个人,满教室黑压压的一片,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笔记本和笔,认认真真地听王婉茹上课,
她正在教一首诗,
“天井四四方,周圍是高墻。清清見卵石,小魚囿中央。只喝井裏水,永遠養不長。”
王婉茹站在讲台上,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朗读,台下的学员们则小声跟读,
等到声音渐渐整齐的时候,王婉茹觉得差不多了,便放下教鞭解释,
“这首诗名为《五言·井赞》,是领袖写于1906年秋,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位13岁的少年,但通过这首诗,我们却能看出他当时就有了伟大的志向,
诗中的‘小鱼’,喻指的是尚处在成长时期的孩子们,他们被困在狭窄的“天井”里,只能“喝井里水”,营养有限,得不到适当的锻炼,那样是永远也不能真正长大。
这就像我们,如果不学习文化知识,不会看报纸,就不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也不能更好的报效祖国,
所以,我们不能做‘小鱼’,一定要跳出那口‘井’,通过学习文化知识,汲取更多的养分,才能成长为对祖国更有用的人!”
啪啪啪啪……
话音落下,教室里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一位位从十六到八十的学员互相小声讨论交流,认真学习这首诗的同时,更加坚定了学习文化知识的信念。
陈建国趴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老师姐姐教课,默默给她打了五颗星。
然后沿走廊转到其他教室,在二年级教室授课的是张先生,老先生一如既往认真细致、严厉刻板,谁要是敢说话,不认真听讲,张先生不骂也不打,只将他叫到讲台上面,默写一个很难的字,不是“廚”就是“廳”的那种,
这些人哪里写得出来,几十岁的人了,拿着粉笔在讲台上面红耳赤,一番杀鸡儆猴之后,下面的学员就没有敢不服的。
三年级教室的是初小另外一位主课老师黄老师,这也是一位女老师,据说还是高中毕业,而且资历也不浅,有七八年的教学经验,
相比老师姐姐和张先生,黄老师又是另外一种风格,她利用自己身为妇女的优势,跟大家拉家常,将教学穿插于生活小故事当中,也很是吸引人,课堂上不时响起阵阵轻笑声。
看到这里,陈建国发现一个规律,好像这四间教室,越是往里,学员们的文化基础就越低,
原来初级班也分了档次的吗?这未免也太细致了吧!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立刻跑到四年级的教室外面,
果然,没两分钟他就发现,这里的学员几乎就是从零学起,也就是说,这间教室里的百来号人,都是没有上过一天扫盲班、彻彻底底的“睁眼瞎”。
在这间教室的教员,是学校仅有的两位高小老师之一的胡老师,另一位就是刚才高级班的郑老师,胡老师在学校主教的是历史、地理和自然,但现在做起了启蒙先生。
胡老师大约二十多岁,在台下一帮平均年龄四十岁左右的学生面前,显得很是年轻,所以台下的学生们,便有些不买账,
胡老师在黑板上写个“男”字,讲解道,“上面田,下面力,就是说有力气在田里干活的是男人的男。”
下面就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学员抢话了,“小胡老师,在田里干活,你可比不上我。”
陈建国在外面吐了吐舌头,他不是好奇这人明明是工人,却说自己会干农活,
这里的学员虽然都是棉纺厂的职工或家属,但往上数几年,几乎绝大部分都是农村人,如今虽然成了工人,可谁家还没几个农村亲戚,每到插秧、收割的农忙季节,很多人都会回农村去帮忙,论起干农活,确实个个都是好手,连陈速羽和马秀英都不例外,更不用说爷爷、奶奶这辈的人,
主要是,他刚才还在想,为什么不请张先生给这个班做启蒙?
现在他想明白了,
就这些学员的学习态度,真让张先生过来教他们,估计只有一个结果,针尖对麦芒,弄不好张先生会被气晕吧?!
见有学生捣乱,胡老师也不生气,笑了笑说道,“的确,下地干活我可能不如您,可是我能教学生读书,教你们识字,
这就跟你们在车间、在田里干活一样,也是劳动,劳动不分职业、知识就是力量,您说呢。”
那位女学员憨笑了一下,便不吭声了。
陈建国眼珠一转,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学校会安排胡老师来给他们启蒙,
这反应能力,还有这脾气,正是以柔克刚的绝佳人选啊!
这时胡老师又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女”字,转过身说道,“女,就像一位姑娘在舞蹈,身体柔软,很优美。”
又有人咯咯地笑起来喊道,“小胡老师,我们车间有个大姑娘,长得很俊,我可以给你介绍哦。”
胡老师依然不生气,反而看向他,呵呵笑道,“好啊,等哪天我去你那里检查作业的时候,再请你带我去。”
课堂上顿时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不过,几句玩笑话后,这些“老学员”们,也都对这位胡老师改变了印象,认认真真地听起课来。
陈建国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了,便又继续往下跑,m.χIùmЬ.CǒM
这回是中级班,
四个初级班,一个中级班,一个高级班,总共六个班级,
可学校一共才五位老师,现在连王婉茹都派上了用场,其他老师也各有所用,那负责中级班的会是谁呢?
陈建国趴在后面的窗台上,踮起脚看了看,
咦,竟然是马校长?
想想也是,除了马校长能客串这个教员,学校里还真没其他人了,总不能让管财务只会打算盘的会计和食堂那位大妈来吧。
如果是以前,陈建国可能还会觉得这位马校长会不会是个没本事的关系户,因为她很少在学生面前露面啊,这可不像这个年代小学校长的做事风格。
但经过了一次防寒抗灾运动,还有给同学们发棉衣,最后就是今天看到她根据老师不同的性格和特长,量体裁衣,安排他们带不同的学员,
现在他对马校长只有一个字,佩服!
就马校长这种能力,带一个中级班,那还不是五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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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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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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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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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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