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不远处便是长街,长街两侧商铺林立,伊眉和彩儿也没有乘坐车马,主仆二人溜达着来到长街上,伊眉也没什么目的,就那样在长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彩儿为哄主子开心,一路叽叽喳喳道:“小姐,我听闻那福记新来了个点心师傅,做的荷花酥可好吃了呢,不如咱们去买点尝尝如何?”
伊眉淡淡道:“我没胃口。”
彩儿思量了下,又道:“不然咱们去宝翠楼选些首饰罢,小姐已经好阵子没换首饰了,那些珠花样子都旧了。”
伊眉苦笑道:“整日对着王家那些人,我便是打扮得再光鲜亮丽又如何。”
彩儿道:“咱们又不是为了王家人打扮的,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心情也好不是。”
彩儿正极力劝说着自家小姐,只见伊眉骤然停住了脚步,一眨不眨的看着前面。
“小姐,您怎么了?”
彩儿纳闷,顺势望了过去,随之,他惊叫道:“小姐,那是李二公子吗?”
这是李平归京后,她们头次见到他。
他再不是那个一身顽劣之气的贵族子弟,他身姿挺拔魁梧,周身充斥着凌然之气,让人见了便心生敬慕。
在伊眉看到李平的刹那,李平也发现了她,他利落的翻身下了马,顺手将马缰扔给随从,大步朝伊眉走来。
直到李平近前,彩儿才从惊诧中回过神儿来,她怯怯的上前,恭敬的朝着李平微微一礼,结结巴巴道:“见过,侯—爷。”
李平抬手示意她免礼,遂看向伊眉,开口问道:“出来逛街?”
伊眉点了点头,然后扯出一个笑脸,回问道:“你回京多久了?”
“有小半个月了罢。”他回道,又看着伊眉道:“你变化了很多。”
婚姻不顺,生活磋磨,这十年的暗淡光阴,早已将当初那个明媚的少女折磨得黯淡无光了。
伊眉苦笑了下,喃喃道:“这么些年了,人哪里能不变呢。”
说着,她仰头看向面前器宇轩昂的男子,笑着道:“你也变化了很多,变得我都有些不敢认了。”
十年光阴,她已变得黯然失色,而他,却是成长了起来,成了一个顶天立地,让人仰视的男人。
“我哪里变,我还是我。”
李平冲着伊眉笑着,随即,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疤痕,垂眸盯着她问道:“你说不敢认我,该不会是被我脸上这道疤给吓住了吧?”
直到李平提及,伊眉才留意到他脸上那疤痕,但说实在的,这疤痕长在这样一个如雄鹰一般的男人脸上,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倒是更衬出了他的霸气。
伊眉灿然一笑,打趣道:“你可一向自诩是这京城最俊的小爷儿,今日怎的倒不自信起来了。”
见了伊眉灿烂的笑容,李平也跟着爽朗的笑了起来,他回道:“你说得没错,便是有这疤,我李平也是这京城最俊的。”
他凝望着她,笑得满面春风,伊眉看着他,似乎又从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身上,看到了他年少轻狂时的那种痞气。
李平道:“圣人大寿,宝公主也归来了,还有远嫁的陈昭昭,也随着她夫君归京了,前几日,太子和太子妃提议,说是过几日要邀请咱们几个同窗去宫内小聚呢。”
李平口中的这些人,都是当年一起在宫内读书的,痴情的太子娶了雪姐儿,万千宠爱的宝公主自己选了个夫君,远嫁去了外阜,能干的陈昭昭嫁了郡王世子。
虽然好久没见了,但伊眉知晓,她当年的这些同窗好友都过得极好,夫妻恩爱,儿女成群。
伊眉听了李平的话,她苦笑了下,回道:“我,还是不去了罢。”
李平诧异:“这是为何?你从前最爱热闹了,大家好容易能聚在一起,单单缺了你,可怎么成?”
伊眉思量了半晌,艰难的找了个理由道:“大家都是当爹当娘的人了,我去了也跟大家没什么话题,还是不去了罢。”
大家都过得好,只有她生活不如意,她哪有这个脸往人家跟前凑。
“谁说大伙都当爹当娘了,我可是还单身呢。”李平看着伊眉,用鼓励的语气对她道:“去罢,权当散心了,他们若是一直提什么孩子啊,孙子啊,重孙子啊,我一准让他们住口,咱们是同窗聚会,可不是聊孩子去的。”
伊眉被李平逗乐,笑着道:“你这人,都是有爵位在身的大将军了,怎的还是这般没正形。”
“这不是在你跟前嘛。”李平冲着伊眉傻傻的笑了笑,遂又道:“待定好了日子,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入宫去。”
待别了李平回到王家,伊眉突然对彩儿道:“明日,咱们起早便去宝翠楼挑些珠花来。”
彩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奴婢可真是好久都没见您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伊眉淡淡一笑,回道:“今日我见了李二,见他变化如此之大,想必那些当年的同窗,亦是都在越变越好,只有我被纠缠在这泥潭中,整日的与那些狭隘的小人们斗来斗去的,真是好生的没意思。”
说着,她自顾在菱花镜前坐下,凝望着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庞,喃喃道:“彩儿,我现下都不愿意看自己的脸,这么些年的磋磨,让我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了,我不想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彩儿道:“我想通了,既然我与王瀚早已貌合神离,他愿意纳赵嘉儿,便随他去好了,我不想再跟他们这样无聊的纠缠,若是王瀚不肯和离,我便去郊外的庄子上去度日,每日弹弹琴,写写字,看看书,总之,无论做什么,都比跟他们干耗着有意义。”xǐυmь.℃òm
彩儿听得泪雨滂沱,她哽咽着道:“您还是想法子与姑爷和离罢,我见李二公子心里还揣着您的,您若是能与姑爷和离,跟李二公子在一起,该多好。”
“彩儿,这样的话,今后莫要再说。”伊眉蹙着眉,苦笑道:“我哪里能配得上她,我呀,下辈子,就守着自己的心过下去就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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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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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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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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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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